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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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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的三位统领里，徐锋强与克里斯通不和是政界公认的事实。徐锋强把持军警界几十年，不仅对外号称铜墙铁壁，对内亦是密不透风，不容他人插手。对此，克里斯通常有微词，认为徐锋强专横野蛮，拥兵自重。
如此言论自然令从中调和的文统很是笑话了一番，哪里来的旧时代偏见，老将军治兵有力，我们都是各司其职罢了。
他们三人当中，徐锋强年岁最大，今年80有4，虽然早已鹤发苍苍，但威风不减，依旧坐镇军中。而克里斯通最为年轻，当选首长时刚过60岁，今年是他在任的第5年。
克里斯通于今晚7点抵达新月星，开展为期3日的工作视察，泰勒以接风的名义安排了徐淮景以及几个核心干部陪同用餐。
“守好你的本分，做你该做之事。”
首长端坐在宴席主位上，轻扬下巴，对徐淮景冷言以待。
明亮的宴会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或惊讶，或好整以暇地看着被克里斯通针对的徐局长。
“我当初同意你接手社维局，是你祖父在议会上下了担保，说你能清剿境外势力，抓捕外贼何枢。”
“但你现在是想做什么？学着谭启龙那一套，占个局长位子叱诧风云当土皇帝吗？”
“想要干涉其他部门工作，先把你职责范围内的做到位如何？”
首长的训斥实在难听，徐淮景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涨，正要起身，泰勒将他一把按下，在无形的威压中开口道：“徐局长还有待历练，之后我会再与他沟通了解，把工作执行到位。”
泰勒有意解围，克里斯通便收敛了信息素，点点头，重新拿起餐具：“都别愣着，用餐吧。”
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餐具碰撞时发出的叮铃声。
空荡的场馆里，子弹中靶的声响连续而狠戾。
徐淮景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郁气，他专注地盯着10米开外的移动靶，手指飞快扣下扳机，将本就千疮百孔的移动靶整个都射落了下来。
目标彻底损毁，徐淮景放下射枪，深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场馆的电子钟，将射枪放回了枪具架上。
夜已深，徐淮景从射击场出来时，俱乐部前台只剩一台值守机器人伫立着，因无业务请求，正处于休眠状态。
感应到客人的离场，机器人发出欢快的送别语，在徐淮景离开俱乐部坐进私家车后，便熄灭了整个场馆的电器照明，转眼间四周陷入了黑暗。
车内只开启了空气循环系统，没有灯，隔着车窗的树林影影绰绰，除了远处飘渺的溪流声，这里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
徐淮景打开了终端显示屏，页面仍停留在与应澜的聊天窗口，上面是对应澜的道歉，并向他解释今晚临时有应酬，无法赴约，视情况晚上会回辰海云庭。
应澜的回复体谅而简短，告诉他没关系，说明天再约会也可以。
他关闭了对话框，在蓝白色的屏幕光中闭上眼睛，疲惫地向后仰靠在靠背上。
大脑里的声音阴湿如毒蛇，取笑他的无能与软弱，骂他披上一副游刃有余的皮囊，实际上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把身体还给我。”那声音在叫嚣，“我来解决一切，就像以前一样。”
闭嘴，我不会再逃避。
“可你现在不就是在逃避吗？”
“你已经掌握足够多线索，完全可以抓住何枢，完成任务。只有这样你才能在那片龙潭虎穴中站稳脚跟。”
闭嘴，我不是因为这种理由而追捕何枢。
“那你是因为什么？因为可笑的正义？你能分清究竟哪方是正义吗？”
“还是你觉得，只有自己代表的才是正义？”
“那又为什么不和应澜说清楚？你在怕什么？”
“怕他知道你在利用他追捕他的亲生父亲后恨你？”
“还是怕他因为父子亲情而背叛你？出卖你？”
闭嘴，你根本不了解澜澜。
“你又了解他多少？”
“你知道他今天又去第一医院了吗？”
“你猜，他是去做什么？”
徐淮景倏然睁开双眼。幽暗里，他的眼神空洞而彷徨，呼吸急促，蓝白的光由下而上将他的脸照亮，他的视线轻移，屏幕上，未读消息提醒的红色标记醒目、碍眼，像一枚沾满血腥的箭矢，刺痛了他的眼睛。
车子在黑夜里缓缓启动，驶离森林区，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应澜行走在一片看不见方向的黑暗里。
周围安静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人。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以及极其细微的衣物的摩擦声，可没有光，也感受不到其他生物的气息，他的步伐因未知而踉跄，心头仿佛压着一块沉铁。
“有人吗？”他吞咽津液，试探着喊出了声。
“有人在吗？”可四周无人应答，他的声音如同坠入深海，出口便逐渐消散。
应澜停下了脚步。他环顾四周，思考是否应该换个方向前进，可一片漆黑的空间里，他无法分辨哪个方向有路，哪个方向通往光明。
犹豫间，耳边响起了滋滋滋的电流声，像是旧世纪的古董收音机因为零件老化接触不良而产生的噪音。
过了不久，失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应澜抬头往左右望去，却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他听到和自己很像的声音在说：“……你们的目的也是为了铲除‘极端alpha主义者’对不对？揭秘‘定向干预实验’的计划也好、操控联盟的舆论倒逼联盟政府做出行动也好，都是为了向那些伤害过你们的极端主义者复仇。”
“既然这样，你们要不要考虑和徐淮景合作？”
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可能有快五分钟，尖锐的笑声响彻了整个空间。
黑暗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块幕布，幕布里放映着褪色的影片，画面中，费和坐在应澜的旁边笑弯了腰，何枢坐在他们对面，朝他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又像是怜悯的微笑。
费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直起身对他说：“我亲爱的弟弟，先不说你的alpha是否有意与我们合作。你觉得，作为一个全员omega的组织，会相信曾经将我们以残忍的方式伤害、又将我们驱逐出境的国度里，还有可以并肩作战的alpha？”
“你可真是个纯洁善良的天使。”
应澜不虞地沉下了脸，他看向对面的何枢，真诚道：“可以相信我一次吗？徐淮景和你们仇视的那些alpha不一样，他也在为瓦解复苏的‘极端alpha主义’、为终止‘定向干预实验’而努力。”
“澜澜……”何枢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此刻偏向他的心情，你们之间存在的标记关系会让你无条件地……”
“这和标记还是信息素没有关系！”应澜恼道。
何枢与费和的脸上始终维持着不信和对应澜仿佛纵容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的微笑。
“我会为你们创造一个当面沟通的机会。”应澜道，“就当是为了我，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好。”何枢最终还是点了头，“下周三前我都会留在新月星，你们决定好了的话，可以联系小和。”
谈话结束，整个世界又陷入了空寂中，应澜沉默地往前走，但不论过了多久，世界还是一成不变的模样。他的心跳开始慌乱，于是逐渐加快了脚步，到后来，变成了狂奔，就好像背后有什么正在追着他，驱赶他，要他不能停留，否则就要将他一口吞没。
“淮景哥？”他大声地呼叫。
“徐淮景？你在哪？”
“徐淮景？！”
可无论怎么呼喊，徐淮景始终没有出现，像是躲着他，又像是从来不存在。
应澜口干舌燥，嗓子在呼喊里变得嘶哑，他叹了口气，破釜沉舟一般，唤出了最后一声：“阿景！”
这声呼唤终于起了效，应澜感觉四周在逐渐变得通明，气温骤降，越来越强的光令应澜不禁抬起手掌遮挡眯起的眼睛，待逐渐习惯后，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覆雪的森林里。
硬要说的话，应澜对这里并不陌生，他慢慢往前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覆雪的枯枝用来试探前方的深度，然后朝着森林深处前进。
远处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在森林里徘徊，树木倾轧，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朝应澜靠近。
此刻的气温应该在零下，呼出的气体在瞬间冻结为雪粒，空气刺痛了他的鼻腔，应澜打起精神，来到了黑影的面前。
那是一头目光凶狠的棕熊，它的喉间发出低吼，耳朵向后，后肢微屈，重心前移，是要准备攻击的姿势。
“我有话要对你说，”应澜深吸一口气，高喊道，“你……”
话刚开口，棕熊便后腿蹬地猛扑了过来，应澜发出一声惊呼，在被它的血盆大口撕咬前猛地一弹，回到了现实。
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应澜缓了缓神，等到心跳逐渐平静，这才将眼睛睁开。
他睡在家里温暖的床上，没有风雪，也没有野兽。
应澜环顾四周，窗帘紧闭，卧室里似乎与往常无异。但当他静下心来，却听到了一道不属于他的呼吸声。
应澜一惊，从床上半坐起来，视线往门口望去，便看到门后地板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应澜愣了愣，随后打开床头照亮，昏暗的光线铺满整间卧室，也露出了门后的人的面容。
是徐淮景。
他不知为什么靠着门曲起一条腿坐在地板上，同侧的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他的上半身微侧前倾，面向窗口的方向面色阴沉，嘴唇紧闭，正发着呆。
因着灯光开启，他的视线移向了应澜。四目相对，他站起身，一步步地朝床边走来。
应澜思绪百转，试图从他的行为表情上去区分他究竟是哪个徐淮景，没等他想明白，徐淮景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在他开口前吻了下去。
轻微的alpha信息素气味从徐淮景的身上飘来，应澜想将他推开，他却又加深了这个吻，蛮横地将应澜往后压倒在床上，又重又急促地索取应澜的唇舌与津液。
应澜发出难耐的唔唔声，被逼得几乎要窒息。他只好抬手胡乱地拍打徐淮景的后背，抗议的挣扎总算让徐淮景清醒，吻又变得温柔缠绵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嘴唇分开，徐淮景垂眼看着身下的应澜轻喘，眼尾唇上都染了红泛着光，温热的呼吸间溢出一丝甜蜜的橙香。
他弯了弯眉眼，又在应澜额上印下一吻，这才起身坐在了床边。
应澜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他靠坐在床头，从床头柜的纸巾盒抽出纸巾擦了脸，轻咳一声，问：“不是说今晚回辰海云庭吗？”
徐淮景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终端的时间显示，此刻是凌晨3点半，夜幕依旧覆盖着整个星球。
他拉起应澜的手捏了捏，说：“天气预告说今天会是晴天，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日出？”
应澜闻言看了窗户一眼，在徐淮景莫名亢奋的情绪渲染下同意了他的提案。
“那就出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