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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同居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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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车倒翻,粘稠的血顺着睫毛往下淌,小叶郁奋力的扭动着身躯奋力的往车窗外爬,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混着远处警笛的呜鸣声。
小手死死的扣住柏油路面,柏油路面粗糙的颗粒硌进掌心伤口,破碎的玻璃刺穿了小叶郁的手,肩膀,腹部,他在路面上爬行,一步一个血手印和身后的一整条鲜红的血迹。
远处传来脚步声,小叶郁拼尽最后力气扒住路沿的杂草,失去意识前他看见自己的血手印印在反光的沥青上,指甲缝里塞满带着血丝的碎石。
小叶郁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他看见自己被罩在一个玻璃罩子里,母亲的吵闹声和父亲的怒吼狠狠的刺穿了小叶郁的心,母亲想要扑上来,好像是像抓住自己的衣领,但被医生拦下。
小叶郁看着眼前的画面,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好疲惫好没劲,都无所谓吧。
小叶郁再次醒来已经是7天后了,面前一片漆黑,深渊张开血盆大口几乎要把叶郁吞没,小叶郁挣扎的想睁开眼睛,身体却动弹不得,意识比身体先醒。
小叶郁在一片昏暗里静静等待。
疼痛在颅内炸开,小叶郁缓慢的睁开眼,身上的大部分仪器已经被撤走,心脏监护仪滴答滴答的响,是叶郁还活着的证明。
活过来了,思绪被掐断,短暂的苏醒又深深陷入沉睡。
一阵强烈的心悸如电流般窜过胸腔,小叶郁猛地睁开眼睛。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氧气涌入鼻腔,他艰难转动脖颈,他身边的仪器已经全部撤走,只剩高悬的营养液顺着透明导管蜿蜒而下,随着液体滴落轻微颤动。
手背留置针处的医用胶布边缘翘起,与干涸的碘伏痕迹黏着皮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隐隐作痛。
巡检的护士路过看到小叶郁醒了,连忙找了他的主治医生来,摆弄着他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至此之后小叶郁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不到10平米狭小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总是和鼻息的氧气一起被小叶郁吸进肺里。
叶父母从没来看过他,小叶郁第一次觉得自在,一天复一天的在医生的指导下做简单的复健。
直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打破了叶郁这份难得的宁静,贵妇人猛的推开病房门,白齿红唇却没有半点优雅,叶母急匆匆的朝小叶郁抓过来,拎着他的病号服就要往外拖 。
小叶郁根本没时间反应反生了什么,酿酿跄跄的跟着叶母走。
叶母用力把小叶郁摔到ICU外的长椅上,叶母鲜红的长指甲刮破了小叶郁的颈侧,血珠滴落染红了素白病号服 。
小叶郁捂着自己的侧颈和下肋颤抖的站起来,还没恢复好的肋骨被震得隐隐作痛,胸肺被压迫得呼不上来气,小叶郁扶着墙大喘气,尽量的调整气息平稳。
叶母叫来了弟弟的主治,拉着小叶郁做了血型匹配。
直到现在小叶郁才知道弟弟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今天临晨前肝脏破裂大出血,血库紧缺,已经从其他地区调血,但时间依旧紧迫,叶父母焦头烂额。
在等化验结果间,弟弟的主治还在劝说叶父母,毕竟小叶郁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再去抽血他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住。
小叶郁的左手还有滞留针,透明软管随着他细微的颤抖轻轻摇晃。右手无力地夹着被血浸透的棉签,双目呆滞空洞地望着远处护士站闪烁的指示灯 。
另一边跟叶父母交涉无果的医生弯下腰来询问小叶郁的意见。
叶郁觉得身体好空,他麻木的转过僵硬的脖颈看向叶父母,他们脸上充斥着烦躁,担心,急切,但没有任何一个情绪是属于叶郁的。
叶郁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有滞留针的,营养液的,抽血的。
医生见叶郁没回答,又耐心的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叶郁突然开始扣手背,直到红肿,直到皮肉外翻,也也许不久后会溃烂,直到针孔再也看不见。
叶郁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愿意”
但最后叶郁的血也没用上,Rh血型系统不匹配。
叶母几近崩溃,理智全然丧失,发了疯似的朝小叶郁冲过来,医生护士拉都拉不住,叶母满脸狰狞的抓住叶郁纤细的脖颈。
猩红的长指甲陷入小叶郁脖颈间的皮肉里,索命般的死死扣住叶郁,血液开始不上脑,叶郁的脸涨红得发紫,意识和空气被抽离。
“咔嚓”小叶郁仿佛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小叶郁本能地想要掰开那只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手指颤抖的抓不住,每一次挣扎都让指甲更深地陷入肌理。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温热血液顺着锁骨蜿蜒而下,在衬衫领口晕开。
“你为什么做不到!你为什么做不到!你害死了你弟弟!”
“是你抢了弟弟的命!!”
“叶郁,最该去死的人应该是你!”
小叶郁努力睁开眼,面前是母亲狰狞扭曲的面容,鲜艳的红唇大张大合,发出阵阵怒吼,但叶郁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空气被彻底抽离,黑暗如潮水般将叶郁吞没,最后一眼,他看见自己倒映在母亲瞳孔里的模样。
应该也是狰狞丑陋的,小叶郁想。
叶郁挣扎的从座椅上站起来,猛地把餐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花瓶破碎炸裂的碎片划过叶郁的脚裸,小腿,鲜血顺着肌肉线条流淌。
滴答滴答 。
叶郁疯狂的挠抓手背上早就看不见的针孔,白皙的皮肤泛着异样的红,指甲陷入肉里,挠抓着翻出皮肉,每一下抓挠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这是驱散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最快的途径。
直到手背血流不止,直到再也看不到血管,叶郁才无力的垂下双手,原本修长漂亮的指甲盖,此刻已经被暴力折短,参差不齐的断面还在渗血。猩红的血液顺着垂落的手指尖缓缓滑落,滴落在他脚下那道长长的影子上,将影子染得斑斑驳驳。
他低垂着头,眼神空洞而呆滞,看着地面上的血迹和那只伤痕累累的手,黑夜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沉重喘息,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等叶郁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顾不上还在流血的十指,伸手去抓散落在玻璃碎片里的花,碎玻璃又对这双残破不堪的手二次伤害,但叶郁根本顾不上这么多。
花瓶里的水冲散了血迹也让花瓣染上了血,“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叶郁抱着花来到洗手池下冲洗,边走嘴里还嘟囔着,不应该这样的,被弄脏了,好脏。
叶郁独自收拾了残局,吃下丙戊酸盐,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没处理,血迹干涸的粘在皮肤上,乌黑的瘀血布满整个指甲盖,叶郁扣出残余的血块,拿过纱布把整个手掌包了起来,只露出指尖方便工作。
叶郁草草洗了澡,把自己裹紧在药物的作用下浑浑睡去。
傅枭忙到后半夜三点才堪堪把工作整理好了,下个月三号傅枭即将参加授勋典礼,在这之前傅枭得把手上的积压的报告写了,明天早上起来再把工作收尾就差不多大功告成。
傅枭在办公室草草睡过去,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起来把军部的报告写了,再去盛泰开个例会。
陈家伟先从早上看到叶郁紧裹纱布的双手,再到叶郁每次上课都会在旁边多留一个空位这一系列诡异的举动感到疑惑“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没有我自己坐”叶郁头也不抬的做笔记,偶尔瞥一眼教室门口。
“还说没有?你说你今天眼睛都瞄了几次门口了”陈家伟视线随着叶郁注视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连门都不带动的“你谈恋爱了?!”若不是迫不得已陈家伟根本不会有这个设想。
“…”又见叶郁保持沉默装聋装瞎的态度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
“你跟谁谈的?你别不是被骗了吧”简直急死陈家伟了,不停的用手肘击他。
“…”叶郁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我c,不会是傅枭吧?”这下叶郁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看向陈家伟的表情带着疑惑,认真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会换陈家伟沉默了,答案直接写脸上了能装看不见吗?
“算了,傅枭就傅枭吧,你喜欢他就行了”其实打心眼里陈家伟还是替叶郁高兴的,这份喜欢对于叶郁来说不容易。
“所以你这是给他留的位置吗?他要来找你?”陈家伟看向叶郁拿去占座的书包。
“是”
“他没跟你说几点来?”
“…”
“你每节课都要帮他占吗”
“他有点忙”
得了,陈家伟算是明白了,根本就跟叶郁讲不通,占就占吧,反正位置大把多。
例会开到中午十一点多才结束,针对近期有人想借他们的手非法卖货,加强了内部人员管控,种种工作报告结束,傅枭先回家换身清爽的白衬衫,把头发抓了上去,开着阿斯顿马丁Valhalla就出发了。
傅枭快马加鞭赶到学校时也已经是12点余,傅枭拿出手机给叶郁发消息问他在哪了。
“在三食堂”叶郁盯着手机秒回,顺带了一个定位。
叶郁放下手中的餐盘,跟陈家伟说了声让他先吃,就拿着手机小跑出来食堂,留下端着餐盘满脸问号的陈家伟。
傅枭跟着定位往食堂方向走,还没走到,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食堂门口东张西望,傅枭失笑,迈大步子迎了过去。
叶郁挨着墙站,低着头把手藏在上衣口袋里,风起,把他的头发吹掀,叶郁抬起头甩了甩被吹乱的头发,面前伸出来一只手替他把碎发捋好。
是傅枭,叶郁还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抬眼望他,擂鼓般的心跳几乎要盖过食堂人来人往的嘈杂,傅枭突然举起手挡住了叶郁的侧脸,他托住叶郁的下颚微微太高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突如其来的问惊得叶郁赶忙抽出手来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抵着傅枭的肩,人来人往的要是被看到了怎么办!叶郁焦急的四处瞄来瞄去。
傅枭却没有理会周围的人来人往,而是抓住了叶郁裹满纱布的双手,傅枭大拇指在纱布上轻轻摩挲,虽然看不见伤口,但也早已刺痛他的心。
叶郁见眼下的情形已经瞒不住傅枭,也回握住傅枭“是实验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傅枭抚摸着露出纱布外的指尖,因为用力的捆绑缠绕,指尖已经泛白,因为供不上血而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叶郁,我们同居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