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迟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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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里,淅淅沥沥下了几天毛毛雨,空气里是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今天,咖啡厅门口是一束还沾着水的香槟玫瑰。
阳光刚好落在那里，店里推门进来了一位新客人，带来一阵清灵好听的声音,咖啡店里弥漫着醇厚又苦涩的香味,风吹动了门口的风铃 。
“一杯焦糖玛奇朵和一份提拉米苏,谢谢。”
店员熟悉练地操作面前的电子收银机，打出一张订单说：“好的,您稍等。”
“妈妈，他好漂亮……”躲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小声说。
店员弯着好看的眼睛:“谢谢，你也是。”
“这是您的桌号,里面请。”
咖啡厅里几乎坐无虚席,来往行人各色,有来享受片刻放闲暇的上班族,有牵手的亲密情侣，也有结伴的成群的少年。
这家咖啡厅的地段其实不算好,在一条人流并不多的步行街的尽头,对于这座繁闹又忙碌的城市而言并不起眼,却因为其简约大气又不失浪漫情调的装潢广为人知,一度成为网红打卡胜地。
原因诸多,其中最吸引客人的一点就是,这家咖啡厅的店员不论是收银,送餐还是后厨,甚至是磨咖啡豆的无一例外不是百里挑一的好看养眼。
也有人说，这家店老板选人的标准第一就是脸。
这其实没错，咖啡厅老板是一位才三十几岁的商业精英，平常混迹在生意场上大杀四方，名利双收还年轻漂亮，却想着给自己的生活加点平淡，于是买下了这个地段。
想着要高端大气上档次，连店员的招聘都有颜值门槛。
就比如吧台的那位,他安静地站在那儿，半长的头发简单的绑着,身形修长,又不显得过分瘦削，身上的白衬衫和腰间卡其色的围裙很好的勾勒出他单薄劲瘦的腰线。
温柔的日光落在他好看到几乎称得上漂亮的脸上，连右眼角下的小痣都像是锦上添花的装饰。
“请问，门口上的是什么花？”一位正冲着收银台招手的女孩子问。
余冉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他很轻地勾着唇角:“是香槟玫瑰。”
声音很温柔,像蝴蝶飞过花丛时的晃动,也像门口的风铃。
“那明天呢,也一样是这种花吗?”
“或许,你可以明天自己来看看。”余冉笑着,“明天的花可能和你一样可爱。”
和女孩一起的朋友闻言拥着她起哄,女孩在喧闹中红着脸,抿着唇上残留的来自拿铁的苦味，声音小了不少：“好，我明天一定来。”
“欢迎。”余冉说。
一旁，负责上餐的店员撑着下巴看着余冉，嗔怪道:“你怎么乱撩人家?”
女孩子一头漂亮的大波浪规规矩矩地绑成了低马尾,本就精致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明艳又张扬。
“没有撩,祝薇小姐,去上餐。”余冉回她。
回来后祝薇又继续撑着下巴，含糊地说着：“他今天来吗？”
余冉没听清也没问,没有再进来新客人,余冉正无意识地看着门外。
他连出神都是静默和柔和的。
——
今天的天气很好,抬头能看到很高很干净的碧色的天空,阳光像是揉进了风里。
余冉想的却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天气,应该是灰蒙蒙的天被阴云压得很低,外面下起了细密的雨,有踩着雨水跑进店里避雨的行人，店里亮着灯，又推门进来了一个人。
他把收好的伞倚在一边，那里很快积了一小滩水，余冉刚好抬头，四目相对间外面的一切都朦胧进了雨天，余冉听见他说：“外面风大，伞撑不住，我进来躲躲。”
“来客人了，余冉，”祝薇提醒他，“想什么呢？”
余冉收回思绪:“没想什么。”转而对正在看菜单的几个人，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请问要点什么？”
晚上,这条步行街，连同咖啡厅都安静下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人流都往热闹的市中心去了。
店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白色圆桌上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两三个手里抱着电脑,像是在办公。
余冉忍不住也放轻了动作,他正支着一条腿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是一杯卡布奇诺,他轻抿着表面细腻的牛奶，不经意瞟了一眼门外又随意看了腕上的手表。
——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了,咖啡店里的其他员工也陆续和他打招呼下班。
余冉却得留下来关门。
老板受不了这种谈出鸟的生活，将店丢给余冉后又重新回到尔虞我诈的商业斗争中。
“拜拜余冉。”
“拜拜。”
刚刚厨房对他说某一种咖啡豆好像要用完了,余冉想着，给老板打了通电话。
接通后，对面传来杂七杂八鱼龙混杂的声音,余冉费了好些力气才讲清楚，等挂完电话,店里就他一个人了。
余冉顺便把明天的花提前预定好了。
余冉擦干净吧台的桌子,收了每张圆桌上玻璃瓶里的花,白洋桔梗的花瓣已经蔫了,余冉试着抚平它,但没成功。
最后，他找了个袋子把花放进去,准备带回去做肥料——他家阳台上养了好几种花。
做完这一切,离结束营业还剩半个小时,因为余冉又看了一次表。
他把绑在后面的头发放下来,摘了身上的围裙。
半长的头发有层理地披在肩上,余冉伸手撩了一把额前的发。
店里的光很白很亮,显得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的咖啡厅里安静得有些冷清。
而此刻，余冉的手机界面里,那位嘴上说着“去约会”的祝薇小姐发了一条和半个小时前一模一样的微信。
[祝薇]:他来了没?
余冉又往上看了一眼,时间显示半个小时前。
[祝薇]:他来了没?
[余冉]：没有。
余冉哭笑不得,正准备复制粘贴回复她,门外却响起阵很轻的风铃声。
今晚的风不大,只是夜色很凉。
那个人在就这样的一个晚上,带着满身的凉意推门进来,黑沉的夜色里咖啡厅的灯光很亮,他依旧淡淡地笑着,只是今天带着些许不可觉察的温柔。
余冉一时愣了神,等人走到他面前开口道:“你好,一杯卡布奇诺,我打包带走,谢谢。”
余冉有些慌乱地眨了下眼：“..好的，请稍等。”
慌归慌,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余冉在将打发好的热牛奶倒进浓缩咖啡中时，又顺手在咖啡上描出了一个蝴蝶的拉花,但浇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白色的蝴蝶很好看，余冉看着咖啡上的图案想。
“抱歉,我好像没有要拉花。”面前人突然开口，他勾着唇角,好像在笑。
余冉僵了两秒，有些尴尬:“抱歉先生,我以为这是您的习惯。”
后来他又重新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感觉当时的自己像是个盯着别人观察的变态。
面前的人笑容更甚:“你记得我?”
当然记得,从上个月开始到现在，他每天都来,点一杯热咖啡上面永远要蝴蝶的拉花，而且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上喝着咖啡，余冉侧过头就能看到。
余冉是负责拉花兼收银的,他当然记得。
这是他第一次打包提走，也是第一次这么晚来。
但最重要的是——余冉假装思考然后半开玩笑地回他:“当然,您的脸很好认。”
因为帅得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您的这杯咖啡……可以重做或者可以送您点甜品作为补偿。”余冉转回话题。
“可是你们好像要关门了。”
“没有关系,如果您需要的话。”
面前的人笑着摇头说:“不用了,你早点下班。”
“…好。”
“门口花篮上的花能送我一支吗?”
“当然可以。”
车在停车场停下,宋亭看着一旁的玫瑰和咖啡。
车里开着暖黄色的灯，香槟玫瑰在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刚刚余冉捧着花挑了好久，这朵最好看。
宋亭拿起一旁的咖啡,握在手里还是热的。
他亲手做的。
宋亭全程都看着，从磨咖啡豆开始，不再只是单纯地拉花。
宋亭打开盖子，漂亮的蝴蝶已经散得看不出原状，只剩混乱的白。
有点可惜，但，是他迟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