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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4 ...

  •   首都星政务大楼议事厅内噤若寒蝉。
      围绕直径接近6米的圆桌,泾渭分明地坐着三方派系的核心官员。
      民生厅与医疗监督局作为联盟的行政机关,主要领导多为首长克里斯通的亲信及其支持者;医科教发展委员会主席白致禹早年与文统同期,关系匪浅;监察厅虽属独立机构,但近年的核心管理层已显露出偏向文统的态势;安全局与情报局则皆为徐锋强麾下,今天到场的官员大多神情肃穆,沉默寡言。
      有资格列席圆桌的都是各一级机关的话事者,其下属部门代表则被安排在负责人身后的列席区。社维局作为民生厅直属部门,自然位于厅长泰勒身后。
      值得一提的是,社维局在设立之初,本和监察厅一样作为独立机构,不直接隶属于任何一位统领管辖。谭启龙就任局长后,虽然没有立刻调整组织形式,但实际上已经纳入克里斯通麾下运作。又过了几年,社维局地位渐衰,终于在一次行政结构优化中被正式划归民生厅隶属。
      今日议事的核心话题集中在两大板块:医学实验项目的审查监督体系优化、重大舆情监管体系优化。说白了,就是深刻反省对布卢兰夫案件中第五实验组项目的督察失责,以及批判社维局放任涉及联盟机密项目的舆论发酵,激化民众情绪。
      一番表面和气,实则相互指责推诿的情况说明后,负责主持的议会秘书长上前推进会议进展:“现在进入正式讨论环节,请依次、有序发言。我提醒各位,请严格围绕核心议题,提供具体对策。”
      与实验审查监督体系有关的优化提议大同小异,基本集中在如何建立更严格的审核标准、如何对已经通过审批的实验项目进行合规跟进、如何提升并约束实验责任人的法德意识、如何避免密级项目的信息泄露等。
      议题来到舆情部分。事已至此,限制舆情的传播范围,从科普宣传角度消除民众对“定向干预试验”的负面认知,查处利用舆情煽动对立情绪的社交账号成为圆桌上的主流意见。
      这时,医疗监督局局长卢拉达背后的一位部长举手发言,将矛头直指徐淮景:“徐淮景身为社维局局长,未能对重大舆情做好管控,放任舆情持续发酵,对此负有重大责任,应该予以惩处。”
      坐在泰勒身后的张靖焕原本昏昏欲睡,听到如此发言,倏地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姿,好整以暇地看向一旁的徐淮景。
      他与徐淮景隶属同一组织架构,重大事件前需要保持立场一致,因此无法直接对其进行弹劾,好在盟友明理,看准时机架起了火力。
      泰勒象征性地维护下属:“舆情管理工作复杂多变,比起问责,更应该将重心放在如何化解舆情压力、优化舆情管理流程上。”
      闻言,安全局信息部部长王锦常点了点头:“没错,信息部已经核实,对方利用信息安全墙漏洞,挟持舆情监控系统,发出了问题视频。问题发生后,我们立刻反应,及时修复漏洞,并加强了防控力度。对方相当狡猾,我们配合网安科开展追踪,得知操控者来自境外。”
      “今年怎么回事?”张靖焕嗤笑道,“每次出事,信息安全墙都要出一两个漏洞?修复得过来吗?”
      泰勒清了清嗓子,示意张靖焕不要乱说话。
      眼看着烽火又起,秘书长轻敲桌面,示意所有人谨慎发言,问责不在本次会议范围内,有异议者事后可通过正规程序启动弹劾流程。
      这时,徐淮景举起手,示意需要发言。
      秘书长应允,徐淮景起身,向所有人鞠躬致礼,视线扫过圆桌一圈,他轻笑一声,道:“堵不如疏。要中断舆情扩散,比起强行堵住民众的嘴,为何不解决根本问题?终止‘定向干预试验’,才是问题的最佳解法。”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小徐局长,”医科教发展委员会委员长高蕾首先打破了沉默,她叹了口气,用略带责备与无奈的语气道,“腺体定向分化干预是联盟未来十年内医学研究的核心方向,此事文统主席已经审批同意。我知道你对研究存在一些误解,你不要总是针对,做些阻碍医学发展的不明智举措。如有疑问会后尽管问我,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吧。”
      “委员长这顶帽子扣得可真轻巧,”钟不落坐在安全局信息部部长身后,冷呵一声,“你要揭过,可你也得看看,今天说好听是两个议题,实际上不都是围绕‘腺体定向干预试验’展开的吗?怎么最核心的主题就要避而不谈了?”
      “文统主席虽然对联盟的医学发展负有指导与决策之责,但主席本人并非医学专业出身,其决策在相当程度上依赖于各位专家的提案与背书。我想请问委员长,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某项研究,比如‘腺体定向分化干预’,获得了主席的批准,就可以‘不择手段、无视伦常’地推行下去?”徐淮景补充道。
      “什么叫‘不择手段、无视伦常’?!” 高蕾厉声道,“我们所有的研究项目都是符合法理标准、道德伦理的!”
      “是吗?那么我想请问委员长,以及卢拉达局长,”徐淮景将视线移向医疗监督局局长卢拉达,“是否清楚‘腺体定向分化干预试验’中使用的所有医疗技术、药剂原料为何?”
      卢拉达随着他的提问微微皱眉,沉声道:“自然。”
      “哦?”徐淮景面露诧异,“包括alpha分化药剂原料中,最核心的成分,提取自omega的腺□□?”
      “omega腺□□?!”众人哗然,震惊的看向卢拉达与高蕾,卢拉达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空白,他不解地将视线移向高蕾,却见高蕾躲闪了他的暗示,面色苍白地扭过了头。
      “你不要道听途说,”卢拉达站起身,走向徐淮景,“项目资料我亲自审查过,根本不存在你说的这个情况。”
      “那真奇怪,”徐淮景微扬下巴,指向高蕾,“二位没有提前沟通过?”
      “无碍,现在议事厅内的各位都知道了。那么,我想请问,如若试验继续推进,在座诸位是否已经准备好应对必然衍生的非法腺体交易与提取乱象,迎接民众,尤其是omega群体因实验真相而产生的恐慌?”
      “我必须提醒诸位,”情报局局长张启顺势起身,神情严峻,“去年年初以来,我方监测显示,omega武装协会针对联盟的行动频率显著上升。此时此刻,任何涉嫌侵犯他性权益的决策,都是在给境外势力递刀。”

      应澜从巨大的愕然中回过神来,他将手掌从论文上移开,纸上的墨字突然变得陌生,让他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何枢缓缓地将手捂住自己的腺体,轻笑了一声,那一声里淬着浓浓的仇恨与凄厉,令应澜不禁后颈发凉。
      “姜明旭实在是得天眷顾,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偶然,便成就了他破解定向分化的功绩。”
      何枢始终记得第一次被姜明旭抽取腺□□时的恐惧。他被恶魔压在身下,被alpha信息素压制得全身发麻,动弹不得。
      姜明旭在他身后发出恶毒的嘲笑:“果然发情期的omega都一样丑陋。”
      “你看看你多么不知羞耻,明明对我感到恐惧,却依旧紧紧地吸附着我,臣服在信息素里的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手掌用力地挤压着何枢的腺体,脆弱的器官因为疼痛而微微跳动,又在粗鲁的刺激中发胀泛红。
      “要是我把你的腺□□都抽干,你会变回我深爱的那个何枢吗?”
      姜明旭说着从身前的抽屉里取出一支针筒,在何枢惊恐的挣扎与求饶声中刺进了他的腺体。
      抽出的腺□□被他当面注射进了实验鼠的体内,姜明旭取笑这种东西只配喂给畜生。
      以此为契机,他得到了那把钥匙。
      何枢从书桌的另一端拿起那本论文,他的拇指划过腺体器官的解剖图,道:“我不知道你对当年的事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但我能猜到一些。他们一定会告诉你,当年实验失败,受试者死亡都是因为我携带重要资料潜逃。又或者说……因为惧怕我的报复,他们不得不关停实验室,好给所有支持我的人一个交代……”
      应澜诧异而迷茫地看向何枢。
      何枢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们不是怕我,而是清楚,一旦他们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曝光,联盟政府将彻底失信。”
      “那些受试儿童为什么无一存活?不是无法治疗,而是没必要存活。因为那些儿童,都是各位高官董事借着资助名义,投入的实验耗材。”

      2828资料室的门滑开,应澜与何枢先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应澜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他的视线失焦,何枢揽着他,轻声与他说着话,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关于你的治疗,”何枢将语气放得轻松,带着笑意道,“我们有了新的进展,下个月定期体检后,就可以启用新的用药方案。”
      应澜抬眼看他,点了点头,何枢趁机征求他的同意:“澜澜,可以让云戚重新将你的体检数据同步给我吗?”
      说起这个,应澜生出不解,问:“定向干预实验的目的是将受试者分化成alpha,我也是受试者,为什么分化成了omega?”
      何枢揽着他的手微动,沉默须臾,冷声道:“给你注射的药剂中,混入了他从自身腺□□中提取的因子。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你是唯一一例定向为omega的实验体。当然,也许只是对我的羞辱吧。”
      费和叼着营养棒从其中一间实验室探出了头。看到两人站在走廊上,拿开嘴边的食物,朝他们打招呼:“你们聊完了?”
      何枢弯着眼睛点点头,又问应澜:“肚子饿不饿?要和我们一起去吃个中餐吗?”
      费和也走了出来,站在何枢旁边,翘着嘴角看他。
      整层实验室除了他们看不到其他人,只有清洁机器人巡回的车轮声不时响起。应澜站在清冷的廊灯下,脸上的茫然始终无法消散,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他摇了摇头,无精打采道:“不吃了,我还有其他事。”
      何枢脸上浮现一丝失落,但他也理解,应澜一口气被告知这么多秘辛,而这些几乎颠覆了他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这个国家的认知。他需要一定时间去消化。
      “好吧,”何枢遗憾道,“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顿饭。”
      “我送你下去。”费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工作用终端,晃了晃。
      “麻烦你了,小和。”何枢温声道。
      进了电梯,应澜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费和窥探他的神情,看着楼层数字一点点下降,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你没必要对我抱有这么大敌意。”
      应澜闻言皱了皱眉,没搭理他的话。
      “我知道你对我不救你朋友的事耿耿于怀。”费和叹了口气,将双手插进口袋,倚靠在墙边扶手上。
      “我也知道,你恨shu没有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回来。”
      “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像是在推卸责任。”
      “可你有没有认真地想过一个问题?”
      应澜别过头看他,用视线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联盟的追捕目标,回来一趟要冒多大风险?”
      应澜嘴唇轻启,想说的话临到嘴边却又退了回去,变成一声滑稽的“嗯”。
      “当然我也不是挑拨离间,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件事。”
      电梯门打开,费和抬手握住他的肩膀,在他的疑惑声中将他推出了电梯。
      “当时,shu是准备立刻回来的。可那几天,新月星航站突然加强了警备,甚至安排了便衣守在第一医院内部,这种情况下,他回来了还能走吗?”
      “至于究竟是谁的安排,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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