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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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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动作，一句话，刀疤男瞬间从失眠大叔无缝切换到冷血战士。
脚下用力，刀尖直指沙发后的岳遥。
岳遥第一次直面a级哨兵的压迫感，大脑在叫嚣着让他快跑，双腿却好像被灌了铅一样重，半步都移不开。
刀尖已近在眼前，岳遥甚至无法喊出声，只能在心里大呼“完蛋啦！一代天才要就此陨落啦！”。千钧一发之际，庞袭终于赶到，双拳交叉挡在头顶，手上的手套泛着金属光泽，架住了中年人挥下来的刀。因为离得足够近，岳遥能看清庞袭咬紧牙关的下颌和青筋凸起的太阳穴，脚下的地砖因承受不住这一重击裂开下陷。
庞袭挡住了刀锋却挡不下刀风，刀疤男把杀意灌进了空气中，手中的铁刃砍下来的同时带动的风也同样杀意盎然。
风切过带起岳遥的发丝，颈脖处有一丝疼痛，岳遥没有抬手去摸，但他知道那里应该是出血了。这，就是a级哨兵吗。
庞袭很想大喊让岳遥赶紧跑，但光是挡下这一刀就已经用尽全力，根本无法再出声。
刀没有砍中岳遥，岳遥却是像已经被砍中了要害一样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腰间一痛，一只手突然出现紧箍住岳遥的腰将他带离了刀疤男的攻击范围。那只手箍得极用力，岳遥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挤出来了。
也多亏了这一下疼痛，岳遥的感知觉瞬间归位，同时清晰地看到了刀疤男的又一记膝击撞上了庞袭，还是同一个位置，经验告诉岳遥庞袭的肋骨恐怕已经断了，同时还有肝胆破裂的可能。
可是庞袭没有像上一次一样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中年人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手上的长刀已经恢复成铁拳套的模式，准备对着庞袭的脑袋砸下去，杨一律赶到，目眦欲裂手持短匕向中年人揪住庞袭的手刺下去。
刀疤男松开庞袭的同时拳套又瞬间变化成了短刀，一手与杨一律对峙另一手捅进对方体内。
刀锋穿透杨一律身体的同时带出了鲜血，染红了岳遥的双眼。
林桉的原计划是把岳遥和小敏送到防火门，自己回去和杨一律庞袭堵住刀疤男拖延时间，但此刻他走得无比艰难，哨兵敏锐的听力让他即使背对一切，都能清晰感知背后发生的一切。
骨骼断裂的声音，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中，双脚麻木地朝出口跑去，心却悬在了原地。
“放下我！林桉放我回去！”岳遥大喊。
“放你回去干什么！等死吗！”林桉怒吼。
他知道岳遥是一片好心，从岳遥充血的眼球能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不能接受杨一律和庞袭为自己丢了性命，但他一个医生能做什么？现场表演一个起死回生吗？
无能的自己此时也改变不了什么，满腔的怒火居然只能发泄在同一阵营的岳遥身上，林桉觉得自己窝囊极了。
“我们赌一把！”岳遥喊出这一句的时候，身上的不知道什么仪器“滴滴滴”地响了起来，“快放我下来！”
林桉停下了脚步，却没有马上把岳遥放下，“我能信你吗？”
“为什么不能？大不了就是死，现在跑了就不用死了吗？为什么不赌一把？”
林桉的左臂还在抖，右臂却是安稳下来了。
岳遥是真的已经冷静下来了。
岳遥双脚触地的一瞬间马上蹲下，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管药剂，用小型注射器注射进自己左臂中，动作自如得如呼吸般简单。给自己注射完毕后又拿出了那个还在“滴滴”响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管血红的液体，抬头看向林桉。
“你准备好了吗？”
管中的液体红得很诡异，绚烂中带着残忍，林桉站得笔直，目光透过那一管鲜红移向岳遥颈脖上的那道刀伤，继而联想到庞袭嘴边流下的鲜血，还有长刀捅穿杨一律带出的热血。
“这管液体注射入你体内后，你的所有感官都会被瞬间放大。”岳遥稚气的双眼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你会回到刚异化时的状态，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我无法告诉你，毕竟我不是哨兵，你比我更清楚。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尽快稳定住自己，在陷入混沌状态前重新建立屏障，然后，回来救我们。”
回来救我们。
我们。
林桉第一次从一个普通人嘴里听到“我们”这个词。
联邦执政联盟数十年如一日地推行身份政治，社会群体被竖向撕裂，政治决策上再难找到大规模公约数，每个身份各个群体都能打造成为一个独立的利益集团，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哨向。
哨向这个群体太特殊，享受着联邦超高规格待遇的同时又受到所有人的忌惮，没有任何一个群体和他们是“我们”。
虽然眼下的形势不太适合，也有可能正是因为情况十分紧急，林桉无法控制地分心了一瞬间，没有及时给岳遥回馈。
就在他毫无防备甚至有点不知从何而起的感动的时候，岳遥的针管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扎进了他的屁股。
林桉狭长深邃的双眼此时瞪得堪比岳遥，一张俊脸除了震惊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岳遥等把药液都注入后才呼出一口气，刚刚太着急都没想起林桉穿的是哨兵护卫队的特制制服，要是针管戳不穿怎么办。还好还好，顺利扎进去了。
就在岳遥把针管拔出来后，林桉还没来得及秋后算账，各种信息已经如潮水一般涌进脑海里。
不远处的打斗声，岳遥小敏的呼吸声，自己的呻吟声，空气中的硝烟味，消毒水味，说不清的药味，亮得刺眼的白炽灯和更刺眼的红色警示灯，身上衣服摩擦皮肤的触感，刚刚被刀疤男揍过后留下的钝痛，还有屁股上的刺痛……所有的信息像一个个投掷弹砸向他的神经，争先恐后地要在他的神经上砸出让他刻骨铭心的弹坑，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骨肉在愈合。
撕裂的肌肉断开的骨头堆积的血液组织液在飞速又缓慢地生长重连，尖锐的疼痛下深埋着更难以忍受的痒意。仅剩不多的思考能力让林桉意识到，这是b级哨兵才能感受到的身体痊愈过程，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现在已经有b级的能力了？这还真是一件好事，可这也太他妈的难忍了，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家伙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
明明深处温度湿度都十分适宜的医院里，林桉却像是从河里捞上来一样，头套不知何时已经被扯下，发丝贴在脸上，汗滴沿着脸庞、耳廓、发束往下滴。痛感渐渐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投掷弹般的感官信息，并不是不痛了，而是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吗？自己还是要陷入混沌状态了？陷入混沌了还能醒来吗？还能赶得上吗？袭人……眼镜……小女孩……还有……医生……岳遥。
手心传来粗糙的摩擦感。
林桉挣扎着撑开眼皮，对上一双天空般纯净无暇的瞳孔。
黑背受他影响，懒恹恹地趴在他身旁，用自己的舌头去舔他的手心。
“你怎么在这里？”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气音，“那……那边……”
黑背弱弱地哼唧了几声。
“你说岳遥和小敏都在那边？！”
林桉倒下的阵仗堪比一颗实心铁球从高处坠下，一旁的小敏就差没跳到天花板上去。
不愧是亲姐弟，手足无措的时候都一样喜欢举着双手在空中瞎比划。
岳遥没时间解释，一手按住小敏的肩膀，“小敏，不要害怕，大哥哥他没事的，你现在马上原路返回离开医院，然后找机会出城回到我家，和弟弟元祈他们等我们回来。不要怕，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你还会回来吗？你还能回来吗？”
岳遥的思绪有一瞬的神游，然后对着小敏笑了笑，“会的！一定会！”
没有时间再安慰小孩，岳遥对距离自己最近的保安们进行了一轮彻底的搜刮后，往p点跑回去。
这人可能是强迫症。
杨一律再次被砸向同一个坑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一拳还好，及时避开了要害，背后还有一个庞袭垫着，但是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左腹被捅了一刀，手臂和双腿都被划中几刀，其中一刀划得还有点深，血到现在还没止住，脑袋被肘击了一下，右肋中了两拳一记膝击，肋骨至少断了一根，脸还中了两拳，头套都被揍飞了眼镜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就算找到，脸都肿成猪头了估计也戴不上。袭人那没头没脑就喜欢往上冲的干架习惯，伤势只会更重。
妈的，说好没有虐杀的爱好呢！
刀疤男似乎看出杨一律心里的怨念，苦笑着向他俩走去，“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真的没这爱好，你们要是分开行动单打独斗，肯定不用受这一遭，我也是没想到c级哨兵能配合得这么好，你们小队平时关系应该很不错。”右手的拳套再次变化成短刀，“放心，我很快会让你们团聚的。”
刀疤男说得没错，能拖到现在多得杨一律和庞袭两人的配合，不断避开对准要害的攻击。但躲开的只有要害处，不能完全避免受伤，撑到现在，两人都已经到了极限。杨一律甚至认命地闭上眼。
破风声倏然而至，杨一律猛然睁开眼朝声源看去，刀疤男手起刀落，把子弹一一劈开。
岳遥这次没有再站桩输出，不规则地奔跑着朝刀疤男开枪射击。
稻星不愧是边缘贫穷地带，联邦医院保安的配枪居然还是十六发的老制式，中央用的全是不用换弹夹的空气弹了好吗！
岳遥不断高速移动着，十六发子弹射空后直接把枪也砸了过去。
刀疤男躲子弹的经验足，被人直接用枪砸还是第一次，光顾着新奇差点被砸中。岳遥立马掏出搜刮来的第二把枪继续火力输出。刀疤男有点无奈又有点惊奇，原本想干脆利落把杨一律和庞袭解决掉再去追跑掉的三人，结果临门一刀跑掉的人又跑回来了，而且跑回来的并不是那个哨兵队友，而是这个普人。
普人救哨兵？还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
既然来了，那就一并解决。
暂时把眼前两个半死不活的放一边，刀疤男全力向岳遥冲来。他是真的没有虐杀的爱好，而且这个普人也很值得尊重，手中的长剑直直刺向岳遥心脏。
刀疤男这一刀目标很明确，也没有遮掩，岳遥自知自己无法躲过，枪口直接瞄准长刀把子弹全都打了出去，希望能让刀疤男刺歪的同时右手抽出一根针筒，尖长的硬针在惨白的灯光下闪耀着刺寒的亮光。
来吧！刀疤男！你敢捅我我就敢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