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流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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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像是突然就冷了，秋冬衔接，气温浮浮沉沉，毫无征兆地，一场流感爆发了。
病毒蔓延速度很快，流感齐发，班里本来就有几个体弱的生病，谭鑫更是早几天就发了烧住院，只是没想到看起来最健康的周逸竟然会先倒下。
上午来的时候杨纪枫就发现不对。平常周逸虽然话不多，但是他说什么就回什么，偶尔还会拌一两句嘴。今天特别反常，只是听着眼皮半抬，而且他竟然在上课的时候睡觉！这太罕见了。
“周逸，周逸。”杨纪枫拍拍周逸的肩膀。大课间休息，周逸在趴着睡觉。杨纪枫实在是觉得不对劲，脸太红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快起来量量。”好不容易把人叫醒，杨纪枫几乎笃定周逸发烧了，眼皮都泛着红，不用摸就知道在烧。
偷偷蹭蹭人手背，趁着还有时间，杨纪枫抓紧穿外套。“快穿衣服，我带你去医务室。”
“哎方解，周逸发烧了我带他看病，老师问了你说下。”
“放心！”
周逸默默地在杨纪枫身后站着，活像家长带着的小孩。
杨纪枫又去给班长打了招呼，急匆匆拉着周逸出了门。
学校人多，正赶上特殊时期，医务室挤满了来看病的人。挨到上课人少些，杨纪枫迫不及待地把人推过去。
测温枪一扫，38度9！杨纪枫自从长大了就没见过有人能烧这么高，坐一边拢紧了身上羽绒服，担忧地看着周逸灵光的脑袋瓜问：“这么高会烧坏吗？”
“想什么呢？”医生笑他，在电脑上输信息，“来得及时，不过确实高。吃药见效慢，打一针吧。”
外间病床上躺了个学生在做题，手背上还输着液，杨纪枫心想这人挺努力，视线往上一扫又吓一跳，整整齐齐还剩两瓶水满满当当挂着，有的躺了，又想这人真惨。
消毒水味刺鼻，往里走空调温度高了些，杨纪枫跟着医生进了隔间。
“等着。”医生去桌前配药，隔间里放了两张床，中间挂了片白色帘子。他避重就轻地挑了对面床坐了，双手插兜慢慢打量周遭一切。
周逸在床上老实坐着，额头上还贴了退烧贴，他来的时候杨纪枫硬给他贴上的。
去跟申华请假时杨柳给的，杨纪枫觉得有用，硬是在周逸抗拒的目光中给人贴上，顿时一米八六的青少年变成了病秧子，愈发惹人爱怜。
杨纪枫觉得好笑。周逸这幅生病的样子可很少见，一言不发地坐着，额头上是淡蓝的退烧贴，下半张脸戴了白色医用口罩，头发萎靡地垂着，眼皮半阖，要不是眼神还在杨纪枫身上停留，他还以为坐着就睡着了呢。
那边医生准备好，拿了两只棉棒走过来。杨纪枫觉得非礼勿视，拉了帘子就要背对过去。他忘了是来打针的。
却见周逸在慢慢脱衣服。
？
为什么脱上衣？
隔间酒精味道更冲，杨纪枫脑子没转过来，多年不进医院导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蠢蠢地问了一句：“不打屁股针吗？”
一句诚实换来了两个人的注视。
走回去路上杨纪枫还在羞耻，脸红得跟他生病发烧一样。问什么问啊真丢人！
医生听见他那句话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大声笑，豪迈爽朗的笑声更让杨纪枫无地自容。
“什么时候了早不打屁股针啦小同学！手臂就行！就跟打疫苗似的，知道不？”
她还给杨纪枫解释，又问他上次打针是什么时候，给杨纪枫羞得简直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偏偏周逸还在旁边，明明看不清人脸可他就是觉得周逸也在笑，红着脸尴尬地接受知识洗礼，缩了缩脖子又瞪过去一眼，就见周逸脱掉了外套，杨纪枫更不敢看了。
打了针又开了药，周逸底子好，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没持续几天就好了，开的药都没吃完，只是有些断断续续的咳嗽。
谁知是不是他俩坐一起接触过密，还是杨纪枫时运不济。周逸好了他却病倒了，一个接一个，方解还笑他身体素质差，他跟赵鸿宇都没事。
头疼发烧接踵而至，杨纪枫趴倒在桌面上愤愤地磕头，以此以毒攻毒，反倒把自己磕得更晕了，哼哼唧唧地说周逸居心叵测，“都是你传染我，周逸……你、你忘恩负义！”
他生病那天杨纪枫可是形影不离亲自把人送去医务室，肯定是里面病毒太多太顽固，尽管回来洗手消毒还是中招了。
“是我，好好趴着，别磕头了。”周逸在给他找前几天他生病没吃完的药，下节课是物理，杨纪枫不想翘，非要等着上完这节课再去。
真是……拿他没办法。
都难受成这样，额头在桌上磕了几下更红了，眉毛扭来扭去蹙成一团，杨纪枫埋头趴在臂弯里哼唧，额前碎发随他晃着，没一会儿就压出了印子。
“吃药，先吃退烧药。”他把一粒胶囊递过去，又晃晃杨纪枫的水杯。
空的。
见人拿着牛奶就要就着吃，周逸眼皮一跳眼疾手快把牛奶截在路上，“吃药不能喝牛奶。”
杨纪枫被他拦住，无助地眨眨眼，犹豫地张开嘴给他看——
原来是已经把那粒胶囊含嘴里了。
僵持不下，周逸叹了口气，抽走已经拆开的牛奶，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先喝我的。”
口腔受制于胶囊，杨纪枫别无他法，再含一会儿他怕含化了。
接过水匆匆喝了两口，巨大一粒胶囊还是感觉卡在食道里，杨纪枫皱眉，又喝一口。
急得他都忘了先把水倒在自己杯里喝了，就着周逸的杯口猛灌这么几口，留周逸在一旁欲言又止。
病得难受脑袋发懵，杨纪枫也不管那么多了，压根就没意识到，反倒礼貌地回了“谢谢”，然后就用红润的唇看着周逸。
周逸被他看得也有些脸热，半晌才想起来要把剩下的药递给他。
铃声响起，盯着令人苦大仇深的黑板杨纪枫满面愁云，吃了周逸的药是不那么晕了，但是困。强打着精神掐自己大腿，疼得杨纪枫飙泪花，就这他还趁乱眯了一觉。
“恩……恩将仇报！”一下课杨纪枫就倒在桌上，他伸手捂着肚子，不知道是空腹吃药了还是怎么的，肚子痛得要命，伸手颤颤巍巍就要抓奸臣，“谋害亲……亲同桌！”
周逸皱着眉看他虚弱的样，什么都认，搀着人又陪他去了校医院。
医务室值班的还是那个大夫，貌似对他俩没印象了，一口东北话流畅地惯例询问。
本末倒置，周逸站在杨纪枫一侧看着熟悉的场景。杨纪枫坐在问诊桌对面，羽绒服挡着看不见，他手伸到背后紧抓周逸的，五指冰凉，刚刚在冷风中都没知觉。
闻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面前的医生看起来很可靠，热意透过手指传递，杨纪枫觉得好多了。
“药按时吃，多喝热水，近期不要吹风，多休息就好了。”医生给他打包开的药，沉甸甸的比周逸上次重了一倍，递给杨纪枫时还说：“不舒服就来啊，当然最好别来，健健康康的。”
杨纪枫检查没周逸烧得那么重，但是炎症比较厉害，药量比周逸的多。回去吃药时他还发现，那医生在他药袋里塞了几颗陈皮糖。
“你看。”他把那糖分了周逸一颗，自己含着嘟囔，“原本你应该有两颗的，但是鉴于感冒是你传染给我的！所以，扣掉一颗。”
陈皮还有些酸，刺激得他口水泛滥，腮帮子吃得鼓出来一块，周逸也给他贴了退烧贴在头上，瞧着可怜巴巴的。
周逸只说“好”，还惦记着他去医院前说肚子痛，刚刚去看病时间紧张，杨纪枫又只喝了粥，这会儿教室里人少，他偷偷抚着杨纪枫手背问他：“肚子还痛不痛？”
声音温柔可亲，眼中是浓浓的关怀，手背被抚过的地方发烫，杨纪枫诚实摇头。刚刚痛应该是饿的，现在已经好了。
“那想吃点什么？”
嘴里含着糖倒也没什么想吃的，生病胃口不好，吃了那么多药舌尖都泛着苦，陈皮都压不住。
杨纪枫更好奇周逸问这个做什么，外面冷风萧瑟，何况等下还要晚读，这个点再出去回来肯定来不及。
周逸只是拍拍他的手背，然后穿上外套上讲台去跟卓文栋说什么。
第一节自习，上课铃响了一段时间周逸才回来。杨纪枫记挂着人，讲台上老师不在，他放下遮挡的书，悄声问他去哪了。
周逸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外套摸着冰凉，等他坐好了看着杨纪枫眨眨眼，克制着笑了一下，竟然从兜里掏出来七八盒糖。水果糖、奶糖、薄荷糖、巧克力全都有，七八种味道，给杨纪枫看得一愣。
其他人都在做作业，他小声低头过去问：“你出去就是买这些去了？”
据他所知他们学校小超市里可没有这么多口味的糖。
周逸小幅度点点头，一股脑儿地把糖塞到杨纪枫怀里，用口型说：“吃完药吃，药性应该不相冲。”
他挑了好几个牌子的，装在口袋里带回来。杨纪枫还说呢，出门怎么不穿厚一点的羽绒服却穿了防风外套，应该是这件衣服兜大，装的糖能多一点。
内心感动，鼻腔酸酸的。他先拆了一盒水果糖，第一颗递给周逸。
周逸偷偷挠了挠他手心。
等到下课一群人来问候，有几个知道原委的看见周逸上讲台去给卓文栋请假，说是出去买药，担忧地过来看杨纪枫。
“这么虚弱啊，退烧没？”杨柳端详医务室给杨纪枫开的药，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药片，还有几盒清热颗粒。
杨纪枫含着糖慢慢点头，犹豫了下把周逸给他买的糖挑出来一盒，拆开一人分了一颗。期间还偷偷觑了周逸一眼，给他留了两颗揣在手心里。
一番嘘寒问暖过后，上课铃响都散了，一群人又留下医疗物资：
杨柳给的巧克力，申华给的旺仔小馒头，程当瑶给的感冒灵，还有方解给的他的试卷，以及赵鸿宇，拿走了他的饭卡说给他带饭。
杨纪枫感动地热泪盈眶，分给方解赵鸿宇一人一个脑瓜。
没过几天杨纪枫就忍不住了，天气放晴，他厚重的鼻音淡退了一点，趁着周逸被叫走迫不及待响应班长号召，去综合楼那边搬资料。
回来他和方解、赵鸿宇仨，一人叼了一根冰棍。
“卧槽。”方解愣住站定。
“卧槽！”赵鸿宇被他堵住，看见了也脱口而出。
杨纪枫被俩人堵住，刚咬掉的一口冰棒差点没含住：“我——”
幸好幸好。
掉赵鸿宇身上了。
听见他回来周逸抬眼看过来。杨纪枫在后面没看见怎么个事，偷偷拿纸巾擦赵鸿宇羽绒服上深色的糖渍，还好在背后，不显眼。
赵鸿宇方解惊得冰棍都忘舔了，呆呆地看着周逸对面的女生，程当瑶。
不是吧？这俩？周逸在给她讲题？
两人在前边看戏，杨纪枫在后面急得不行，推着他俩往前走。他兜里的冰棍快化了，得赶快给周逸，一边走一边还嘟囔：“看啥呢？”
周逸刚好快讲完了，程当瑶看见人回来了也有点不好意思，匆匆收了书道了谢走了。
“你俩杵这干啥？给人让路啊。”杨纪枫坐回去疑惑，周逸刚刚坐的他的位置，凳子还热着。那俩人一脸发现惊天秘密一样严肃，偏生杨纪枫热心得很，冲着没走远的程当瑶招呼：
“讲完了吗？多问点呗，周逸好不容易有空。”
程当瑶回头朝他摇摇头，露出的半边脸都是红的。
杨纪枫见怪不怪，忽略赵鸿宇方解吃瓜的眼神，把兜里冰棍掏出来递给周逸：“给你，蓝莓的。”
谭鑫在前边旁听，看他手冻得通红还在吃冰的，作为常年病患保温杯拥护者忍不住担忧地问：“你感冒不是刚好吗？现在就吃这么凉的没问题吗？”
“放心——没问题。”杨纪枫尾音拉得特长，把冰棒往周逸那边推了推，颇有些洋洋得意：“看吧！谭鑫都说我感冒好了！”
他还沾沾自喜，“便利店出的新品！我刚吃的草莓的，好吃死了你都不知道……”
无奈周逸的眼神越来越冰，目光沉沉，杨纪枫自知理亏，悄悄把手揣兜里，又看向一旁嘀咕着的两人：“……你不吃我吃。千辛万苦给你带回来，他俩都没想着给你带，我还担心冰化了，捂得特别严……”
说得好像周逸说他了一样，惹得人想笑，只觉得这人又可爱又可怜的。周逸一把捂住他鬼鬼祟祟伸向冰棒的手，温温热热地说：“没拒绝。”
指尖冰凉触碰，杨纪枫一阵心慌，立马把手放到桌下，又被周逸偷偷拉着暖手。
见他俩争这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讨论完大八卦的赵鸿宇忍不住了，“不吃我吃。”
杨纪枫立马夺走，赵鸿宇站在一旁看着没吭声，反倒是跟方解一起盯着周逸，俩人表情一言难尽。
杨纪枫感觉莫名其妙，周逸把冰棒放窗台边冻着，忽略如炬的目光，拉着杨纪枫自顾自给他讲题。
“作业做完做完了？”他这一句提醒两人才如梦初醒。
坏了！要交！
冰棒吃得太嗨差点忘了，什么想法猜测被抛到脑后，俩人一个箭步冲回座上开始翻箱倒柜。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