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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serotinal-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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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咚得一声,实心木棍敲打在□□上,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传荡,在场所有人都冷汗直出。
暗色调的厚毯被掀起一角,陈宅里的所有人都站立在两侧,唯有被掀起厚毯的位置跪着一个男人。
男人脊背挺直,饶是木棍打在脊背上也丝毫没有动摇。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老爷子像是还没有发泄完,又用木棍狠狠戳着陈叙白的肩膀。
“陈家给你一切,你平时里玩玩女人也就算了。”陈老爷子是个古板的人,就连那几个字都是憋了半天才说出口,“你跑去玩男人?你让我老陈家的脸往哪里搁?”
叙清捂着脸站在一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看见猩红的血染红了陈叙白的上衣时,终于忍不住了。
刚要上前一步,却被身后的男人死死拽住了手腕。
陈执言,也就是陈叙白的亲生父亲。
一身黑色西装,眉眼立体,下颌如刀锋般犀利,此刻脸上神情紧绷,眉梢紧蹙,“你老实待着。”
叙清咬咬牙,狠狠用包砸在陈执言的脸上,怒声道,“你不心疼孩子,我心疼!”
陈执言看着要冲上去的叙清,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佣人上前,沉声嘱咐:“送夫人回房间。”
佣人连忙上前,几乎带着执行任务的强硬,将叙清拉走。叙清气不过还在骂陈执言,“陈执言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出来!把儿子打死了我和你拼命!”
大厅内的气氛越发沉默,陈老爷子坐在高位,不动声色却又扫视了一番全场,压迫感逼得人不得不低头。
他冷哼一声,看向自己的独子。
“言儿,你怪我替你教训孩子吗?”
陈执言低头,“不敢,父亲教训的是,叙白确实欠些管教。”
气氛压抑紧绷,一触即发。
陈老爷子站起身,拄着拐杖从陈叙白的身侧路过,即使陈叙白平日里是他最疼爱的继承人,如今也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处理好这件事。”
老爷子只丢下这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很显然,这句话是说给陈执言听的。
大厅内的人很快便散了大半,只剩下陈执言与陈叙白父子二人。
陈叙白还跪在地面上,低垂着眸子像是没有任何反应,犹如一座雕像般,带着近乎执拗的傲意。
陈执言走上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老实说,你一点也不像我。”
陈叙白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透露着一丝讥讽。
“你既然要办一件事,你就办好,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你没有权力便护不住任何人,你怎么敢拒婚的?”
这句话是现实。
也是陈执言一直遵守的规则。
死一般的寂静中,陈叙白终于开口。
因为老爷子那几棍子敲下去,口腔、喉咙里全是血腥的味道,声音也就带着些许沙哑,“我不是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你。”
“我调查过那个男人,徐年,s大在读研究生,五年前父亲失踪,母亲坠楼身亡,自己半工半读上学,还肩负着父亲巨额债款。”
“欠的周家债款,凭你和周南行的关系,抹消这笔债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陈执言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
长期上位者的姿态让他即使到了中年,却依旧保持体态,除了眼角的皱纹看不出任何年龄的痕迹。
陈执言打量着眼前的儿子,道,“你不这么做无非就是两种可能,第一:你不愿意让他可怜的自尊心受挫;第二:你不敢放他太松。”
陈叙白的神情终于有所变化,他声音紧绷:“这些都与你无关吧?”
“确实与我无关。”陈执言轻笑起来,“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出于第二个原因。”
“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脉,你认定的东西不可能轻易放手,所以你一定会布置好一个范围。”
“一个准许他活动的范围。”陈执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不过很快那抹落寞便消失殆尽,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模样。
“所以呢?母亲和你离婚了,你的范围不觉得可笑吗?”陈叙白平静地说。
陈执言也没想到陈叙白会这么说,先是怔了一下,随机便忍不住笑道,“儿子,你知道吗?”
“你母亲至今还没有脱离陈家,这便是我给的范围。”
“但是你没有资格划分范围,因为你连自己婚姻都无法做主。”陈执言很少和陈叙白说这么多,但是如今他觉得身为父亲,他有义务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
“没有权力,你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陈叙白看向陈执言。
陈执言却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残忍,“你很聪明,应该懂我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那位死在某个不知名海域的话,你最好老实点。”陈执言从抽出一根香烟,咬在口中,垂首侧身点燃。
他夹着烟,淡淡吐出一口烟,“说实话,我不太想管你情感上的事情,但是你若是再这么惹怒你爷爷,你爷爷的手段你很清楚。”
陈家,在陈老爷子的手上一举成为皇城下最大的名号,自然也有不少腥风血雨。
……
漆黑的客厅里,徐年按完门铃走了进来。
咪咪难得跑到了门口迎接他,甚至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角,徐年顺势捞起它往沙发走去。
没有开暖气的房子有些冷,阳台的窗户打开,冬季的寒风夹杂雪花飘了进来。徐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神情显出一丝落寞。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陈叙白简短的两个字上。
他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张小明说的话,可那些话如同广播一遍又一遍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周而复始。
犹豫再三,徐年还是决定拨个电话过去。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过陈叙白了,说不想念是假的,说不慌张也是假的。
可当他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屏幕先一步显示出陌生号码,徐年踌躇片刻选择接了起来,放在耳边轻声说了句,“喂?”
“好久不见,徐先生。”
徐年微抿着唇,握着手机的手却微微发抖。
*
一个月后,徐年拎着一份自己做好的便当下车。
张小明站在门口,见到徐年时不由得有些心急,连忙上前小声说,“有人说今天陈叙白在这里出现了,我想着你可能会想知道……”
徐年点点头,他如同第一次一样踏进了这里,他第一次与陈叙白重逢的地方。
张小明蹙了蹙眉,看到了徐年手上拎着的东西,忍不住道:“你怎么还带份便当过来,你不应该冲进去质问他为什么失踪这么久吗?”
是的,陈叙白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就连消息和电话都没有再出现过。
家里的一切关于他的痕迹都在渐渐淡去。
徐年不是没有想过找他说清楚,但是陈叙白想要躲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员工推开门迎接徐年时,下意识愣在原地。
显然,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有所印象,他微微点头示好,徐年也打了个招呼,随后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这里有蒋政的股份,他们这群人都专门去顶层包厢的。”张小明一边说一带着徐年过去。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包厢外,门没有关紧,还透着一条缝。
徐年停下脚步,看向那道缝隙,缝隙内能够看清包厢里面的装潢。
“你找我什么事?”周南行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开口。
陈叙白神色很淡,朝周南行颔了下首,“找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周南行拿酒杯的手顿在原地,不经意间送入口中,随后笑道:“我说你,你这么着急,不怕把人逼死吗?”
陈叙白牵动唇边线条,皮笑肉不笑,“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办。”
徐年下意识茫然地垂下眸子,直觉告诉他里面二人谈论的话题可能与自己有关。
门并没有被推开。
下一秒,他听到陈叙白说的话,“你将利息再提一提,让他不要再有闲工夫来找我。”
张小明推门的动作愣在原地,猛地扭头看向徐年。
可徐年并未看他,在缝隙透出的灯光中,张小明只听见了某个破碎的声音。
便当掉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却偏偏被强劲的音乐声遮挡住。徐年连忙低头将散落一地的米饭捡起,狼狈至极。
张小明气不过,想要推门进去质问,却被蹲在地上的徐年攥紧了手腕。
这是徐年第一次这么粗暴地对张小明,他语气低沉,甚至带着些许哀求,“别去。”力道大到张小明痛地龇牙。
徐年很快便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低声道歉。
“回去吧。”徐年轻声说,将地面上的饭团不停捡起,只是碎的米饭却如何都捻不起来。
“你别捡了,让保洁清理就好了。”张小明终于看不下去,一边拽着徐年一边说。直到保洁注意到这里,用扫把将地面上的狼藉清理干净。
张小明不知道包厢内的人究竟说了什么,他只是听到了最后一句别让徐年纠缠。
“我早就说了,他们这类人就是玩玩而已。”张小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徐年,又忍不住问,
“你究竟有没有要补偿费?”
徐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他和陈叙白之间有一根弦,那根弦迟早要断开的。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祈求,那根摇摇欲坠的弦能慢一点,晚一点断开。
可是如今,他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他主动松开了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