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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裂痕与星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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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纱帘时，林深被一阵吉他弦音惊醒。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药盒旁的贝壳海螺沾着露水，在窗台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陆昭的房门虚掩着，沙哑的哼唱混着走调的和弦从门缝里漏出来，唱的是那首程曦教他的老歌。
"醒了？"陆昭抱着吉他探出头，脖颈处贴着新换的创可贴，"早餐在微波炉，凉了记得加热。"他转身时衣角带过一阵风，林深瞥见琴箱侧面用涂改液写的小字——"给最野的曦"，边缘被磨得发白。
手机在枕边震动，是主治医师发来的长语音。林深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声波，突然想起昨夜陆昭喂药时，指腹擦过他嘴角的温度。那些机械的叮嘱像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他鬼使神差地按下删除键，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下午的阳光斜照进客厅时，沈野踹开了门。"小美人！"他晃着手里的游戏手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陆昭说你游戏打得贼溜，敢不敢跟我solo？"不等林深回答，已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零食袋倒在茶几上，"输的人要真心话大冒险！"
游戏界面的蓝光映在三人脸上，陆昭倚在门框边喝可乐，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当林深用狙击枪连续三次爆掉沈野的头时，银发少年突然扑过来挠他痒痒："作弊！肯定作弊了！"混乱中，林深撞进陆昭怀里，雪松香水混着薯片的番茄味，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行了，别欺负他。"陆昭拎起沈野的衣领往后拽，却在松手时不小心扯到腰侧伤口，脸色瞬间发白。林深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触到一片潮湿的血渍。沈野的笑声戛然而止，盯着陆昭染血的衬衫下摆："你又打架了？"
空气突然凝固。陆昭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添的淤青："今早碰上堂弟的人。"他语气平淡得可怕，"他们在学校论坛发了林深的病历照片。"
林深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冲进房间翻出手机，论坛首页赫然挂着那张泛黄的诊断书，配文"校草弟弟竟是精神病"的标题刺得人眼睛生疼。评论区的恶意像潮水般涌来，有人说他是会拿刀伤人的疯子，有人猜测陆昭接近他的目的。
"别看了。"陆昭夺过手机按灭屏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已经联系技术部删帖。"他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将他拽到镜子前，"看着，这才是真实的你。"镜中两人的倒影重叠，陆昭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不是诊断书上的符号，是会在海边哭、会打赢游戏的林深。"
沈野不知何时打开了音响，激烈的摇滚乐震得窗户嗡嗡作响。他晃着啤酒瓶跳过来，将冰凉的瓶身贴在林深脸上："怕什么！我们三个去把论坛服务器炸了！"这个夸张的提议让紧绷的气氛裂开缝隙，林深看着沈野染成彩虹色的挑染发梢，突然笑出了声。
夜幕降临时，三人骑着机车来到废弃的天台。陆昭从背包掏出旧投影仪，将星空纪录片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沈野不知从哪搞来仙女棒，点燃时金色火花四溅，映得他的耳钉像坠落的星星。"该玩真心话大冒险了！"他晃着空酒瓶，"瓶子转到谁，谁就得回答问题！"
第一圈，酒瓶指向陆昭。沈野坏笑着凑近："你手机里存着多少程曦的照片？"少年的笑容突然凝固，林深看见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376张。"月光爬上他的侧脸，给眼底的悲伤镀上银边。
第二圈，瓶口稳稳停在林深面前。他攥紧手心，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问吧。"沈野突然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你...还想再见到妈妈吗？"
风穿过天台的钢架发出呜咽，远处的霓虹灯光在林深瞳孔里碎成星芒。他想起海边的海螺，想起陆昭掌心的温度，轻声说："想。但我更想让她看到，我现在...有人陪着。"
酒瓶第三次转动时，指向了沈野。陆昭盯着好友染成银白色的头发，突然问："你为什么总粘着我们？"沈野仰头灌下一口啤酒，喉结滚动间，银色耳钉晃出冷光："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像我哥那样，独自在黑暗里溺亡。"
这句话让空气突然安静。林深望着沈野被火光映红的侧脸，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少年，眼底藏着和他们一样的孤独。陆昭默默递过吉他，沈野接过拨了个和弦，跑调的歌声混着仙女棒的爆裂声，在夜空中飘得很远。
凌晨三点，林深被噩梦惊醒。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背上，他摸索着打开台灯，却发现陆昭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没关的手机，屏幕上是论坛最新的热帖——标题写着"澄清：关于林深同学的不实传闻"，主楼贴满了他在篮球赛、海边的照片，每张都带着真实的笑容。
月光透过天台的铁网洒进来，照亮沈野蜷在角落的身影。少年抱着吉他，睡梦中还在嘟囔着跑调的歌词。林深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突然觉得那些恶意的言论，不过是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
他轻手轻脚走到陆昭身边，想抽走他手里的手机。熟睡的少年却突然翻身，手臂圈住他的手腕，灼热的呼吸喷在他手背："别怕..."这两个字让林深眼眶发烫，他任由陆昭攥着，在月光下静静看着少年睫毛投下的阴影，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真实温度。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新的一天即将破晓。林深望着天台上熟睡的两人，忽然发现，那些曾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正被星光一点一点填满。而所谓的救赎，或许就是当黑暗来临时，有人愿意与你并肩，把伤痕变成照亮彼此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