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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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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戚与实验组的教授们开完讨论会回到病房，见应澜已经醒了，忙给江云嫣和吴非嫇拨去通讯报了个平安，应澜这次因治疗反应被强行引发发情，在治疗舱接受抢救时几度命悬一线，江云戚心有余悸，自此不敢留应澜一个人在医院，并强制要求他再延长一周的住院时间休养观察。
应澜无奈，只好再与徐淮景多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并表示可以远程参与工作安排。
徐淮景委婉地拒绝了远程办公的提议，让他一切以身体为重，并向他提出探病的请求。
虽然远程办公没被批准，但新月星和平大使群组的会议，他一场不落地远程参加了。
这周六是梨谊夫妻俩去宋云含家聚餐的日子，大早上开始，群组消息就滴滴滴地响个不停，应澜闲来无事，做完例行检查就要去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透气。住院部小花园建造得很是别致，花园中央还挖了一口1米不到的小水池。水池四周拦着玻璃墙防止小孩落水，池子里，肥胖的金鱼咂巴着嘴向路过的人讨吃食，还真有几个探病的家属，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颗鱼食，正喂得不亦乐乎。
应澜坐在池边的长椅上，靠着玻璃墙参与小组讨论，视线余角轻瞥，似乎有个熟人，他于是扭过头去确认，看到了韩铃铃。
韩铃铃站在花园小径一侧，眼神幽幽地望着住院大楼的方向。女人的面容有些憔悴，头发毛毛躁躁地搭在肩头，像是很久没有洗过，她提了个果篮，像是来探病的，却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很是奇怪。
应澜观察了她有五分钟，实在困惑便朝她走了过去。
“韩铃铃？”
韩铃铃被一声呼唤吓得一抖，她缓缓挪过视线，见是应澜，松了口气，向他挤出了一点微笑。
“应学长，早上好。”
“早。”应澜走到她面前，“你这么早过来探病？”
“对。”韩铃铃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看着状态不太好，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应澜感觉有点奇怪，便多问了一句：
“你是来探望你前夫的？”
韩玲玲哆嗦了一下，面色轻微发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说：“毕竟夫妻一场，听说他醒了，总要来看看……”
姓方的醒了？
应澜心中诧异，他并未在调查小组里得到相关的消息，警察二十四小时派人盯梢，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遗漏吧？
应澜表面不显，平静地点了点头。倒是韩玲玲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病服，露出关心的神色：“应学长是哪里不舒服吗？”
“一点小病，过几天就出院了。”
“那就好。”
“我听说你的案子已经判了，恭喜你。”
韩玲玲闻言，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反而神色黯淡了几分，略带敷衍地向应澜表达了感谢。
应澜心里的疑惑愈发严重。看她虽然一直不提要进住院楼探病，但也似乎不太想继续和别人闲聊，只好礼貌地与她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回到病房，应澜打开了调查小组的群聊页面。
【应】姓方的醒了？
【纹子】？
【一脚踹飞暴徒】？
【一拳干翻匪徒】？
【魏韩央】没有醒。医生只说他有疼痛定位反应，符合觉醒前兆特征。
【应】那就是快醒了。
【徐淮景】应顾问是从哪里听说方某醒了？
【应】我在医院碰到了韩玲玲。
应澜将经过大致表述清楚，并着重提起了韩玲玲的反应和异常神色。
【应】她似乎并不关心案子的判决结果，难道案子中途出了什么问题？
【纹子】哎呀，云含哥更清楚的，但他这会儿应该在准备招待梨谊两夫妻了，没有空看消息。
【徐淮景】没有变故。宋主任一直有向我汇报进度，韩玲玲一案，法院已作出民事判决并下达了判决通知书。判决待方某出院后便会生效。赔偿事宜，方家虽拒绝履行，但法院有权依法采取强制执行措施，确保判决内容有效执行。
【一拳干翻匪徒】我知道了。
【一脚踹飞暴徒】？你知道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咱们不是搭档吗？
【一拳干翻匪徒】在隔壁片区派出所工作的姐妹昨天跟我说接到了一起非法侵入案的报警，到达现场时，非法侵入已经演变成了聚众斗殴
【一脚踹飞暴徒】这和本案有什么关系？
【一拳干翻匪徒】因为参与斗殴的双方是韩玲玲一家和方家两夫妻呀！
【一脚踹飞暴徒】？！肯定是那泼妇上门闹事了！
【一拳干翻匪徒】可不嘛！听说闹到后面有人被砸破了脑袋，直接送医院去了。
【纹子】出人命了？！
【一拳干翻匪徒】那倒没有，送医院的只是被吓晕了，据说也是皮外伤，缝了几针，没大碍。
【魏韩央】古丽夏提
【一拳干翻匪徒】到！
【魏韩央】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立即上报？
【一拳干翻匪徒】啊……
【一脚踹飞暴徒】古丽夏提被老大叫进办公室了，让我们为她默哀1分钟。
【纹子】默哀。
应澜生出不好的预感，肯定是去韩玲玲家闹事的方母对她说了什么。她今天来医院，真的是来探望前夫的？
【应】姓方的住在哪间病房？
【一拳干翻匪徒】住院楼10楼南区1009号病室。应顾问你要去吗？我们的人就守在附近，有什么情况他们会及时通知的。
【应】我有点不放心，去看看。
【一拳干翻匪徒】那行，有事你朝门口喊个暗号，暗号是：老大有事找。
【纹子】噗……什么恐怖暗号……
应澜关掉群组消息，下了床便要往外跑，被从研究中心办公室出来的江云戚逮了个正着，他拦下应澜，责备道：“刚从治疗舱出来，身体都没好全，你整天往外跑什么？”
“去见个朋友，马上回。”
“朋友？哪个朋友？去哪见？钟傲呢？他又跑哪里去了？”
“去住院楼！”应澜趁他四处找钟傲的空隙溜出病房，头也不回地跑了。
下了实验大楼，应澜直奔住院楼10层，门前监控识别其入院中身份，未作拦截，应澜顺利地来到了10层南区。
南区是腺体科的专科病房，之前那些因为腺体受伤入院的病人也都集中在这里接受治疗。应澜在住院区前台自助验证了身份信息，区域大门打开，应澜顺利进入病房区。
1009号病室在走廊尽头再左拐的第二间病房。应澜转过走廊，便看见韩玲玲仍旧提着水果篮在病房门口徘徊。
快到中午12点，病房区的配餐车巡走在走廊上给值守的护士和陪护的家属送餐，因这个区域住的都是昏迷较长时间的病人，家属多半不在，看护事宜都是交由护理机器人完成，配餐车巡游一圈，很快便离开了，病房区恢复了寂静，空荡的走廊上，只剩韩玲玲在病房门口彳亍的脚步声。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韩玲玲提着果篮进了病房，应澜放轻脚步跟在她后面，眼看着她的一只手伸进了果篮，越靠近方某的治疗舱脚步越是急促。
韩玲玲大口喘着气，眼睛通红，发丝凌乱，治疗舱里男人的面容被滴落的冷汗模糊，她觉得有些头晕，意识却是抽离而清醒的，仿佛另外一个自己漂浮在半空，看着一个披着人皮的傀儡从果篮里抽出一只削尖的铅笔，朝着治疗舱里的男人狠狠地刺过去——
她的手被人握住，悬在半空，尖锐的铅笔从她手中掉落，笔芯断裂，飞溅的笔尖砸在治疗舱外壁上，只留下几乎看不见的一点黑印。
“你知道自己打算做什么吗？！”应澜凛声质问她。
韩铃铃眨了眨眼睛，大颗泪珠涌出，果篮摔在地面上，水果滚落一地，她看着自己的手，无声地哭泣着。
清洁机器人检测到地上有异常物体，开始运作，应澜看了一眼上方的监控，用力拉过韩铃铃的手往外走，走出房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应澜向他点头致意，男人停下脚步，看着应澜硬拖着韩铃铃离开了病房区。
下了电梯，离开住院大楼，韩铃铃始终一言不发地掉着眼泪，应澜环顾四周，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跟韩铃铃好好聊聊，却偏偏哪哪都是人，应澜心里一阵冒火，思索片刻将人带回了实验楼的中心病房。
韩铃铃像提线木偶一样配合着应澜做来访登记，全身扫描搜查，上电梯，进入病房。应澜由着她坐在陪护椅上发呆，为她准备好的温水彻底变凉，韩铃铃终于开了口。
“谢谢应学长。”她轻声说。
应澜看着她，面色冷淡：“为什么要那样做？”
韩铃铃抬眸看了他一眼，扯出了个更像哭的笑：“就是觉得，刺下去，我就能解脱了。”
“为什么？”应澜不解地皱紧眉，“你的官司已经胜诉了，你前夫只要出院，下一个目的地就是监狱，你得到了应有的补偿，可以拥有新的人生。”
“没有的不会有的！”韩铃铃哭着摇头，“方家不会放过我的！”
“方衡只是坐几年牢，等他出来了我又该怎么办？方太太有权有势，她说不管我逃到哪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我一无所有，只会连累我爸妈！”韩铃铃抱着自己头，身体缩成一团，她发着抖，恐惧侵占了她的大脑，她想，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又想，凭什么方衡可以活着，凭什么方家人可以继续飞扬跋扈？既然这样，那我就拉着方衡一起下地狱！
“所以你就要杀了他？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得到解脱，为什么还要去社维局申请援助？”
“我……”韩玲玲抬眼，应澜冷若冰霜地注视着她，安静的室内，空气调节机呼呼作响，一阵冷气扑到她面上，像是有人给她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
“如果你不相信社维局，不相信联盟的律法可以保护你，一开始你就应该给方衡一个了断，而不是让他还有接受治疗，反咬你一口的机会。”
“你会成为一个因为omega歧视、被家暴逼疯了的杀人犯。”
“对，那样确实能在舆论上引起更大的关注，人们会同情你，会为你愤慨，会质疑联盟的《omega权益保护法》只是个幌子。然后你会成为更多被欺辱的omega反抗的榜样，越来越多的omega在抗争中拿起武器击杀敌人，第二次omega平权战争就此爆发，多好。”
“我……没……”韩玲玲瞪大眼睛，她想说她没想变成这样，也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她只是受够了方家的欺辱，想给自己一个解脱。
“你想说你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应澜冷笑一声，“那么不好意思，你就只能成为一个被警方载入警情说明的杀人犯。”
韩玲玲卸下了肩膀的力气，手指神经质地揉捏着自己裙摆，柔软的布料被她揉得皱皱巴巴，她呆愣愣地说不出话。。
“你是omega协会的志愿者，”应澜在她面前蹲下，抬头看她通红的眼睛，“你叫我学长，说明你也是新月大学的毕业生，你拥有足够多的学识见闻。”
“你觉得，如果omega平权运动一直是通过这种惨烈而相互毁灭的手段达成目的，可能得到真正的平等吗？。”
“但是一开始先祖们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得到了应有的尊重。”韩铃铃抽啜着，轻声反驳。
“难道历史在停滞不前，甚至在倒退吗？”应澜厉声道，“联盟颁布《omega权益保护法》、设立社维局，允许社会组织omega互援会的存在，这些都是徒劳的吗？”
“你有这么多可以依靠的后盾，却也只想着杀了人一了百了？”
韩铃铃瞳孔轻微地收缩，触电般地蜷起手指。
“不要被仇恨和恐惧蒙蔽了双眼，你有这个智慧利用国家，社会意志带给你的一切资源，保护自己，武装自己，而不是放弃自己。”
“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韩铃铃，方家没你想象中那么只手遮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