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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

  •   今天是应澜第一次去医院接受治疗的日子,上午10点,他来到医院,江云戚已经早早地等在科室里了,见他过来,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领着人进了实验大楼的门。
      第一医院实验大楼是全院的临床研究中心,除了特定的医疗工作人员和实验入组的病人均不得入内。大楼门厅处设有两台人体扫描设备,应澜和江云戚各自进入一台机器,系统扫描全身影像及瞳膜后,虚拟屏弹出了身份已确认的提示,设备自动向前运行,进入了大楼内部。
      “你第一次接受治疗,之后可能会出现比较明显的不良反应,相关的指标体现和症状我已经同步进了你的保姆机和终端,如果有出现其他症状,只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一定要来医院。”江云戚一边操作着医疗后台的数据监测方案,一边叮嘱应澜。
      在治病这方面,因为江云戚的关系,应澜一向谨遵医嘱。他乖巧地一一应下,随着江云戚走进了挂着“腺体科罕见病临床研究中心”牌匾的18楼东区。
      静脉输液、治疗舱干预、腺□□样本采集,漫长的首日治疗结束,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
      应澜疲惫地躺在病房闭目养神,江云戚去和应澜的主治教授沟通治疗细节,单独病房里空荡荡地有些寂静。
      应澜索性打开了终端查看消息。
      名为【新月星和平大使】的群组此刻正聊得火热。
      【云】梨谊答应了,他们周六中午过来。
      【纹子】涛哥好样的!不愧是当代杰出青年演员!
      【涛】谢谢?杰出青年演员这称号谁爱要给谁
      【一脚踹飞暴徒】别介呀涛哥,你的表演这才刚刚开始呢!
      【一拳干翻匪徒】别介呀涛哥,你的表演这才刚刚开始呢!
      【一拳干翻匪徒】奇怪,怎么这么久了应顾问一句话也没说?
      【纹子】应顾问有事请假啦~
      【一拳干翻匪徒】哎呀,应顾问不在乐趣少了一半
      【一脚踹飞暴徒】哎呀,应顾问不在乐趣少了一半
      【魏韩央】严肃点!这是工作群!说正事!
      【一脚踹飞暴徒】老大发飙了,快溜!
      【一拳干翻匪徒】老大发飙了,快溜!
      应澜扯出一丝笑意,继续往下翻看聊天记录,这时江云戚走了进来,面前还挂着一个视频通话。
      应澜抬起头,正好和一张哀怨的脸对上。
      视频那边一头栗色波浪卷,五官精致,颇有些寒梅淬刃气质的女性叹了口气,侧过头对着什么人吐槽:“看看,多么独立自主的omega少爷,进了医院也一声不吭,生怕我们去打扰他的住院生活。”
      “……母亲。”应澜小声地唤了一句。
      江云嫣在视频那头白了他一眼,转而把镜头切给了吴非嫇,女人笑着轻轻拍了拍江云嫣的背,然后将视线挪回视频里的应澜。
      “澜澜,治疗辛不辛苦呀?”吴非嫇的容貌和江云嫣像是两个极端,她有着一张温雅内敛的大家闺秀面容,眉眼含情,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妈,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应澜笑道,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那就好,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你舅舅。明天我们去医院陪你哦。”
      “不用了妈,我没事,你们不都有工作要忙吗?”
      “可是……“
      “放心吧非嫇,有我在呢。”江云戚道。
      “那…..好吧,辛苦大哥了。”
      将视频通讯挂断,江云戚坐到病床边上,叹了口气。
      “抽空还是可以回去看看她们的。“江云戚道,”她们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早就把你当亲生儿子了。“
      “我知道的,舅舅。“应澜道。
      应澜自记事起便知道自己不是江云嫣和吴非嫇的亲生骨肉,关于他的身世,他的两位母亲和江云戚都不爱提,唯一可以从他们的行为逻辑中推测出来的一点,他们一定认识应澜的亲生父母。
      虽然在法律层面上应澜是江云嫣和吴非嫇的孩子,但他呆在江云戚身边的时间更多,钟家有一间专门为他布置的小房间,每次应澜从医院回来都住在那里。
      不过江云戚的妻子钟芸音私下里并不待见这个所谓的“侄儿“,因此,如果遇到江云戚出差或者医院事务繁忙无法看顾应澜的情况,应澜便会回到江家。
      江云戚又在病房里呆了1个小时,眼见应澜没什么大碍,便在应澜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江云戚离开10分钟后,应澜终于抑制不住始终周旋在胸口的恶心,掀开被窝跳下床,跑进厕所吐了个天昏地暗。
      病房的护理机守在厕所门口为他准备好了温热的毛巾和漱口水,一阵狼狈不堪过去,应澜躺回病床,却连重新打开终端机查看消息的力气也没有了。
      应澜昏昏沉沉地抵抗着一波又一波的恶心,迷糊中,终端传来语音通讯请求的铃声。
      应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吓醒,一时气恼,也没确认来电人的名字,一接通便气鼓鼓地开骂:“我死之前肯定给你发请帖,不用上赶着来问,没遗产分你!“
      “……“通讯那头倒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说话?不说我挂了。“
      “……抱歉好像打扰你了。“温文尔雅的声音从终端传出,应澜睁开眼睛,确认一遍通讯人信息,上面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徐淮景。
      “领导?“应澜连忙从床上蹦起,一阵头晕袭来,他跌回床铺抱着头懊恼不已。
      “应顾问?你没事吧?“徐淮景那头听到动静,担忧地问。
      “没事没事,起太急了,我缓缓。“应澜哭笑不得。
      缓过一阵,应澜慢悠悠地坐起,靠在床头和徐淮景聊天。
      “你昨天向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入院治疗,我想着这个时间点打给你不会影响你的就诊,没想到还是弄巧成拙。”徐淮景深表歉意地笑了笑。
      “我以为是一个烦人的家伙打来的。”应澜尴尬道。
      “嗯,猜到了。”徐淮景道,“不过,不管是谁打来的,相信都会盼应顾问可以健康快乐地活着。”
      “……”应澜回想起他刚刚说了什么,一时无言以对。
      “调查组的组员们也都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尽快康复回来。”
      “……谢谢领导……”应澜身边的熟人,如德闻、杨琪琪或是钟傲都习惯了应澜的牙尖嘴利,很少会因为他说的什么话而较真。因此,听着徐淮景如此一板一眼地反驳他的口快之言,并向他表达慰问,应澜总觉得浑身都一阵莫名的刺挠。
      在徐淮景底下干了半个多月的活,他多少摸清了点这位领导脾性。要用一个古成语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谦谦君子。也不知道一位军火世家出身的少爷,是怎么被教育得仿若书香世家公子哥的。
      “该我谢谢你才对,”徐淮景笑道,“你本来是回故乡休养的,却被我硬拉进了漩涡。”
      “这倒也没说错……”应澜小声嘀咕,徐淮景听了个一清二楚,在那头轻笑出声,又问应澜:
      “那我得准备份谢礼,不知道应顾问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那……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尝尝领导亲自调的酒?”
      治疗的前两天,应澜还能勉强忍到江云戚晚上离开了才自己跑进厕所迎接汹涌而来的不良反应,到第三天,他一大早便发起了高烧,四肢发软根本动弹不得,主治教授查房时,还没进病房便闻到了浓浓的发情期信息素味道,老教授当机立断启动急救程序,治疗舱开启,应澜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教授给一个人拨去了语音通讯,那声音像是落入了水中,隔着介质,将对话拆得七零八落:“……枢…..发情期……有危险……失败……”
      应澜想,看来老天还是决定要收了我这个毒瘤,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了。
      就是徐淮景那边,还没告诉他追踪代码的激活方法,异常终端要怎么办啊……
      很快,他连思考这些烦心事的余力都没有了,发情期带来的燥热和难堪,以及并发的多器官功能障碍令他在进入治疗舱的同时彻底被疼痛夺走了意识。
      应澜在昏昏沉沉里仿佛又过了一遍病痛难耐的童年时代,他缩在精致如城堡的小房间里咳嗽不止,多彩的家具与玩偶点缀着这个小小的空间,但房间的温度却是冰冷的。外面,比他大两岁的男孩正在母亲怀里撒娇,闹着要一个新的机器人。
      “你不要闹了,我买给你可以吧?”女人嗔笑着责怪儿子,语气却是宠溺的,“不要那么大声,弟弟在睡觉,小心吵醒了他惹你爸生气。”
      “都不知道我爸从哪里捡来的小叫花子,赖在我家不走,真不要脸!”
      “瞎说什么?那可是你爸的宝贝!”
      死渣男,小叫花子起码比你干净!应澜气到发抖,差点就要跳起来从小房间冲出去抓住男孩狠狠地揍一顿,他一个挺身,从梦里掉了出来。
      大脑嗡嗡地发着痛,应澜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意识回笼,清醒后第一眼就见到了不想见的人,应澜懊恼自己为什么不继续晕下去。
      难怪偏偏走马灯里要出现这个垃圾。
      “宝贝,你可算醒了。”年轻的男人守在治疗舱边,温柔地伸手将应澜额前的头发拨开。
      应澜动了动眼珠,本来是想狠狠地白他一眼,但鬼门关又巡游了一圈,实在没力气,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闭紧了眼。
      “我爸去找你的主治教授商量治疗方案了,两位姑姑守了你一天一夜,凌晨才回去,现在是我的值守时间。”
      钟傲拉住应澜的手,拼命地释放他的万丈光芒,想要得到应澜的些许回应。
      这人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皮相,从小被人追捧着长大,尤其擅长花言巧语,对谁说话都好似情意绵绵,深情款款。
      应澜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将自己的手抽出,指了指治疗舱旁边散发着呛人香味的玫瑰花,有气无力道:“把它丢出去。”
      “我今天特意从花店订的,”钟傲像哄情人一样拖着调子,“999朵,收下嘛~”
      “丢!出!去!”
      将玫瑰花随手送给了护士站的一位omega护士,钟傲在收花人羞红脸的爱慕示意下潇洒地回到了病房。应澜已经缓过来神,正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地从治疗舱爬出来。
      “宝贝,你慢点!”钟傲说着迈开步子就要去伸手抱应澜,被应澜一个眼刀钉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拖着一步爬回了病床上。
      应澜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便不再管病房里的垃圾,从桌子上拿回终端,点开消息一一查看。
      社维局的两个群组消息都爆满,还有德闻、杨琪琪发来的几条问候,以及徐淮景的私信。
      应澜疑惑了两秒,便点开了徐淮景的消息。
      【来自徐淮景的新消息】
      应澜先生:
      当你看到这条消息时,身体应已好转,由衷为你感到高兴。
      此前因工作联络事宜拨打你的通讯,却意外由你母亲接听,得知你的病情出现反复,深感不安。社维局一应事宜不必挂心,请一切以身体为重。
      盼你早日康复,我已在社维局备好你最喜爱的特饮,待你归来一同品鉴。
      --徐淮景于7月23日
      “……”短短的一百来个字,应澜反复看了三遍,这文绉绉的一封……问候信,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像是在和一位年岁已高的爷爷或者旧世纪的古人打交道。
      应澜于是回复道:“谢谢领导挂心,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徐淮景】(猫猫撒花.gif)
      “……”这人一下子从文雅古人风转变成可爱卖萌风,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徐淮景?社维局空降局长?”钟傲凑过头来看应澜显示屏上的消息,被应澜一把推开,他索性坐到床尾,看着应澜面有笑意,哒哒哒地回复着各类消息。
      “你还真加入社维局了。”钟傲稀奇道,“该不会是看上徐淮景了吧?追他难度可有点大……”
      应澜闻声一顿,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怼他:“你有闲功夫对我的社交猜东想西,不如守好你未婚妻?我可不想再有被人堵在门口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的经历。”
      “你放心,于羲乔拍戏去了,据说那个剧组实行封闭式管理,他暂时没空堵人。”钟傲无所谓道。
      “……”难怪他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医院做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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