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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青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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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杨纪枫怀疑自己听错了，周逸的话……难道他看见了？看见自己拦那个人，跟他有冲突了？
出了门下台阶，走在平地上周逸朝他看过来一眼，洞悉一切一样，杨纪枫被他看得一颤，含糊地说好。
十月底的夜幕来得很早，夕阳短暂，橘红弥漫时另外半边天泛着青，路旁的月季又盛开了，花朵璀璨，像市面上的玫瑰。
花枝太过招展，杨纪枫多看了两眼，恍然一顿。周逸该过生日了，下周，十月二十七……
去年他们学校也是这时候办的运动会，结束那一天周逸来的，他好像抽空回了教室一趟，然后、然后就见到了！
那岂不是……
仿佛惊天秘密被撞破，他的醍醐灌顶来得后知后觉，忍不住偏头去看周逸。
本人生日本人肯定清楚，在那一天周逸也没说。时隔一年了他才知道，现在补来得及吗？
感觉到视线炙热，周逸侧头回望，正巧路过篮球场，不知道谁进球了，场内一片骚动，欢呼震得灌木丛里的月季花枝都在颤，扑簌簌落下几片花瓣。
杨纪枫心绪翻动，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此刻迎着夕阳微光，背着热闹的篮球场，朝周逸粲然一笑。
校运会结束晚饭时间没卡那么严，松懈的氛围里回廊处还有人在闲谈。吃了饭杨纪枫手臂也不那么痛了，周逸给他买了消毒湿巾，沿着伤口四周又给他擦一遍，整条手臂体面多了。
两人沿着楼梯慢慢爬楼，料想回去也是吵得不行，反正没心思学，班主任一时半刻的应该也不在，谁都不想早早回去。
回教室路上杨纪枫还看见了告示栏，学校换了新的展架，放的是他们上次拍的合照。终于，杨纪枫看见他跟周逸在一起了。
虽然是前后站在一起，单人照片没并列，但那也足够让他欢欣了。绕着展览架左看右看，要不是担心总有老师路过，他恨不得直接掏手机拍下来。
还是周逸提醒他学校公众号上会同步发新闻他才记起来。高兴得他回去爬楼都有劲了。
五楼算高的，天天爬也还是累，杨纪枫走在楼梯里面，靠着扶手两阶两阶爬。楼梯间里充斥着他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有杨纪枫断断续续的话。
“呼，你说、咱班今年能是第一不？”他们班去年就拿了校运会班级表彰，虽然总奖状数被九班超了，但几乎平齐，今年夺冠的几率很大。
“第一会有什么？”周逸落他身后不急不慢跟着，脚步声跟杨纪枫的对上。
梯段平台出开了窗，夕阳西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栏杆反射出耀眼的金色，照亮了杨纪枫的侧影。
“有什么？好像还真没什么。”杨纪枫意外周逸竟然会问这个，他可是见过周逸的奖状跟试卷一样多，从没见他好好看过。
周逸听着杨纪枫喘气，不动声色看着人背影。这里没其他人，他肆无忌惮、近乎用力地要把杨纪枫青涩、单薄又翩翩的背影记下，跟他平常的笑脸相融。
少年清亮的嗓音通透又明净，他记得每一次杨纪枫叫他名字时的样子。
“那我可不可以要奖励？”
杨纪枫上过一阶，听见这话心尖一动。比赛前周逸问过，他也答应了的。
“可、可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君子言而有信，他从不爽约，转身大方问：“你要什么？”
“周末有空吗？”周逸慢慢开口。
杨纪枫倚着扶手等着他跟上来，见周逸迟迟不说下句，犹豫着接：“有啊，怎么了？”
周逸落在下一个阶梯处站着望他，两人近乎平齐，一个俯一个仰，四目相视，夕阳把他的领口照得明媚，脖颈透出半边侧影，线条明晰又利落。
杨纪枫看见他喉结滑动了一下，接着就听见楼梯间里周逸的嗓音回荡。
“想带你去个地方。”
周逸也没说是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一句，只说不太远不带猫，诱饵抛出来惹得杨纪枫抓心挠肝的。
“我就说嘛！那人肯定是故意的！”
“我在一边看见他好几次了！有人过来就往跑道冲，神经病啊！”
“卧槽真的？有病啊这人？”
“……”
杨纪枫不常从前门走，路过听见这么热闹就想起凑凑。杨柳坐在自己桌上咬着糖葫芦大发感想，一堆迷弟迷妹在一圈围着附和，她桌上书立还贴了亮晶晶的贴纸，花里胡哨的人杨纪枫也不认识。
“说啥呢我听听。”热闹不凑白不凑，申华扔给他一个青皮橘子，杨纪枫差点没接住。
“今天跑道上那男的。神经病一样往那边冲！那边有啥啊瞅着就不对劲！”杨柳忿忿地批判，“还撞你！还好你抓住了，不然估计3000米直接作废！”
赵鸿宇在前面没瞅见，站着插一嘴：“看见人长啥样没？存心报复的？”
“没，”杨纪枫剥开橘皮，清爽柑橘香迸发，十分馥郁。“没看见人脸就跑了，劲大得很！还挠我一爪，看！”
亲朋好友面前底气就是足，诉苦也不害臊，引起公愤似的，现在还疼呢！不给他们看看找到人岂不是白挨这一爪。
“我草了这人真有病啊！”赵鸿宇看着他好哥们胳膊上这大一道血痕都为之动容，不愧是三好学生，舍己为人无私奉献！
杨柳没想到他还受了伤，申华也看见了，白皮肤上凄惨一片，配上碘伏更是惨不忍睹，不由看他手里那颗橘子，脸上不忍心想提醒他什么，嘴巴还没张开就见杨纪枫掰了瓣吃嘴里。
一下就看不见五官了。
好酸！杨纪枫酸得一激灵，颤巍巍含着眨眨眼，就见申华老实笑在原地，也朝他眨眨眼，过后积极说：“我去给你拿医药箱，里头还有创可贴！”
酸得杨纪枫颤了两颤，连桌子都靠不住了，隔着教室对角线看见周逸在座位上好好写作业，坏心思萌生，收了橘子两三步走回去。
“吃橘子！”一个被剥得四仰八叉的青皮橘子躺在他手心，附带着还有手臂内侧的红痕，不流血了变得有些肿，伤口主人却没察觉一样，呲着牙扑扇睫毛给他献殷勤。
“尝尝嘛，申华给的，青皮特产！老甜了！”这是他今天撒的第二次谎，手到擒来好不心虚，上手掰了一瓣带着皮的递给周逸，根本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刚刚听见他们对话又看了全过程的周逸还拿着笔，视线游移，红痕、橘瓣、手指，最后落在杨纪枫水润的唇上，他口中还有余酸，时不时吞下口水，喉结在衬衫领口上方滑动。
周逸听话接了，含进嘴里却不动，只是看着杨纪枫的眼睛，棕色眼珠亮亮的，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上下牙关一动，橘瓣膜磕开，杨纪枫用典型干坏事的表情看着周逸，他只是眨眨眼，慢慢嚼完吃下去，然后听到一句“很酸”。
废话我当然知道很酸可是你完全没有表现啊！
杨纪枫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给的那瓣刚好突变，打算再尝一瓣试试，手臂舞起被周逸拦住，刚好申华从右边抱着一箱东西过来。
“给你，咱班的医药箱。好久没用了不知道过期没，不过我看你那伤口创可贴也裹不住，碘伏倒是有，你找找凑合用吧。”
医药箱是他们班的公共财物，卓文栋出资购置的，谁有擦伤破皮没必要去校医院了可以用，偶尔还会补充点感冒灵，用了两年还是鼓鼓囊囊的一箱。
“晚上再消毒一次，要包纱布吗？”周逸翻找着能用的东西，杨纪枫橘子没得吃了，申华走时顺手帮他带走了。
“……不用吧，用不着。”太兴师动众大张旗鼓了，就是一道划痕，本人都没那么上心。
医药箱被放在他俩身后的空桌上，抽屉里装着没写名字的试卷和谁偷偷摸摸藏的充电宝，俨然已经成了他班的失物招领、围炉夜话处。
秋风送爽寒意将至，早晨起来树叶草枝上都结了一层霜，花园里的花都谢得差不多了，三月倒是活泼依旧，一大早的扒在猫爬架上磨爪霍霍向口粮，敲了好几次自动喂食器都不响。
周逸早早起了，今天跟杨纪枫约了出门。起他约好的地方。不过是下午。
楼下自动喂食器好像坏了，听动静好像是潘姨在捣鼓，“小祖宗诶坏了别挠了，给你的饭做着呢，今天有三文鱼，吃完了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猫大了爱蹦跶，长毛唯一的好处就是好看。打结掉毛容易脏，维持女明星的形象要付出不少代价。
奶奶也在一边，听动静在拆猫粮袋，老年人说话就是有谱，“哦哟这小屁股雀黑！上哪煤炭厂啦？给我们三月累成这样。”
周逸默默听着，床榻上一溜摆了好几件衣服，他还穿着家居服，皱眉看着又从衣帽间拿出来几件衬衫。
三月被说得委屈，噔噔噔跑到二楼挠了几下挂在周逸门上的逗猫棒，铃铛叮铃铃响。周逸的房门是关着的，可猫被养得精，都会自己开门了。
一条猫挂在门把上转进来，周逸没理。
三月不服，跳下去端庄地走了几步猫步，找准落脚点弓起背就要往床上跳。
说时迟那时快被周逸拦腰截住。
“别跳。”床上是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弄脏了可不行。
家居服没事，三月被他抱着转悠了几圈，接着就听人在说人话。
“你有主意没？我穿哪件去见他？”
周逸说着还真弯腰让三月去挑，同样的织物香氛闻得猫也眼花缭乱，转头叫着往他怀里扒。
胸腔震动，周逸低声笑笑叹了口气，把猫送出去又踱步去了衣帽间。
距离下午三点为时尚早。杨纪枫还窝在床上熟睡，根本不知另一方竟然焦躁成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