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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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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
又是鸟鸣。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和对面笼子里的黑眼睛大眼瞪小眼。
前两日买来的鹦鹉昨晚挂在了卧室，正在叫嚷着。
我给它取名叫“黑豆”，可能因为它那双黑晶晶的小眼睛吧。
鹦鹉真的不好养啊。
买回来之后我本来想要摸摸它，结果却被狠狠啄了一下，后来干脆就交给钟珍了。他看起来比我更了解怎么养鸟。
更多的时候，黑豆就像迷路的旅人一样，在笼子里走来走去，一点也不安分。我原先以为，或许是这只鹦鹉饿了，但后来发现并不是。
“是不是生病了……”我嘀咕道。
钟珍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就从床上起身，拉了拉我的被子。床侧一下子凹了下去，被窝里冷了一点儿。
“我去看看。”他说。
我下意识拉住他的手，抿了抿嘴唇。
他好脾气地看向我，神情称得上是温和。
就在刚刚，我感受到自己身下的反应，一个正常成年男子的反应。
我突然想到一点，我们是恋人，是爱侣，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亲近过。
我拉住他的手，盯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他疑惑地问我。
我顿时觉得他像块木头，还是说，难道我们之前一直谈的都是柏拉图的恋爱？
我深呼吸了一下，说：“我想要……要不要试试。”
发觉他还是有点无动于衷，我爬出被窝，搂住他的肩膀，强吻上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软，很软，不过好像有点儿僵硬。
“试试！试试！”鹦鹉在笼子里蹦蹦跳跳，发出尖锐的叫声。
我顿时感到有点尴尬，保不齐我的脸已经红了。
他温柔地接受我的吻，手臂圈住我的腰。
一吻毕，他轻轻地问我，像真的疑惑一般：“我们要□□吗？”
这是什么废话，我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看来我们之前想必一定是纯洁无瑕了。
虽然没有记忆，但我仍然觉得我会是更有经验的一方，于是决定承担起给他教学的任务。
只是刚刚被鹦鹉叫声那么一打断，我感到有点点不好意思。
我含糊道：“晚上再说……”
然后便吩咐他把鹦鹉挪到客厅去，以后也不要放过来了。
一晃眼到了傍晚，吃完晚饭后，我开始着手收拾桌面，启动我的电脑。
我总觉得，我好像有什么事该做。
这么想着，背后突然围上了一双手，落在的我的脸上。
这手虽然温度有点低，但也不至于冰凉。
“今天怎么打开电脑了？”钟珍问我。
“你说……我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是一个很棒的写手”，他眨眨眼，看着我。
我点点头，又叹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鼠标在屏幕上滑动，通过浏览记录，我成功登录上了自己的网页。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各种各样的文字，我只觉得陌生又亲切，头也开始微微痛起来。
“我与珍珠鸟”？这是什么？
钟珍扶了扶我的额头：“下次再看吧。”
算了，下次再说吧。
他又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我疑惑道。
好的，我想起来了,早上的承诺。
我感觉有点儿不自在，我猜测我的脸可能已经微微发红。虽然我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记忆，但是我直觉我应该是占主导的那一个。
于是，我半推搡着他到床上，双腿分开跨在他的腿侧，开始脱他的衣服。然而，脱到一半时，我却停下了。
我尴尬地发现，我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钟珍微微一笑，蓝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恼羞成怒地说：“你笑什么？”
他还是笑，笑着亲吻我的额头，然后是眉心、脸颊、嘴唇，再慢慢往下。
我被他翻了过去，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
这一次我们做了很久，做完以后他抱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做梦的时候，感觉自己心里很沉痛，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耳畔嘈杂声阵阵。
好像有人在跟我说话，好像又没有。
好像又是我在自言自语。
忽然间，场景变化，眼前又变成了一片海浪。
这回我变作了一条鱼，我愉悦地跳入大海，被温暖地拥抱，却再也无法挣脱，无法离开。
我的唇间有海水的味道，与大海紧密相连。我的身体柔软得像一条鱼，被汹涌的大海包裹着。
潮汐撞击着我的心脏，一下，一下，一下。
有人在背后拥抱着我，那是一个禁锢的姿势。
我想看清他的脸，我一定要看清他的脸，我想。
我想说话，可是嘴里发出的却是呻吟一般，痛苦并欢愉着。
鱼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吗？
我感到有点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开荤的原因，我有点食髓知味，后面两天每晚都缠着他来了几次。
我喜欢他亲吻我的感觉，冰冰凉凉的，落在我的唇上。我还喜欢他抱着我的感觉，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前。
嗯……又一天下午，我们胡闹了一番，现在他正抱着我在沙发上看电影。
尽管我试图一心一意地看电影，但是他对我的注视感让我挥之不去。
我一回头，他墨蓝色的大眼睛在我的面前闪闪发光，神情无辜，就像孩子一般纯真。
“谈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同，“我能吻你吗？”
这个请求来得突兀，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我无数次告诉过他，很多时候，不是所有事情做之前都要询问一番，但他还是很难改掉这样的习惯。
我吐了吐舌头：“不能。”
他的眼神微微黯淡下去。
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笑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我们倒在了沙发上。
他的皮肤凉凉的，触感却很好。
怎么形容呢？就像……就像……
我的脑子里开始晕乎乎的，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怎么了？”钟珍察觉到我的不适，动作停了下来。
我摇摇头，否认道，我只是有点儿晕罢了。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我接起电话，是个未知号码。
我拿不准这是不是骚扰电话，但是看显示的位置，确实是本地。
或许是我以前的朋友？
我怀着疑惑，点下了接听键。
“喂？”
“钟先生？”电话那头是一个青年的声音，有些熟悉，“我是路风。你最近怎么样？已经一个月了，你还没来得及复诊。”
我的太阳穴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医生……复诊……
我的视线透过他看向一旁桌上的饭菜，上面只摆了一只青色的碗，碗上放了一双筷子。
“钟谈？你还好吗？有在按时服药吗？”电话里继续传来声音。
我的世界在扭转，在坍塌，失去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入我的脑海。
我居然从未发现，眼前这个所谓的爱人是一个仿生机器人。
疯了！疯了！我真是疯了。
把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当做虚无缥缈的爱情，甚至发生关系，这简直荒谬又可笑。
我强压着最后一丝理智，客气地挂了电话。
他，不，应该说是“它”疑惑地看向我，居然靠近我：“谈谈？”
“离我远点！”我从它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酿跄着后退，“你不是人！你只是一个……机器！我真是疯了！我他妈真是疯了才会跟你这个东西在一起！”
它懵懵懂懂地看着我，反应明显迟钝了几秒，伸出手对我说：“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做错？它应该问，有什么地方做对了才是。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情是对的。从我收到这个仿生机器人，纵容它融入我的生活，甚至在我失忆后扮演着“恋人”的身份，一切都是如此的荒唐。我一想到我们这几天在床上做的一些事情，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就要淹没住我的喉头。
我，一个精神病，居然幻想被仿生机器人所爱，甚至发生关系。
此时此刻，它那双非人的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惊悚感从脚底爬了上来。
我控诉道：“你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都是你，都是你，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谈谈，我……无论你记起了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诚的。”它的声音语调一成不变，但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执拗感，“这段时间，每一天的相处，每一次触碰……”
“闭嘴！”我抓起一旁桌子上的杯子往它的身上砸，“那都是放屁！你不过就是一堆程序设定出来的东西，你什么都不懂！”
玻璃杯砸在它的身上，但它却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是了，它还是一个坚硬的怪物。
我要它离开，必须，立刻，马上。
“滚出去！”我指向门口，“立刻！”
“我的首要指令是确保你的健康和安全。谈谈，你现在看起来……”它并不退让。
我尖叫起来，嗓音也颤抖起来：“别这么叫我！我没病，我不是病人！”
我拿水果刀指着它：“你出不出去！你滚啊，滚啊！”
它被我逼得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口退。
门终于“嘭”地一声关上，我所有的无懈可击终于溃败，弯着腰坐到了床边。
我拉开床头柜，不管不顾地吞了几粒喹硫平，倒在了床上。
黑暗很快吞没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