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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苏醒与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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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四周是永恒的寂静与冰冷。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看见远处有一点微光。
那光芒很微弱，却固执地亮着，像是指引，又像是诱惑。他朝着光的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清了光的来源——那是一朵在黑夜里绽放的玫瑰，花瓣是深邃的墨色，花蕊处却透着诡异的红光。
他伸手想要触碰，指尖即将碰到花瓣时，玫瑰突然化作了一个人影。那人有一头墨黑的长发，一双赤红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他。
“该醒了。”那人说。
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温家上下都察觉到了异常。
先是深夜莫名的能量波动和打斗痕迹，接着是昏迷数年的大少爷身体状况突然好转——虽然依旧没有苏醒，但脸色红润，呼吸有力，甚至连医疗仪器上的数据都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定。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那个红眸的“少奶奶”拼死“保护”了大少爷之后。
流言在深宅大院里悄悄蔓延。有人说舒忆瑾是不祥之人，带来了灾祸；也有人说他或许真的是温景珩的福星，冲喜起了作用。但无论如何，温家高层对舒忆瑾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轻视和怀疑，变成了谨慎的观察。
舒忆瑾对这些变化心知肚明，却不动声色。他依旧每日精心照料温景珩，只是动作间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急切。
通过黑玫瑰印记，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温景珩意识活动的加剧。那道被转移的诅咒虽然在他体内不断侵蚀着他的力量，却也意外地加速了封印的瓦解。而随着封印的松动，他恢复的力量越来越多，对温景珩苏醒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时间不多了。
这天傍晚，舒忆瑾像往常一样为温景珩擦拭身体。当他擦拭到胸口时，指尖下的肌肤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颤动。不是肌肉无意识的痉挛，而是真切的心跳加速。
舒忆瑾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床上的人。
温景珩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像蝴蝶挣扎着要破茧而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要醒了。
这个认知让舒忆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本该高兴——温景珩的苏醒意味着封印将彻底瓦解，他等待已久的自由近在眼前。但不知为何，看着这张日渐熟悉的面容，他竟产生了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老管家站在门外，语气恭敬却不容拒绝：“忆瑾少爷，宗老会请您过去一趟。”
该来的终究来了。舒忆瑾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温家显然也察觉到了温景珩的变化，这是要在他苏醒前做个了断。
“我稍后就到。”他平静地回答，手上擦拭的动作却不停，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传唤。
待管家脚步声远去，舒忆瑾放下手中的毛巾，在床边坐下。他凝视着温景珩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场始于算计的戏码，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温景珩，”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你我要说再见了。”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这句话，眉头微微蹙起，像是要挣扎着醒来。
舒忆瑾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温景珩的眉心。那里曾经有一个金色的印记，是温家血脉的象征，也是封印他的关键之一。如今印记已经淡去，意味着封印即将彻底瓦解。
“你守护的这个世界，配不上你这样的救世主。”舒忆瑾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下，“但看在你我曾夫妻一场的份上，我送你一份离别礼物。”
他俯身，在温景珩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是关于温家内部某个秘密的提示，关于那些一直在暗中窥伺、甚至可能对温景珩不利的人。这本不该是他这个“邪神”会做的事，但他还是说了。
说完，他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黑曜石袖扣，石料内部有暗红色的流光转动，宛如凝固的血液。
“留着做个纪念吧。”他将袖扣放在温景珩枕边，“若是将来有一天，你我对立战场，或许它能救你一命。”
这是真话。袖扣里封存着他的一缕本源之力，关键时刻能保温景珩一命。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舒忆瑾自己也不愿深究。
就在这时，温景珩的睫毛颤动得更加剧烈，仿佛随时都会睁开双眼。
舒忆瑾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丈夫”的容颜，将每一个细节刻入记忆深处。
“再见，温景珩。”
说完，他转身走向窗边。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入室内，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光芒最盛处，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渐渐消散。
就在他完全消失的下一秒，床上的温景珩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闭阖数年的眼眸初时还有些迷茫，但很快恢复了清明和锐利。他下意识地看向枕边——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枚黑曜石袖扣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温景珩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目光在房间里扫过。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唯独少了那个本该在这里的人。
他拿起那枚袖扣，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通过这些年模糊的感知，他早已明白舒忆瑾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那个人的离开，还是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舒、忆、瑾。”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摩挲着袖扣光滑的表面，眼中神色复杂难辨。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闻讯赶来的温家众人涌了进来。看到苏醒的温景珩，众人又惊又喜，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温景珩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最终落在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上。
那个人走了，带着所有的秘密，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有种预感，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真正的开始。
当夜，温景珩屏退所有人，独自站在窗前。月光如水，洒满房间。他把玩着那枚黑曜石袖扣，忽然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熟悉的能量波动。
是那个人的力量。
温景珩微微蹙眉。舒忆瑾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是挑衅，是提醒，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得而知。但他很清楚，从苏醒的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走向完全不同的轨迹。而那个拥有一双赤眸的人，必将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立场。
届时，他们又将如何面对彼此？
温景珩握紧手中的袖扣，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沉沉的夜色。
夜色中，似乎有一双赤红的眼眸也在回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