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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初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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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赛报名还要审核，审核通过后才是笔试。这次比赛规模算大的，杨纪枫早早地就在刷题。
“你怎么不写？”他翻了翻周逸那本——他俩一起去办公室领的，周逸的大部分还是空白。
“还没开始。”他还在做物理。
“这么有自信！”他又多翻了几页，发现还真是一字未动，惊愕地还回去，看着自己写的发愣。
“不是，题型都见过，初赛应该不难。”他也转身看过去。
“确实是不难。”他也听老师说了，比平常考试难一点，但也还行。
周逸放下笔看他，两人交换个眼神，杨纪枫又趴倒在桌上，“这不是还习惯多刷点题找手感吗，是你太轻敌。”
要是换往常的竞赛，他也不会这么早准备，只不过……这次是跟周逸一起参赛，他不想出意外。
见他又用后脑勺对着自己，周逸看了一会，拿起那本复习题，垂眼说：“你提醒我了，确实要找找手感。”
杨纪枫“唰”一下转头看他，周逸抬眼淡定地回看过去。
“是……是吗？”他被看得有些措不及防，索性转回去，继续做题，闷闷地丢过来一句：“……不用感谢我。”
他圆润的后脑勺中透露着认真，周逸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很快就到初赛，考点在校外。早上九点考试，七点半大巴就在校门口等着了。
早自习卓文栋过来，拍拍杨纪枫的肩把他俩叫走。
进了办公室，让他俩随便坐下。
两人挑了另外一张办公桌坐，卓文栋坐她位置上转过来，开口第一句话问：“都吃饭了吗？”
两人对视然后点点头。
“那就行，不用紧张啊。考点也不远，等下统一坐大巴去，有英语组的组长跟着，就是八班的班主任，杨纪枫应该认识吧？”
“嗯，见过的，挺年轻的那个女老师嘛。”
“对，跟着她去就行，别迷路了啊。注意事项也都提前跟你们说了，这次有听力，具体的我看你们英语老师也发过，多的我也不说了，不用有压力，”她又强调一遍，“开开心心去，看看人家学校的花开得怎么样了，考完回来了过来跟我说一声。”
“好的老师，您放心吧。”
他俩一起起身，接过准考证，卓文栋送他们到门口，笑着摆摆手。
“快走，好像来不及了，我看其他班的都不在了！”出了门杨纪枫就狂奔，还不忘路过班门口把包背上。
周逸跟着他下楼，看他五层楼多的台阶几乎一下子就跃到了底。掠过教学楼前，飞来几片翠绿的银杏叶，悠悠地落在他们身后的草坪上。
“那边！老师在招手！”
远远地杨纪枫就看见一辆大巴停在进校门前的广场边，车外面有个背着包的老师。
从这里过去要些距离，他回头看周逸跟没跟上。不等他转过身周逸就到了他身前，并肩跟他一起跑。
早晨的阳光明媚而清透，从学校大门外照进来，斜斜地洒在玻璃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广场上的喷泉也打开了，水声哗哗响，迸溅出的细小水珠打湿了周遭的一片草地。草坪上的喷灌器到点自动运作，细小水雾映在金色光芒下，绿茵嫩草散发着湿意。
路边还种了一大株玉兰，这会儿开得全盛，甚至有些过头了。风一吹，粉白颀长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车顶，有些落在地上被碾成了花泥，玉兰清香沁人心脾。
他俩从步行道那边跑过来，少年的身影单薄而青涩，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那片小广场上，跟水珠青草混杂在一起。
在一片欢快春意中，他们迎着微风花雨匆匆上了车。
“哎，你感觉怎么样？”杨纪枫出来坐大巴上才有机会问周逸。他俩不在一个考场，进了人家中学就分开了。
周逸上了车坐他外面，挨着中间过道，这会儿只出声不转头，一如往常淡淡地回：“还行。”
“我也觉得不错，尤其是这儿的玉兰花，格外香！我做题的时候老能闻见！就是没见着树在哪。”
周逸听他说到玉兰，放下手里的宣传册看他。听他话里还有些遗憾，眼神还在往窗外看——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
感觉周逸没话说，杨纪枫像赢了一局，抿着嘴笑他，脸颊都鼓起来。
周逸更是不为所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了，他放声大笑，笑声还吸引了前排几个同级的学生转头看他，他才收住一点笑意，用胳膊肘杵杵周逸，“你以为我会问哪个？对你来说考试肯定没问题，我就不问你这个了！”
他侧身让出地方，又撩开车窗帘，对他指指窗外，邀功说：“不错吧？”
那边花坛里梅花、桃花开得正艳，粉白紫红的，还有一株绿梅，遥看过去煞是好看，阳光普照下真有些春和景明的意味，好几个老师路过了在拍照。
“嗯。”周逸认同地点头，人家学校的花开得还真不错。
“唉，可惜，没看到玉兰在哪，闻着那香味少说有好几株呢！”听他语气还挺懂行。
杨纪枫又看几眼窗外，跟车的老师回来了，人也差不多齐了，他把窗帘扎好收起来——不耽误他沿路看风景。
“应该在这儿。”他听见周逸说。
什么在哪？
回头一看，竟然是这个中学的游览图！周逸指两栋教学楼之间说。
“你怎么有这个！”他立马附身去看，应该是没错——他刚考试就在前面那栋楼。
“出来的时候志愿者给的。”周逸把宣传册给他，看他激动地翻来翻去。
“偏心！怎么单给你不给我，”杨纪枫看看窗外又仔细品品方位，弄了个大概，“这初中绿化真不错，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大花园。”
随着老师最后清点一遍人数，大巴缓缓发动，驶出了校园。
他自己絮絮叨叨地说，又去看学校介绍，看了没两行字就把手册还回来，表情一脸严肃。
“我困了，要睡觉。”——
昨晚还有点紧张，他没睡好，这会大巴发动睡意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把窗帘又解开放下，他侧头倒在座位里。
……竟然睡这么快。
周逸把腿收回来，摆好姿势，借机再看一眼窗外——窗帘拉上了，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他瞥了眼杨纪枫。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了，脸上还有窗帘褶皱透进来的光。明亮的光影照在下巴上，车身一晃，蔓延到脖颈里。
收回目光，他也闭眼入睡。
“醒醒杨纪枫，别睡了，起来交作业。”方解在前边摇他。
杨纪枫不耐烦地起来——马上就睡着了！！他抽了试卷丢过去准备继续睡，余光就见方解震惊地盯着他里面。
干什么？
眯眼望过去，有什么东西吗？
他疑惑歪头看方解，眼神示意他收了作业就快走，别耽误他睡觉。
方解张着嘴眨眨眼，看了好几遍才不可置信地转头问：“你……你看见了吗！！周逸他……竟然在睡觉？？？”
杨纪枫听他说的又转头看了眼，是啊，在睡觉。
“噢，”他伸手把周逸的试卷也拿过来交给他，“这下齐了。”
“不是……你看着没啊？他在睡觉啊！”方解激动地转过来盯着，仿佛看见学校爆炸了一样震惊。
“看见咯，睡觉嘛，谁还不睡觉啊？”他当是什么惊天发现呢，不都在睡觉吗？附身就要趴下——好不容易老师都不在的自习课，不睡觉不是浪费了。
“我靠……人生第一次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周逸上自习睡觉！”他还是很震惊，把收好的作业随手一传，面对着杨纪枫就坐下，继续看这奇观。
“这有什么？学霸也是人，肯定都会困啊，”杨纪枫又老老实实趴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入睡，声音在胳膊底下闷闷的，“你第一次见不代表他就是第一次睡，我见多了。”
昨天刚结束初赛，好不容易少点紧迫感，他要困死了。
方解还是“哇哇哇”地惊叹，吵得他烦，一脚伸过去踢他凳子，“你别把人吵醒了，人刚睡。”
方解登时闭嘴了，捂着嘴看他俩，一起出去比个赛就这么沆瀣一气了吗？开始烦他了？？
“好，我们找个同学来问问，看看刚刚有没有认真听。”
听见这话，杨纪枫一下就醒了，猛地睁眼偷看黑板。
？怎么看不懂？讲哪道题来着？？
等待死神点名的时候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遍寻他这一页找不到，最后眼神紧急求助周逸。
“第三道大题第二问，推导，你会做。”周逸偏头小声说。
“方解——”
听见不是他，杨纪枫呼了口气，冲周逸比手势。
神经松下来他又困了，小掐一把大腿警告自己不能再睡。
前面方解站起来挡着他，看不见老师。
周逸怎么这么精神？刚刚课间不还睡得很沉吗？
“你怎么上课就不困了？”他偷偷问。
周逸偏头拾取信息，思考了几秒低声回他：“不知道，可能……习惯？”
杨纪枫一脸“听你胡说”的样，周逸看了想笑。
“那我也不知道。你认为呢？”
杨纪枫诧异，反问他：“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挺在行研究物种行为的吗？”周逸示意他看他自己的试卷——那道生物大题他满分。
杨纪枫不服，伸手拿他的，翻过来一看，说：“你不也满分？”
“我不行，你来吧。”他接过杨纪枫递来的试卷，歪头看他。
杨纪枫回看过去，见周逸认真地盯着他，身体转过来，仿佛真要听他讲。
行，反正无聊，他找了空白草稿纸写下几个字。
周逸看他真的在写，好奇凑过去，发现他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抬眼只能看到杨纪枫的侧脸，又看他在“周逸”两个字外面画了个圈，然后又从上面开始分支，依次是他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最后，还在他名字下面分了一支，提笔写下简单的两个字——三月。
周逸挑眉。
杨纪枫写完三月，准备转头问问周逸，就见他在自己身旁，两人离得很近，他都能看见周逸的眼睫毛，好长啊。
周逸眼神从纸上收回来看他，轻轻地发出一个音节，问他怎么了。
杨纪枫很快地眨了下眼，拿起纸抖了抖，问他：“你的血型。”
头转回去，只能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莫名地，他有点不自在。
“A型。”周逸说完就抽身离开，那股气息也随之而去。
他默默在纸上记下，凭着本事写写画画。
半晌，一张涂得龙飞凤舞的草稿纸越狱到他桌上。帮纸条越狱的人很低调，递给他就不说话了，转过去佯装学习。
周逸拿在手里，从中间开始看。
很熟悉的他的名字，上下都有分支。其他人的名字好像都是摆设，只有他的名字下面写了血型，三月的名字下面还写了“已驱虫”……
只是看着纸条他心情就变好了，除了这些，杨纪枫还写了一些生物学的遗传规律上去，洋洋洒洒几大条，都跟他要研究的东西没什么关系。
左侧给出了分析结论：
经由精密的家族遗传检验，分析患者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上课失眠，鉴于症状不严重，且极有可能自愈，这边只提出建议治疗措施——多看小猫咪，享受美好生活就在当下！
字迹潦草飞快，既像行楷又像草书，还挺有医生的风范。
右下角还真像模像样地给他画了只猫，背对着坐在纸上。看背上深深浅浅的毛色，应该是三月，旁边还画了两只小蝴蝶，绕着它打转。
仔仔细细看完，周逸一时没动，右手手指在纸上抚过几下，摸了摸那只小猫咪。随即提笔，拿出便利贴写回信。
杨纪枫刚刚胡编乱造那么一长串话，期间漏了多少知识点他也不知道。
感觉周逸在看他写的分析，安静呆了一会儿，换支笔就近挑了眼前的错题重新做，刚写没两个字就感觉手臂那里被人贴了东西。
是便利贴，揭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已接受建议治疗，目前状态良好。
初赛成绩出得很快，没隔一周就出了，毫无悬念，两人都进了。
他俩知道这事儿还是在英语课上，万木春只是提了一句，她也刚得的消息，而且只是初赛，在她眼里没难度——本来就该进的。
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杨纪枫在睡觉，周逸在练字——两个人都没有太大表现，反倒是其他人比他俩还惊喜。
尤其是赵鸿宇，手都快拍烂了，嘴都没停过，前后左右睡着的没睡着的都吵醒了。杨纪枫一记眼神扫过去，他就老实了——专心去画给他俩的贺图。
周逸坐在杨纪枫左边，教室左边靠窗，以至于抬头看黑板的时候总能看见杨纪枫的头，最近又总是能看见他上课睡觉。
其实也不经常，他只在英语课和语文课睡过。开始他还以为对方在低头认真记笔记，直到杨纪枫的头点了一下又一下，而且明明老师这个时候并没有在讲知识点。
好奇转过去一看，人家眼睛早就闭上了，只剩眼睫毛偶尔忽闪忽闪，艰难地挣扎几下。终于，坚持不住了，缓缓倒在桌子上。
当然，英语老师也没管。
杨纪枫就趴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前面是讲课声，地道的老式英语夹杂着几句中文，时不时点个名。
教室的一角，周逸就借着听课的时候，默默地看几眼，再记几句重点。
少年的发丝沐浴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光，细软亚麻棕的发色看起来很是温顺，忽然间，他觉得有点像三月背上的毛。
毫无预兆地，他低头掩饰笑意。
窗外的鸟叫太吵了，他听不进去课。
“诶，今天你是不是又要去广播了？”课间杨纪枫问他。睡了一整节课的他现在最清醒，看着赵鸿宇出发前给他的庆贺图——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了，又被叫去办公室默写，连带着方解一起。
“嗯，中午去。”周逸没睡也很清醒，在补他前几天没做的各科试卷。
“……嘶，给你的奖状。”他看完把那张方格纸递给周逸，说是贺图，其实就是张手画的奖状。
“？”周逸伸手接过，只是看了一眼手就停在半空，眼神转向杨纪枫。他也很无辜，摊手跟他对视。
“……”
“……”
这巧夺天工的画工，如果不是杨纪枫见过奖状长什么样，他还以为奖章两边就挂海带呢，中间狗爬的字更是不堪入目，他第一次见他和周逸的名字长这么丑。
心意到了就成，这玩意儿还是留着辟邪吧。
还好当事人不在，要是看到他俩这么相互谦让的样子，肯定又要鬼哭狼嚎大喊大叫了。
周逸嘴上虽然不说，眼神也有点嫌弃，但是这毕竟是心意——赵鸿宇起码费功夫了，少说浪费了一张纸。
斟酌般，他收回手，拿了本不常用的书把它夹进去封好。
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大家都冲去食堂。
谭鑫收拾包准备回家吃饭。
一般都是他走的最晚，今天一回头，杨纪枫竟然还在。
他还在写作业，看起来一点都不急。
“你不去吃饭啊？”他背上包问。
“啊，”杨纪枫抬头看他，随即又低下头，写最后几行字，“等下就去，现在人多，而且我得等周逸。”
“周逸他人呢？”
“广播去了，你要再走晚一点就能听见他给你讲党史了。”他补了一句结论，放下笔。
“走呗，我去食堂。”他跟谭鑫一起出门。
“我感觉午间广播还挺累的，他一下课就要去吧？还会耽误午休。”楼道里就他俩，谭鑫也不急，两人都慢悠悠地走。
“是吧！我也觉得不合理。不知道怎么排的，肯定是看周逸新来，觉得他好欺负。”他小声嘟囔，好像又觉得也没人能欺负周逸。
“那么多时间段，也不能轮流来。这个学期每周五都要去，每周五啊！只有冷饭剩饭吃，真可怜。”
“那他走读中午不回家吗？”
“之前回，后来我问他，他说因为太麻烦，就不回了。”杨纪枫跳着几步下了楼，谭鑫跟上。
“那你等他是……”
“嘿！中国好同桌嘛，致力于每个周五都能让周逸同学吃上暖暖的饭……”他沉浸在赵鸿宇对他的夸奖中，信了一遍又一遍。
“……你好伟大。”
？
感觉不对劲。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到周五了，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卓文栋发了试卷答案让同学们先看，只讲最后争议大的题。
下来转悠，刚走到碰见谭鑫那边，就被叫住问她答案是不是错了，古诗词默写的字跟课本对不上。
“课本呢，给我个课本看看。”
杨纪枫热心肠，看见周逸的语文书就放在桌面上，也没人用，拿了就递过去。
周逸在低头做题，也没注意。
卓文栋毫无防备地翻开书，杨纪枫看她的目光一下凝住了。
见栋栋缓缓拿起那张甚为眼熟的方格纸，杨纪枫自信的笑容被狠狠击中，挺直的腰杆一下子弯了，一脸震惊，猛的一把抓住周逸。
入眼就是一张粗制滥造的画，看排版和形状像奖状。
边上的画她没看明白，但是作业批多了汉字她还是认识的，一眼就看见中间周逸杨纪枫的名字在扭曲行走。
“……”
“这奖状还挺别致，赵鸿宇画的吧。”
三个人都挺意外，还附带了两个看热闹的。
一旁的赵鸿宇不知道啥事，但是好像听见班主任说了自己的名字，左探右探想凑热闹。
杨纪枫颜面扫地，无言点头。
“心意不错，字还得练。”卓文栋转过身把奖状举过去给赵鸿宇看。
摇晃着的赵鸿宇一下也呆住了，见自己的杰作被公布于世，哈哈干笑两声。
他自认为还挺像的。
卓文栋把纸放回去夹好，转身说：“对，等下你俩去我办公室，奖状应该送到了。”
他俩对视一眼，又同时说好。
这么快？
从办公室出来，两人一起回教室背包。
下楼的时候，杨纪枫问他，“我今天中午听见你广播了，你们广播两个人呀？”
周逸低头走路，闻言看他，“之前不是说听不到吗？”
“唉呀，今天走的晚了点。”
两人并肩走，他脚步快了点，先下一层看着周逸说：“你搭档是谁啊？我认识吗？哪个班的？”
也不是他好奇，纯粹没话找话。
周逸大跨一步下去，掠过他径直走，声音落在后面，“不认识，没问。”
“啊？你们搭档都不问？”杨纪枫不可置信，手从兜里抽出来，扶着楼梯扶手下楼，侧身探出去说：“我不信，你肯定知道。”
周逸始终快他几步，杨纪枫只能看见他背后的包，还有他的后脑勺。
不甘心被甩在后面，他跑过几阶楼梯，期间还听见上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女生。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地下到一楼，转弯往校外走，周逸的步伐一下子慢了，看杨纪枫在他身边喘气，也呼了一口气，低声说：“你认识。”
杨纪枫大口吐出最后一口气，还有点懵，想也没想就反问：“我认识？”
脑海里熟悉的几个班的女生一一闪过，去不去广播的他还真不知道。
看他皱着眉思考，周逸也不给提示，就憋着不说。
等他想了半天，就快忍不住问的时候，周逸才勉强开口：“其他几个班的，不在咱们这边，班长认识。”
“噢，这样啊。”那他不认识确实应该。
有这说话的功夫，他俩才走到A区，那边楼梯口里出来一个人。
杨纪枫定睛一看，是蒋志远。
两人对上眼，他惊讶一声，撂了包就冲过来，勾住他的肩膀说：“你们怎么还在这啊！赵鸿宇他们呢？”
“走了吧，我们出来得晚。”杨纪枫被冲击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上周逸。
“你不去练体育真是可惜了！”他拍拍他的手臂，又看向周逸，说：“这是之前没分班的同学，现在在十一班，学文去了。”
周逸视线从他勾着杨纪枫的手臂转到他脸上，点点头，没说话。
蒋志远先说了，“认识！周逸嘛，高二年级的谁不认识你？”
“嘿，那高二不认识你的可多了！”杨纪枫笑着说。
“嗐，这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来文科班了。”
他感觉周逸没什么话说，把胳膊放下来，重新背上自己的包，问杨纪枫：“你看手机了吗？周末去不去打球？”
杨纪枫当然没空看，他被叫去办公室到现在还没摸过呢，一直在包里放着。
“没，你们约好了？”
“对啊，赵鸿宇方解他们都去，还有上次那几个。”
杨纪枫有点想去，他好久没去过了。
“行啊。”爽快回答完，又想起来周逸还在旁边站着。
他也不出声，就干站着等他。
“周逸你去不去，去打球。”他用手肘抵他，站到他旁边。
周逸收了手机揣兜里，顺势也抵了他一把，看看杨纪枫，又看看同样等着回答的蒋志远，像在思考。
“不了，周末有事。”
“啊，”最先有反应的是杨纪枫，他抓住周逸的袖子，靠近了说：“明天下午打，咱们自习任务应该会取消，不冲突的。”
听语气真的很想让他去。
他也是这么想的，多个人多份力量，毕竟周逸看起来很会打。
周逸被他扯住袖子也不动，抿着嘴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坚定语气，“去不了，下次吧。”
周逸的第二遍拒绝那就是真不行，杨纪枫放下手，叹口气，“好吧。”
“没事，下次也行，反正我们不会不缺人。”
那边风吹门一动，三个人离开学校，出了门蒋志远还在说，话量跟赵鸿宇有一拼。
他冲另一边看看，转身说：“我先走啦，明天下午老地方！”
“嗯。”
又剩他俩了，走进梧桐道，树还是光秃秃的，日光洒进来，地上干干净净的。
店门口不知道谁堆了好几个货物箱，杨纪枫挨着周逸走。
校服蹭到一起，他开口问：“你篮球打得好吗？”
“一般。不太好。”
罕见地，周逸没有说“还行”。
这两个词的意义差距在他嘴里可就大了，杨纪枫惊讶，“怎么会！”
听见他又激动，周逸笑了，看他毛茸茸的头发问：“为什么不会？”
“嗯……”杨纪枫也说不上来，他记得周逸会那么多乐器，运动什么的应该也不会差，“就是感觉你应该会。”
“投篮凑合，进攻防守什么的，不太行。”
“我就说嘛，”他绕过一棵大梧桐树，两人又挨在一起，“只要会投篮，其他不是问题！多打打就好了。”
“嗯。你要教我？”周逸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像冰水，这会儿却像加了柠檬片，尾音有点上扬。
周五放学了没什么事，这条街现在很多人，嘈杂得不像话，跟他们穿同样校服的学生遍地都是，他俩走得很慢。
“你要学？好啊，那我就勉为其难教你吧。”他语气更是上扬，说到后面都有了笑意，听起来带着陷阱。
他就是故意听错的，想看周逸怎么回。
……
“要培训费吗？”周逸顺从接他。
“当然！教学生最费劲了，尤其是你这种看起来很难教的！”他没想到周逸这么上道，还挺满意，“不过我不会坑你的，小收一点表表心意就行，嘿嘿。”
他可真会挣钱。
周逸听他说完，也在笑，拉住他让前面骑车的人先过。
“听起来挺划算。
“但是你好像还欠我利息。”
杨纪枫被他拉住乖乖站定，闻言猛一转头，语气疑惑，“为什么？什么时候？”
“你看过我的试卷，之前不是说我七你三？”他点到为止，见杨纪枫还疑惑，又说：“这样算，你还倒欠我四成。”
“等等等等等等……”
他反手抓住周逸要抽回的手，大脑疯狂检索——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周逸被他抓住袖子，干脆就带着他走，这边车太多了。
他想起来了，但是那次他说的欠款人好像是杨柳吧？
虽然是他第一个看的周逸的试卷。
“不对，当时说的时候没规定时间，在那之前发生的统统不算。”他强词夺理，底气很足。
“不算？”周逸反问。
气球一下子被扎破，底气漏了。
“……不算。”他嘴硬，手却松开了。
“行，不算。”周逸抬手抚平袖子上的褶皱，问他：“那你要什么培训费？”
“……”
这么好说话？
被唬了一下就觉得自己不在理了，杨纪枫现在不敢往大了想，“再说吧，看你对我的教学满不满意了。”
两人站在路口，还是那家馄饨店，那只三花猫又出来晃悠。
“吃饭吗？不是还有三成利息，我请。”周逸邀请他。
杨纪枫一口答应，“好！”
推开门进去，猫去玩门上的逗猫棒，铃铛叮铃铃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