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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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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寺庙出来，他们去了第二站——电影院，准备看一场电影。
今天是这部电影首映，昨晚闵江看它预告很精彩，还是一部悬疑片，职业病发作，当即就定好了两张票。
影厅很小，人也寥寥可数，他们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下。影片还没有放映，他们进影厅之前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奶茶。
闵江打开了爆米花，四周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影厅内灯光关闭，影片开始放映，从开头就是阴森恐怖的氛围，诡异的背景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闵江端奶茶的手微微一颤。
电影放到高潮，男孩拿刀砍了水果店老板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水果店老板捂着脖子应声倒地，“扑腾”一声。
镜头到此给了特写，粘稠腥秽的鲜血糊了一地，翟子闻下意识地低头闭眼，似乎很害怕的样子。闵江察觉到动作，扭头看向他，对方正紧皱着眉头，喉结不停向下滑动，像在极力吞咽着什么东西，额头上冒起一层冷汗。
“翟子闻！”
闵江惊慌中喊了他的名字，片刻后伸手抚了抚他的背，想让他缓过劲来。
“我们不看了，出去吧，我们出去吧。”闵江无措地说。
翟子闻摇了摇头，坐直身子，他睁开眼睛，眼眶里闪着泪花。
电影的血腥部分似乎还没完，男孩朝着老板娘的心脏捅了一刀，股股涌出的血漫了上身，一尸两命，死不瞑目。
翟子闻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再也忍耐不住，起身逃离了这里，闵江连忙跟了过去。
厕所内，翟子闻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走到洗漱台，弓身对着水龙头一把把冲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闵江站在一旁神色黯淡。
许久，翟子闻起了身，对着镜子看了看，闵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翟子闻说。
闵江倚着墙面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没过多久，翟子闻关了水龙头，转过身来，慢慢靠近闵江。
他眉头早已舒展，面色也恢复如初，他抬起满是水的手，朝闵江弹了一下，满脸微笑说了一句：“走啦，闵江。”
闵江神情恹恹，没有躲开，被溅了一脸细水滴，蹙着眉硬是挤不出一个笑容。
翟子闻揪住闵江的衣袖，扯了扯，把人拉出卫生间，他解释道：“刚刚忘了告诉你，我对珍珠奶茶过敏，喝一口就会难受得要命，恶心想吐。”
“那你还喝？”闵江瞪大眼睛。
“你也没说你买的是珍珠奶茶啊，我甚至没意识到，喝了好几口。”
闵江：“……”
“那你是怨我了——也不是不行，要不我赔你点钱吧，当作补偿。”闵江笑着说，他就说翟子闻怎么可能会怕血呢？他以前上大学实操课的时候也没任何不良反应，这种场面应该也不在话下。
“赔多少？”翟子闻可能有些见钱眼开，眼睛都亮了。
闵江想了想说：“700吧。”他又补充说：“500是补你全勤奖的，另外200算医药费，怎么样？”
翟子闻点点头：“很不错，我同意了。”
闵江停住了脚步：“等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拿爆米花，草莓味的，还挺好吃。”
翟子闻笑出了声。
影院的长长走廊上，有台自助售卖机，闵江买了两瓶水，递给翟子闻一瓶，嘱咐他：“吐完多喝点水。”
翟子闻自然地接下，拧开瓶盖，突然递到闵江嘴边，问：“喝吗？我喂你。”
闵江下意识用嘴碰矿泉水瓶，翟子闻迅速撤回了手，往自己嘴边递，他根本压不住嘴角，笑着喝了起来。
闵江撇了他一眼，对方的侧脸硬朗帅气，微微扬起头，绷直的脖颈上喉结凸起，上下滑动，很是性感。
翟子闻放下矿泉水瓶，闵江收回目光，顺便吐槽了一句：“幼稚。”视线落到前方，按摩躺椅上休息的几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闵江瞬间有点乱了阵脚，加快速度，自顾自地往前走。
出了影院，在电梯里，闵江认真盯着楼层区域划分介绍，发现四楼是家书店，电影只看了个开头，时间还早，闵江伸手摁下4层。
书店里光线明亮，开了暖灯，氛围温馨舒适。闵江自觉放轻了脚步，四周还有俯桌学习的人。
他们走向一排排书架，逐个浏览，闵江停留在烹饪类书籍前，挑了本名叫《舌尖上的中国》的书，翻看了几页，感觉很不错，他把书递给了翟子闻。
翟子闻有些诧异，脸上写了个问号。
闵江压低嗓音，小声说：“好好跟着学习，我要定期抽查成果。”
翟子闻露出宠溺的笑容，点点头，拿着书坐到了自习座位，认真观看起来。
闵江又转了一圈，终于给自己挑了本散文，坐到熟悉的人旁边。闵江扭头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翻开书页。
那一瞬间，恍如隔世，闵江觉得他们就像正坐在一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教室里，坐在乌泱泱有一片人的图书馆里，他身边的这个人正在书本上勾勾画画，做着密密麻麻的笔记，也是如此的这般认真刻苦，而他有时默默盯着对方看，有时趴桌子上睡觉，有时也努力看会书学会习……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闵江眼中的每一行字逐渐变得歪扭，他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图书馆的温度着实适合睡觉，没挣扎多久，他就趴桌子上睡着了，翟子闻看了他一眼，继续扭头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两三个孩童的嬉笑打闹吵醒了浅睡的闵江，他抬起头，看向翟子闻，对方还在读书，只不过又换了一本——《舌尖上的世界》，才读没几页。闵江拍了拍翟子闻，用嘴型说了句：“走吧。”
……
在街道两旁寻找共享单车的时候，闵江问：“都学了些什么？”
翟子闻指了指手机，说道：“拍了几道养生汤的做法，有时间可以尝试做一下，给你补补。”
“我？”闵江皱了一下眉头，继续说：“不需要。”
翟子闻笑笑没说话。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有一片共享单车停车点，他们各扫了一辆，骑着前往老街那边，闵江前段时间做的陶瓷还没取，店员已经打过电话催了，今天正好有空。
这里离老街那边挺远的，要骑行近两个小时，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正艳，但四月初的风吹得微凉，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柏油路上，闵江骑得飞快，翟子闻赶上他后，喊了声：“看车，别骑太快。”
闵江自然是不听的，他车技了得，拐起弯来也轻松，大部分时间都是翟子闻跟在后边，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
少年弓着身，偶尔也会单手扶着车把，看一眼导航，上身挺直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笔直的脖颈，如果脱下灌风的黑色外套，只隔一件白衬衫，还会看见一双漂亮的蝴蝶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街道旁的树荫随风飘动，这样的景色，翟子闻欣赏过很多次，百看不厌。
闵江连续通过了两个绿灯，翟子闻都要停车等候，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闵江回头寻觅熟悉的身影，找不到，便在林荫下停车等待。待那个人闯进他的视线，才慢吞吞的重新出发。
快要抵达的时候，闵江放慢了速度，他用余光瞥见翟子闻赶来与他并肩骑行，扭头对他说：“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天气不错。”翟子闻这样回复，他扭头看了闵江一眼，问：“感觉怎么样？”
“啊？”闵江以为翟子闻问他累不累，他说：“不累。”
“我说你的腿疼不疼？”
“不疼，早就痊愈了，没有任何后遗症。”
翟子闻微微点头。
没过多久，他们一齐还了单车，步行进入老街。在经过“云朵猫舍”的时候，碰到了张晴。
张晴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门边，朝他们打招呼。她化了淡妆，披散着波浪长发，一身黑色长裙搭配棕色风衣，整个人成熟又得体。跟之前换了个风格，闵江一时没认出人，但也停下了脚步。
“进来坐坐？”
闵江听出了是张晴的声音，他莞尔一笑：“可以啊。”话音落后，他握住身旁那人的手，把人拉进了猫舍，里面有不少客人。
张晴引他们在沙发上坐着，老爷子颤巍着手给他们递来纸杯，闵江起身接后，顺手给了翟子闻一只。
张晴给他们倒了热水，闵江礼貌回谢，在对方坐下后，闵江突然觉得他们几个人围着茶几坐，很像商业会晤，于是，他问张晴：“王宇浩同意了吗？”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毕竟这人暗讽过翟子闻是小白脸。
张晴喜笑颜开：“同意了，钱给到位了，自然就很好办事。”
闵江笑了笑：“他不是不要钱吗？”
“那天回去之后，我仔细想了想他好像最听他妈妈的话，简直奉为圭臬，我就拿钱找我婆婆，说了一些话，后面她就劝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别犟了，没几天就同意了。”虽然是跟闵江说话，但她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他身边的翟子闻身上。
闵江想了想说：“同意就行。”
猫舍里有人要咨询买猫，张晴起身介绍，让他们等候片刻。闵江抿了口热水，扭头看翟子闻，问：“为什么不说话？”
翟子闻低下了头，没做回答。
客人买了只德文，张晴又坐了过来，她看着翟子闻说：“最近工作怎么样？”
翟子闻礼貌地说：“还行。”
张晴笑着点头，她看向翟子闻时，眼睛一直是亮的。
闵江故意岔开话题，他说：“我之前来过这几次，说来也巧，每次都只有老爷子在，没见过你。”
张晴收回视线，看向闵江，她说：“平常工作太忙，今天正好有空，过来陪陪他——不过”她压低音量：“我已经辞职了，过段时间出国，妞妞现在还小，我想带她出去玩一圈，然后定居新加坡，陪妞妞在那上学，我还没告诉我爷爷。”
说完，她看了一眼翟子闻，停留片刻，又看向闵江：“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就当给我送别了……”
闵江本来想说“有空”“可以”的，但翟子闻却开了口：“他晚上还有工作，很抱歉，失陪了。”
闵江蒙圈了片刻，解释说：“昂对，律所临时加班。”
张晴没有勉强，只是说：“我记得以前你还没退学的时候，我们几个出去吃饭，你总是有理由不去，没关系，这样才是你。”说完，她笑了笑，发自心底的笑。
翟子闻瞄了闵江一眼，说：“嗯，我们有些急事，就先走了。”
“嗯，好，以后常来哈，替我陪老爷子说说话，我怕我一走，他心里念叨。”
翟子闻应下了。
在去陶瓷店的路上，翟子闻跟闵江说，张晴是他在北京读研究生期间，同一个导师手下的师姐。
闵江倒不是很惊讶，他不是傻子，张晴跟翟子闻的关系，不可能只是老板的女儿和老板的员工这样简单。
翟子闻继续说：“不过不是很熟，除了学习上的话题，我们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闵江知道，那段时间他经常往返北京和郑州，几乎没有任何社交，他每次都是晚上坐车，一夜硬座，有时凌晨四点多到郑州，在火车站等到地铁开门，天亮到达闵江住的医院。每次也是夜里走，只是有一次，他走后，了无音讯。
“她以前就喜欢你，是吧？”
“我不知道……”
闵江想了想说：“你太迟钝了。”
陶瓷店里的人依旧很多，他们取走了闵江做的那只花瓶，其实他本来想做杯子的，奈何手太残，杯子变花瓶，但总体上瑕不掩瑜，花瓶本身是好看的。
闵江打开陶瓷馆特意弄好的包装，让翟子闻欣赏一番他的美作，想让他夸赞几句，结果那人来了句：“你画的什么图案？是猫吗？感觉不太像。”
闵江：“……”，他完全失去了把陶瓷送人的兴致。
晚上他们找了个夜市，吃了地摊火锅，晚风吹拂着，享用美食正贪欢时，翟子闻突然问：“考虑过未来吗？”
闵江怔愣许久，他在北京读研的时候，他只想着毕业能在厦门工作就好，或者在这附近都行。后来，他又想，他的工作，让他每天可以接触到很多人，他总能在某一天，碰到一个能让他找到翟子闻的人。现如今，他倒还真没想过未来该怎么走。
“那你呢？”闵江问。
“嗯。多攒些钱，在厦门开家小饭店，以前是这样想，但现在还没考虑好到底在哪个城市。”
闵江笑意直达心底，他说：“我突然想起来，欠你的700块钱还没给。”
“嗯。”
所以，从夜市到地铁口的路上，闵江瞅见有家农行网点，旁边有ATM机，便走向前，掏出工资卡，从里面取了700块钱还了翟子闻。
那天他们乘地铁回家，翟子闻把闵江送到最后一站，看着他过了地铁闸门，慢慢走出A号口，才折身乘扶梯下楼，坐反方向的那趟回家。
很多年前，他们还在念大学，那时翟子闻的妈妈在夜市摆摊，他们经常一起去帮忙。夜市离医学院只有两站路，而距离闵江所在的校有14站。闵江总是想让翟子闻多陪他一会，拉着翟子闻错过下车站，拉着他多坐了12站，当然闵江不会让他出闸机，就到此分别。闵江走后，翟子闻再乘反方向的地铁回学校。
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或者说找到了曾经熟悉的感觉，闵江这样想。他今天让翟子闻矿工一天，带着他去看电影，在书店看书，骑行在宽敞干净的街道上，一起漫步，吃在夜市小吃摊，再看着他坐过地铁，这些让闵江好似回到了过去，让他心安了很多，那天晚上他没有跟翟子闻通话，对方发来了一条已到家的消息，他看完消息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明日还要赶早班机，他要去天津出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