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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毛球的收藏展览馆。 ...

  •   阎遗响发现自己的袜子总是莫名其妙失踪。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乱放,但连续三天,每当他洗完袜子晾在架子上,第二天总会少一只。

      这太诡异了。

      锈城地下可没有风,更不会有偷袜子的贼。

      “毛球,”阎遗响拎着仅剩的一只袜子,眯起眼睛看向窝在角落的白色毛团。

      “你看见我的袜子了吗?”

      毛球正抱着半块水果糖啃得开心,闻言立刻摇头,“没有。”

      “真的?”

      “真的。”

      毛球眨巴着黑眼睛,一脸无辜。

      “画师先生的袜子不见了?好奇怪。”

      阎遗响冷哼一声,突然弯腰掀开毛球的窝。

      “等等!”毛球尖叫一声扑上来,但已经晚了。

      窝底下整整齐齐码着七只袜子,全是左脚的,排成一个完美的圆圈。

      最中间还放着阎遗响用过的牙刷、半截断掉的发绳,甚至还有几根他梳头时掉落的头发,被小心地缠成一个小束。

      “......”阎遗响盯着这个诡异的“收藏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毛球缩成一团,耳朵完全耷拉下来。

      “.....对不起。”

      “你偷我东西?”

      “不是偷!”

      毛球急得直蹦。

      “是、是保管!”

      阎遗响拎起一只袜子,发现上面还残留着某种粘液干涸的痕迹。

      他胃里一阵翻腾。

      “你还舔它们?”

      毛球的耳朵尖瞬间变得通红,声音细如蚊呐。

      “......有画师先生的味道。”

      阎遗响差点把袜子扔出去。

      这个变态小怪物!

      “听着。”他深吸一口气。

      “人类不喜欢别人偷他们的私人物品,更不喜欢被舔过再偷偷藏起来,懂吗?”

      毛球可怜巴巴地点点头,但眼睛还黏在那堆“收藏品”上,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阎遗响把袜子全扔进了洗衣桶。

      只留下牙刷,这玩意儿可不能再用。

      他转身时,发现毛球正用爪子扒拉着窝底的金属板,似乎在摸索什么。

      “还有?”

      毛球浑身一僵,慢慢缩回爪子。

      “......没有了。”

      阎遗响才不信。

      他一把掀开金属板。

      下面是一个洞。

      一个直径约三十厘米,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穴,洞壁上沾满了乳白色的粘液,正缓缓蠕动着收缩。

      更可怕的是,洞里堆满了东西。

      阎遗响丢过的糖纸、用空的颜料管、甚至还有他随手扔掉的草稿纸,全都被粘液粘在洞壁上,像某种恶心的收藏展览馆。

      最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阎遗响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他妈是什么?!”

      毛球突然扑上来,用整个身体堵住洞口。

      “不要看!”

      “让开!”

      “不行!”毛球急得声音都变调了。

      “那里、那里是......”

      阎遗响一把拎起它,借着灯光往洞里看。

      洞底静静躺着一件沾血的T恤。

      是他上周在绘制结界时弄脏的那件,当时血浸透了半边袖子,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它却被展平铺在洞底,像件珍贵的藏品,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

      “你......”阎遗响的声音有点发抖。

      “你连垃圾都捡?”

      毛球在他手里缩成一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有画师先生的血。”

      阎遗响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这个洞、这些藏品、这种病态的收集欲……

      这根本不是宠物会做的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放下毛球,后退两步。

      “为什么收集我的东西?”

      毛球没有立刻回答。

      它慢慢爬回洞口,用爪子轻轻抚平T恤上的一道褶皱,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因为......”

      它抬起头,黑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样画师先生就永远不会消失了。”

      阎遗响的呼吸一滞。

      “就算你离开,或者死掉,”

      毛球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我也能把你拼回来。”

      这句话太毛骨悚然,阎遗响的指尖都凉了。

      他盯着那个装满“纪念品”的洞穴,突然意识到……

      他不是在养宠物。

      他是被圈养的猎物。

      那天晚上,阎遗响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被乳白色的触须缠绕,拖进一个巨大的巢穴。

      那里堆满了他的复制品。

      用袜子缝成的人偶、头发编织的肖像、甚至还有用糖纸和血痂拼贴的等身画像,全都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毛球……不。

      那东西已经不能叫毛球了。

      正蹲在巢穴中央,身形膨胀了十倍不止,灰白的皮肤下蠕动着无数触须。

      “画师先生,”

      它用熟悉的声音说。

      “我们来玩拼图吧。”

      阎遗响惊醒了,浑身冷汗。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顺着声音摸到工作间。

      毛球正蹲在他的符咒颜料前,小心翼翼地用爪子蘸了一点,然后在地上画着什么。

      借着月光,阎遗响看清了。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毛球画完后,凑近闻了闻,露出满足的表情。

      然后它伸出舌头,一点点把颜料舔掉了。

      “......你在干什么?”

      毛球吓得一蹦三尺高,转身时嘴角还沾着红色颜料。

      “画、画师先生!”

      阎遗响走近一看,地上还残留着些许痕迹。

      这家伙在用他的血颜料画画,然后再吃掉。

      “解释。”他抱起手臂。

      毛球的耳朵完全贴在了脑袋上。

      “我......我想画个礼物......”

      “然后吃掉?”

      “因为......”毛球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样就能和画师先生永远在一起了......”

      阎遗响突然想起洞里那件血衣,胃里一阵翻腾。

      这个疯子的逻辑很简单。

      喜欢什么就吃掉什么。

      这样就能永远拥有。

      包括他。

      “听着。”

      他蹲下身,强迫毛球直视自己。

      “人类不是这样表达喜欢的。”

      毛球困惑地歪头。

      “那要怎么表达?”

      “比如......”阎遗响绞尽脑汁。

      “送花?或者说我喜欢你?”

      “花会枯萎,话会消失,但吃下去就永远是我的了。”毛球认真地说。

      这偏执的占有欲让阎遗响头皮发麻。

      他必须纠正这个危险的观念,否则哪天醒来发现自己被啃掉一只手都不奇怪。

      “不行,”他强硬地说。

      “如果你敢吃我,或者我的任何部分,我立刻把你扔出去。”

      毛球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不要!”

      “那就遵守规则。”

      阎遗响伸出小指。

      “人类的方式,成交?”

      毛球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勾住。

      “……成交。”

      阎遗响松了口气。

      但他没注意到,当他转身回房时,毛球偷偷舔了舔刚才勾过他的爪子,灰白的瞳孔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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