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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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透过树梢，洒下驳斑的光影。蝉鸣在枝头聒噪不休。
高二一班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训斥声。
“都给我站好了！开学第一天就敢有那么多人迟到，当我这主任是摆设啊？”李主任的吼声在走廊里回荡。迟到的学生一个个垂着脑袋。都不敢直视他锐利的目光。
谢澄站在队伍最末尾，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的汗珠。他今早起来就觉得脑袋发沉，此刻站在毒辣的日头底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他眯着眼，被汗水黏住的睫毛黏在一起，心里暗自腹诽：这大清早的，就不能让人消停会儿？
"谢澄，又是你！"李主任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来，"检讨书写了多少次了？垃圾桶都快堆不下了！"谢澄掀了掀眼皮，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蒙着层水雾，透着不耐烦。他当然知道主任是为他好，但这么当众训斥，任谁都不爽。"真的没有下次了，主任。"他拖长了尾音认错。
李主任显然不信，但看着表，离早读只剩五分钟，只好挥挥手："每人一份检讨，晚自习前交上来。"人群里立刻响起小声抱怨："怎么又是写检讨......"
站在谢澄旁边的周知安差点绷不住笑出声——兄弟又闯祸了。他单肩挎着书包，校服拉链拉到顶，发梢还翘着，硬是把笑压成嘴角抽了抽。
早读铃响起。李主任放人进教室。走廊上的人群作鸟兽散，李老师站在讲台上叮嘱课代表："一会儿记得把作业收齐，送到我办公室。"
同学们交作业离开时，谢澄刚要回座位，阮若希抱着作业本拦住他：“谢澄，你作业……”
话还没说完，谢澄直接从乱七八糟的书堆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作业本。
阮若希翻开本子，看到那鬼画符似的字迹，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这字要是交给老师，估计还没批改就被当成废纸扔了。"周知安在后面抱着胳膊笑：“也就谢澄能认出你这鬼画符。”阮若希瞪他一眼，抱着作业走了。
"谢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人刚走没两秒，谢澄眼前突然发黑，手刚撑住桌角就软了下去，“咚”地磕在桌上。
"谢澄！"周知安猛地转身，看到他惨白的脸色顿时变了脸色，手忙脚乱的去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送你......"
"医务室"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后门这时候被推开，一个穿校服的少年攥着数学卷子进来，目光扫到谢澄的瞬间，瞳孔缩了缩——这小子脸色比草稿纸还白。
"走，我带他去医务室。"萧逸尘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伸手要扶。谢澄还想较劲，可腿软得像团棉花，只能任由他揽住腰。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可是脑袋越来越沉。眼前一黑，晕倒了。萧逸尘只能抱着他去。
去医务室之前，萧逸尘只丢下一句：“跟李老师说一声。
周知安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学霸平时冷得能冻死人的脸，此刻耳尖红得滴血，抱着人往医务室冲的背影都带着股慌劲儿。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时，周知安才磨磨蹭蹭去跟语文老师请假。
医务室的窗帘半拉着，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谢澄醒来时，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皱了皱眉，刚想动，脑袋却一阵钝痛。
“别动。”一个声音低低地说，带着点命令的冷劲儿。
“……你怎么在这？”谢澄嗓子发干，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你晕倒了。”萧逸尘抬起头，眼神落在他脸上，“我抱你来的。”
谢澄一愣，耳根微微发烫。
“……抱？”
“嗯。”萧逸尘挑了下眉，“你轻得跟猫似的，我还以为你营养不良。”
谢澄想反驳，结果一张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又白了几分。
校医推门进来，手里拿了瓶葡萄糖：“醒了？低血糖加轻度中暑，你们这些小孩，夏天不吃早饭，真拿自己当铁打的？”谢澄没吭声，接过葡萄糖慢慢喝，眼神飘向窗外。萧逸尘站起身，把窗帘拉严实了点，挡住刺眼的光。
“谢澄。”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你以后要是再不吃早饭，我就每天早自习前蹲你班门口，盯着你吃。”
谢澄一口葡萄糖差点呛出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有病吧？”
“我有病？”萧逸尘轻笑一声，俯身靠近他，声音压得极低，“你知不知道你倒下去那一刻，我有多担心。
空气突然静了。谢澄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想起十岁那年他掉进护城河，第一个跳下去捞他的也是这双眼睛。那时萧逸尘才十二岁，攥着他湿透的衣领往岸边游，上岸后红着眼眶骂：“谢澄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喊救命？”他喉结动了动，别过脸去：“......知道了。”
谢澄把空瓶放床头，与塑料瓶碰出脆响。他垂眼，睫毛还沾着咳出的泪，在阳光下闪着光。
萧逸尘单手插兜站在床边，影子将谢澄笼罩。半晌，他伸出手指擦掉对方眼尾的湿意，动作略显生硬，语气却软了下来：“娇气。”
谢澄拍开他，炸毛：“谁让你靠这么近！”
“靠得再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萧逸尘低笑，故意压低声线，“需要我帮你回忆？”
“……”谢澄耳尖瞬间烧红，一把拽过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双眼睛，“萧逸尘，你大爷！”
“我大爷早退休了。”萧逸尘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怕人闷坏，“别躲。跟你说正事。”
“有屁快放。”
“……”谢澄被这猝不及防的土味梗呛得再次咳嗽，咳得眼眶通红，“萧逸尘，你他妈是不是被魂穿了？把高冷学霸还给我！”
“高冷是对别人。”萧逸尘俯身，两手撑在床沿，把谢澄锁在方寸之间，嗓音低到只能两人听见，“对你，我装不来。”
谢澄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揉了揉依旧胀痛的太阳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朗面孔，最终还是没忍住，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萧逸尘。”
“嗯”？萧逸尘立刻俯身，眉头微蹙：“哪难受？”
谢澄沉默了几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咬了咬下唇，声音低了下去：“就是……想拜托你件事。”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勇气，“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妈？我不想让她担心。”他知道，每次自己一生病，家里那位老佛爷准会连环夺命call，外加一顿嘘寒问暖和营养轰炸，麻烦得很。
萧逸尘勾了勾唇角，短促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谢澄抬眼，狐疑地瞅他：“你今天那么好说话？”
“对你，萧逸尘又倒杯水递给他：“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
谢澄没接话，偏过头去，嗓子有些发干：“……算了，今天谢谢你了。”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妈炖了红烧肉，一个人吃不完，浪费。”
萧逸尘坐回凳子，背脊笔直，校服衬衫连道褶子都没有，袖口折了两折，露出清瘦的手腕。他垂眼拨了下表带，声音淡下来：“今晚家里有事，改天。”
谢澄“哦”了一声，心里那句“要不要帮忙”滚到舌尖又咽回去。人家不说，他问就是越界。再说萧逸尘最讨厌欠人情。——关我屁事。谢澄把脸埋进枕头，闷闷地骂了自己一句。
萧逸尘看他耳尖发红，以为又烧起来了，伸手探了探，被谢澄一巴掌拍开：“别动手动脚。”
“行。”萧逸尘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桃李的奶酥面包，还带点体温，“先垫两口，等会儿输液完再带你去食堂喝粥。”
谢澄接过面包，包装袋发出窸窣的声响。那点小小的别扭和失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面包给揉碎了，消散在空气中。虽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萧逸尘大多数时候都冷得像块冰，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谢澄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稍微有力气了，就要下床：“行了，我好多了，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上课。”
脚刚沾地，腿就一软。整个人要望前栽。
萧逸尘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的胳膊和后背，稳稳地将他扶住。谢澄站稳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用力甩开他的手：“萧逸尘！我就是有点头晕，又不是腿断了，你这么扶着干嘛！跟个保姆似的！”
萧逸尘挑眉：“站都站不稳了，还嘴硬。”
谢澄听了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说：“谁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知安抱着一大摞卷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谢澄！你猜谁来看你——”话说到一半，他猛地刹住车，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萧逸尘正揽着谢澄的腰（其实是扶着胳膊），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尴尬的咳嗽，“咳……那个，语文作业放这儿了。”他把卷子往旁边的空病床上一放，冲着萧逸尘挤眉弄眼地挑了挑眉，“学霸，谢了啊，你俩慢慢‘聊’，我先撤了。”
谢澄被他弄得满脸通红，挣扎着坐到椅子上，没好气地骂道：“滚蛋！谁跟你聊了！”
周知安嘿嘿一笑，做了个鬼脸，溜之大吉。
校医检查了一番，确认谢澄只是疲劳过度加上低血糖中暑，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好了，可以回去了。记住教训，早餐必须吃！年轻人别拿身体开玩笑！”
谢澄点点头，站起身，对着门口一直安静等待的萧逸尘说：“走吧，可以回教室了。”
萧逸尘站在旁边，微微颔首，平静的看着谢澄：“好。”
两人走出了医务室。
走廊上，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生正低头疾走，像是有什么急事。眼看就要撞上迎面走来的谢澄，他猛地收住脚步，但惯性太大，肩膀还是狠狠地撞在了谢澄身上。
“唔！”谢澄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萧逸尘及时扶住了他的肩膀：“没事吧？”
谢澄稳住身形，刚想说“没事”，撞他的那个男生却先开了口。他非但没有丝毫歉意，反而一脸凶相，语气嚣张地骂道：“你他妈瞎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谢澄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刚想回骂。萧逸尘已经一步挡在了他身前，侧身对着那个男生，右手食指淡淡地指向走廊上方闪烁着红点的监控摄像头，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监控拍得很清楚。谁没长眼睛，一目了然。道歉。”
那个男生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清瘦斯文的学霸会这么强硬，愣了一下，脸上的嚣张气焰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不耐烦：“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谢澄握拳，指尖发白。下一秒，萧逸尘就走了过去，一把拽着那个男生的校服领子，冷着脸道：“走，去办公室。他力气极大，那个男生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个男生看着他们这一副架势，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气势瞬间就软弱下来了，赶紧求饶：“别别别，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萧逸尘盯着他看了两秒，确定他是真的怂了，才松开手，眉头依然紧锁着，语气冷淡道：“道歉就完事了！
男生一听这话，连忙哈腰点头：“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下次了。说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溜烟跑掉了。
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谢澄看着那个狼狈逃窜的背影，紧绷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泄出一声低低的笑意。旁边两个路过的女生恰好听到，立刻凑在一起，用充满花痴的语气小声议论：“哇！刚才那个是一班的萧逸尘吧？天哪！那气场！太A了！帅呆了！”
谢澄摸着下巴，心里嘀咕：可惜啊，明明笑起来有颗小虎牙挺可爱的，平时却装得那么冷，浪费了这张脸。话没说完，头顶落下片阴影。萧逸尘站在他面前，耳尖还红着：“走了。”
“哦。”谢澄应着，跟着他往教室走去。
回到教室，喧闹的课间休息接近尾声。教室后排有几个同学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八卦。一见谢澄和萧逸尘双双走进来，坐在中间位置的阮若希立刻朝他们使劲招了招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谢澄！学霸！快过来！有好消息告诉你们俩！”
谢澄先过去，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萧逸尘隔一个空位，也坐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