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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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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止理了理脑海里的思路，说道：“仿生人是三天之前从角斗场出逃，在没有弄到公民等级的情况下，他无法通过城外的关卡检查，这几天也没有关于大型暴力事件的报道，那他一定还在墨城。“
仿生人虽然有跟人一样的外表，但本质上是人工智能的产物，通常被视为可消耗的商品。一个商品是没有获得公民等级的资格，他们的价值体现在买卖市场上，除了在角斗场上是紧俏货，在某些皮肉生意上，也有很不错的市场，因为……人死不能复生，机器可以。
乔锐抱着双臂，略微低头：“仿生人需要定时给电子脑充能维持身体的运转，他会去找黑市上的义体医生。”
“东南片区，那有不少愿意接黑活的。”吴止从前裤兜拿出银质四方盘，按下按钮，全息界面浮现在四方盘的上方。吴止熟稔地入侵城市的监控设备，进去特定区域，再在界面调出仿生人的信息，运用程序代码进行数据比对，“让我看看，这个机械脑袋是不是足够的机灵。”
多个城市角度的监控画面在全息界面上飞速跳动，一分钟后，界面跳出“比对失败”的窗口。
吴止扬眉，感叹道：“他很警觉，看来，他已经完全突破电子脑的程序逻辑。”
仿生人电子脑的运作程序并不复杂，一般只有一到两条程序逻辑，就像草履虫一样，活得很简单，直到死亡他们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执行、完成，根本不会像Alan一样，会主动思考这个行为会带来哪些影响，但根据目前的情况，这个编号为A57的仿生人，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思考能力，这对于销毁行动来说，稍微增添了难度。
吴止搁在膝盖上的左手无意识地搓捻指腹，陷入思考中。
出城关卡戒备森严，对A57来说，强行靠火力突围成功率很低，那他只能想办法弄到一个假的公民等级，在黑市，D等公民身份至少需要50万泰坦币，以及不少于七天的等待时间，那么A57还需要在城市滞留三、四天，并且在这期间至少需要去一次黑市医生那给电子脑充能，一次大概要花费一千泰坦币。
A57从角斗场逃离当天，倒是提了个小型黑色旅行包，大概能装四五十万的泰坦币。那不管什么方面的交易，A57都会以纸币的方式进行，调查未知名账户的流水记录显然行不通……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沉默。
吴止灵光一现，左手顺势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出声道：“就算A57再怎么躲避城市里的监控，但他总要跟黑市医生打交道，我只要能入侵黑市医生大脑里的芯片，就能找到他！”
吴止兴奋地转向乔锐，却发现乔锐也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被自己的动静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么？”吴止疑惑地问道。
乔锐神色淡漠，冷淡回道：“没什么。入侵黑市医生的大脑芯片需要多久”
话题转回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吴止兴致高昂，本着给乔锐露一手的想法，在面前的全息界面上快速操作。
只见吴止手指飞舞，全息界面出现十几号男男女女的面孔，界面上不断弹出弹入各种窗口，全息界面上的面孔渐渐减少，大概过去一个小时，界面上一左一右出现两个影像，左边明显是人眼录入的画面，画面中的男人中等身材，鸭舌帽黑口罩，一身黑色运动套装，腱子肉把修身的衣物撑得鼓鼓囊囊，右边是仿生人A57在角斗场与人打斗的正面照。
几秒后，全息界面弹出一个“对比成功，相似度为90%”的弹窗。
吴止不由舒展开眉毛，朝着乔锐指了指图像，“找到了。”
是夜，幽而深的街道被一盏盏相隔甚远的暖黄路灯微弱照亮，道路两旁来往的行人很少，一道道紧闭的金属大门上喷着各种涂鸦，青蓝、洋红、暗橙等颜色在墙体上对冲，构成一幅幅颇具先锋艺术的图案。
带着鸭舌帽，一身黑色运动装，背着单肩包的男人插着兜，低着头在街旁行走，最终，这个男人停在一个店门口。
LED灯绕着支出来的钢架，像是接触不良一般，蓝紫灯光一顿一顿地交替闪烁着，一个机械手的图案在明暗交错的灯光下忽现忽隐。
男人向前一步，伸手将金属面板的中轴门往里推，中轴门转了个180°，男人的身影快速闪进门内。
一个身形微胖，头发稀少，穿着深蓝色短袖，围着挂满各种机械零件皮质围腰的男人正坐在半人高的转凳上，男人听见动静，伴随着转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转过身对着深夜上门的顾客。
“生意总算上门了。”义体医生指着泛着金属光泽的躺椅，对顾客说道，“你去躺椅上坐着。”
顾客取下单肩包，从包里拿出一叠纸币放在桌面上，接着走到躺椅面前，坐下，摘掉鸭舌帽，平躺在躺椅上。
义体医生用推车推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镂空箱走来，箱内是一个足有半人高，银色表层的圆柱形物体，物体顶部接着一根足有成人手臂粗，缠着绝缘胶带的黑色长管。
义体医生将物体推到顾客脑后，按了一下操作台的按钮，躺椅上，枕着头部的地方自动向两侧打开，呈现出一个圆孔。医生拿着黑色长管蹲下，拨开顾客的头发，露出头皮，接着在头皮一处轻摁，头皮连带着头发向一侧移开，露出漆黑的圆孔。
医生将长管接入圆孔，站起身，理了理发皱的皮裙：“跟之前一样，需要躺半个小时，我手上还有些部件需要维修，时间到了你把管拔出来就成。”
躺在金属躺椅上的顾客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睁着眼，空洞的眼神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医生按下圆柱物体一侧的按钮，转身，并没有向工作台走去，而是快步走向屋里的内门。
中轴门微弱的转动声响起，顾客的耳朵动了动，空洞的眼睛一睁，头猛得一侧，看向门口。
“A57，晚上好，真遗憾……”吴止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突然刮起一阵风，乔锐一个弹步以超高速度闪到A57身旁，利落掏出腰间的枪，眼神漠然地看着正欲起身的仿生人。
乔锐低沉的嗓音响起：“别动。”
A57维持着别扭的姿势，脖颈间绷出两条笔直的线，用空洞的眼看向乔锐。
“我只是想活而已。”A57话音刚落，以迅雷之势弹起，手打飞台面上的机械零件，零件向乔锐飞去。
电光火石间，乔锐撤退一步扣下扳机，砰砰！两声枪响！
A57翻身下椅，快速滚至一旁，旋即半蹲，警惕地盯着眼前两人。
空气中很快弥漫着血腥味，鲜血顺着A57垂落的左手流下，在地板上留下血痕。
“我只是想活而已。”A57再次重复说出这句话，毫无情绪地眼看着乔锐。
乔锐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将漆黑的枪口直直对着A57。
凝固的空气突然被呼啸声划破，A57主动发难，暴起朝乔锐急冲，速度快得像猎豹，根本没有给乔锐开枪的反应时间！
乔锐凭借训练有素的反应侧身两步，躲过冲击。A57脚步一转，健壮的手臂朝乔锐挥去，乔锐屈臂格挡，反手一转，身体顺势一顶，另一只手瞄着A57的脖子压去。乔锐本想借着巧劲将人甩到地上，但A57的身形稳如泰山，与乔锐僵持不下。
A57一个反力脱开乔锐的桎梏，一只手顺势朝乔锐伸去，企图抢夺乔锐手中的枪。乔锐背手后撤，快速与A57拉开安全的距离。
A57却不想给乔锐喘息的机会，立刻缠斗上去。A57作为战斗形仿生人，后续又植入过军用级义体，近身格斗技巧超高，一时间跟乔锐打得难分伯仲。
吴止微微眯起眼，一手拿着释放出全息界面的四方盘，一手快速在滚动的代码界面操作着。
几秒后，正在激烈搏斗的A57身形一顿，身体瘫软，跌坐在地，隐隐有故障的电流声从脑部内传来。
乔锐收住拳风，疑惑地看向吴止，视线落到全息界面上，问道：“你攻破了他的电子脑？”
“嗯哼。”吴止收起全息界面，拿着四方盘轻轻敲着手心，朝乔锐走过来，“仿生人电子脑的程序比起一般人工智能简单太多，只需要……”
吴止想要装逼的话还未说完，本瘫软在地的A57嘴巴一张一合，毫无情绪变化地嗫嚅着：“我只想要活……我只想要活……”
吴止身形一顿，看向A57，A57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小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色。突然，A57猛得抬头，瞳孔漆黑一片，口中的话语掷地有声：“我只想活着而已啊！”
A57如困兽般，迅速站起身，俯身朝吴止冲来，突发情况让吴止措手不及，一时间呆在原地，乔锐迅速掏出枪，移动，瞄准，扣下扳机，一朵血花从A57的太阳穴炸开，温热的液体向四周飞溅。
与A57距离不足一米的吴止，嘴角染上血点，吴止眼神愣愣地看着A57彻底倒下。
脑海中画面一闪，吴止仿佛回到一年前，被特派督查组团团围住的那一天。
倒在血泊中的A57在低声呢喃着，脑海中短暂闪过几个片段，他第一次睁开眼时，穿着蓝色连体服的人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脑海里响起角斗场热烈的欢呼声，铁网外的人眼神迸射出野兽般嗜血本性，他的拳头下，一张张沾满血迹的脸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他出逃时，被泪水打湿的眼渴求地看着他……
片段飞快地掠过，最终定格在一张幼稚的脸庞，懵懂的脸庞被鲜血染透……我只想活着啊……所以挡路的人必须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