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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游舟脸色苍白,把李管家吓了一跳,连忙要打电话叫家庭医生,但游舟制止了他,虚着声说自己只是需要睡一觉,李管家将信将疑,送他上了楼。

      游舟把房门反锁,却没有睡觉。他把房间翻了个遍,床头柜,壁橱,盥洗室的柜子,但凡是能装东西的,能藏东西的,都被他翻得不成样子。他翻出了药,翻出了套,翻出了所剩无几的润滑剂,甚至翻出了徐庭岸爱用的和还没用过的玩具,唯独没翻出哪怕疑似书信的东西。

      这屋里每一处他和徐庭岸都做过,他确信不会再有别的地方被忽略,又到书房,绷着一股劲翻弄。

      他从书桌翻到书柜,瘦得有些可怜的双手插进书缝把每一本书抽出来抖,几乎快要把书房翻成混乱的杂货间,依旧没有书信的踪影。
      而这书房已经没有别的可以藏污纳垢的地方,甚至连一个保险柜都没有。游舟宁愿这里有一个打不开的保险柜。

      双手颤着把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柜,游舟大腿一阵无力,即使他立马伸手扶墙,仍旧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着滑坐在地上。

      喉口仿佛被胶水粘连,他张着嘴却无法呼吸,只能无助地发出嗬嗬的沙声,剧烈地颤抖着,他发现那堵住喉咙的是如惊涛骇浪般倾轧过来的无望。

      书房外,徐庭岸常开的黑车停下。
      游舟缓缓失力,双手摊开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头颅不由自主地靠在墙上,视线慢慢上移,无能为力。

      他的眼睛失焦,画面糊成一团,突然聚焦,清晰点落在书桌的电脑上。

      窗外徐庭岸已经下车,游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起身跌跌撞撞坐到书桌上。电脑有秘密,游舟快速试了下徐庭岸的生日,显示失败,心里一阵抽搐。他抿了抿泛白的唇,输入了自己的密码,竟然畅通无阻。

      桌面上看不出异样,游舟直接到文件里去翻找,鼠标滑动得像是真成了只落荒而逃的老鼠,但游舟一无所获。
      耳边似乎传来了李管家问候徐庭岸的声音,徐庭岸问游舟在哪里,管家说上楼休息了。

      游舟找不到,他大脑糊成一团,根本摸不着思绪,书房外脚步声渐重,几乎快到门口,游舟一动不动,直到那脚步声远去,高度紧张的一瞬让他有了一点思路。

      游舟在文件里搜索游婳,没有结果,他忍住砸鼠标的冲动,又搜索小青山,果然有了内容,是通信软件的聊天记录。

      —安排一下,明天再去小青山
      —好的,收到。

      —明天的会议推了,我去小青山
      —好的,收到。

      —让小青山准备几支强效镇定剂,提前注射
      —好的,收到。

      —跟小青山那边协商一下,我带人去看望
      —好的,收到。

      —查一下这个人,应该在小青山
      —好的,收到。

      游舟手脚冰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汇聚到了眼睛,红血丝几乎快要爆裂。他看着屏幕上调出来的内容,目光紧锁在那句明天再去小青山上,其他的一切都模糊地化开,只看得见几个数字。

      时间是徐庭岸到南迦带游舟回珈州的五天前,也是游婳自杀的两天前。
      徐庭岸拜访小青山的第二天,游婳自杀。
      ——徐庭岸做了什么?

      咔哒。
      徐庭岸打开了书房门。

      “游舟,不舒服吗?”他浅笑,款款走到游舟身旁,伸手就要扶住游舟。

      椅子在圆地毯上僵涩地滑行,游舟站起来,躲过了徐庭岸的手。

      “徐庭岸,我妈的信,在哪儿?”游舟声音断断续续。

      徐庭岸放下手,他摇摇头,“我以为你生病不舒服,赶紧结束了演讲就回来。回来的路上我没看监控,李管家说你上楼休息了,我去卧室,你不在。我相信你,你呢?”

      游舟瞳孔震颤了两下,他下颌微微发抖,“信,徐庭岸,信给我。”

      徐庭岸:“不舒服怎么不叫医生来看看,你声音都哑了。”

      信在哪里?家里这么大,游舟毫无头绪。办公室也有可能,但游舟没机会再去找了。
      他怎么才能拿到信?

      “徐庭岸,”游舟声音放低,几乎是低声下气,“我妈的信在哪儿?你把它给我。”

      徐庭岸不答,只说:“陈嘉信跟你说了什么?都跟你说不要和他交头接耳,破坏我们关系。”

      “徐庭岸!”游舟推开徐庭岸,大叫起来,“我妈的信在哪里?不要再避重就轻了,你这样,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根本——”
      游舟脸色一变。

      徐庭岸走近来,“根本什么?”

      根本就没有那封信。
      游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猜测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游舟这段时间的屈从算什么。他以为在还债期间表现好一点,用徐庭岸喜欢的若即若离的模样能讨好徐庭岸,早日拿到遗信,等六个月结束,自己就能一身轻地去另一个地方。

      他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没有说出口。

      徐庭岸好似占了上风,扶住游舟的肩膀,言之凿凿:“那个信,等我觉得合适了,我自然会给你。但现在还不是时间。游舟,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要信?陈嘉信跟你说了什么?他作为下属,对我可能有点怨言,我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游舟动了动肩膀,从徐庭岸手中脱离出来,他眼眸黑中泛红,此刻稍显冷静,微微上抬看着徐庭岸。
      “徐庭岸,那两百亿的定金没丢,对吧。”

      徐庭岸面色凝重一瞬,又想碰游舟,这回直接被躲了过去,“你问这个做什么?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游舟自嘲地勾起唇,因为苍白而显得脆弱无比,像一张烧到只剩灰白透明灰烬的香纸,风一吹就散了,他喃喃:“为什么骗我,徐庭岸,为什么骗我?”

      徐庭岸面上流露出些许焦躁,他在原地走动了几道,语速更缓,语调更冷,“我骗你,我骗你——我骗你什么了?”

      “我说六个月放我走,你说要我还一辈子,还那两百亿,我——”游舟吐字有些艰难。

      徐庭岸笑:“两百亿不算少,但对我来说也不算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那两百亿才把你抓回来,关起来,不放你走?”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密室的解锁诀窍,好笑地自言自语:
      “我知道,对你而言两百亿是个不小的数字,这可能给你带来一些压力,但是宝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会跟你计较那点钱吗?”

      徐庭岸抚摸着游舟的脸,冰冷,单薄,没什么肉,好像被苛待了似的,那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生动漂亮,像一个精致的布娃娃突然有了生命。

      “那天跟裴植打电话,我说,我说我欠你两百亿,让他不用管我,你没有反驳,难道不是默认了吗?”
      游舟回忆着说,他看见徐庭岸坦然的模样,一瞬间怀疑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

      徐庭岸惊讶:“你不是开玩笑吗?”

      “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我以为你劝他,你想让他别再多管闲事故意说的假话。”

      游舟冷笑。

      徐庭岸心里噌地腾升起一股火,他不阴不阳:“对,是我故意不说话,我故意引导你,总之都是我的错。”
      他话锋一转,放柔声音,“但那是因为你想要离开,我顺水推舟,本来也不是我提出的,等你不想走了,我会告诉你,更何况等我们结婚,那都是共同财产,记着那些做什么?如果你生气,我向你道歉。但我只是想要留下你,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过错吗?”

      “我说六个月那次也是顺水推舟吗。”游舟冷冷看着徐庭岸。

      徐庭岸像磁带卡了一下,“哈,正常人会觉得一个人说他要留下来六个月是还债还两百亿吗?你还得起吗?谁还得起?这也要怪到我头上,是不是有点太冤枉我。”
      “还是说,你的还债方法能让你六个月还上两百亿?有这样的好方法,你还会——”徐庭岸突然顿住,“你说的不会是陪睡吧?”

      “游舟,你在想什么?睡六个月抵两百亿,什么屁股这么贵,啊?沈慈恩以前叫那些小明星去开房,开一辈子也花不出去两百亿,你不知道吗。”
      “就算你还完了钱,你的背叛就可以随之一笔勾销了吗?”徐庭岸露出那个标准的、冷漠的笑。

      游舟脸色乍青乍白。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并不是把它当成沈慈恩和小明星那样的交易。

      “我只是,”游舟很难才把剩下半句吐出来,“只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稍微补偿你……”
      更重要的是,让自己走得心安理得。

      “然后,你放我走……”

      徐庭岸听不得走这个字,他踹了一脚书桌腿,电脑险些晃倒。
      “你还是想走!”

      “你说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完,但我不可能还一辈子,我要走,我要去另一个地方,徐庭岸,把信给我好不好?”

      徐庭岸下意识摸上左手那只手表,他一烦躁就喜欢摸它,“我当时就说了,只要你想走,我就不会给你。”

      游舟笑着,苦涩地笑着:“同一个手段用两次你不累吗?”

      徐庭岸:“两年前,你问我为什么不肯治病,我告诉有药,我可以不用治。现在也一样,游舟,这个方法有用,有信在,你就走不了,管用,我累什么?”

      游舟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个胸膛都震颤起来,呼出的热气像是被拨动的弦音。
      “徐庭岸,我为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感到后悔,你带我去小青山看望我妈的时候,我以为你并不完全是沈慈恩口中那种人,起码,在我面前不完全是。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徐庭岸长眸垂下,像是并不把别人的评价放在心上,但此时此刻也愿意纡尊降贵聆听一二。

      “沈慈恩说,你曾经把一个因为亲人去世而不在状态的员工拎出去骂,他觉得你伪善,冷漠,不近人情,但我想,你只是把员工骂了一顿,又不是直接开除了,对于你这个身份,其实也有一点仁慈和道德感在里面。”
      游舟讥讽道。

      徐庭岸无动于衷,“我不开除他,只是因为直接开除要给赔偿,我手底下的人薪酬不低,赔偿起来也不是个小数字。”

      “确实是我想错了。”游舟点点头,好像恢复了冷静,但他说的话却将二人带入了另一个深渊,“如果你是这样的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你想得更恶劣一些。”
      “徐庭岸,根本没有那封信,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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