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下课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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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忙忙地过，学校里梅花、玉兰、桃花都开过了，各种考试考得杨纪枫两眼发懵。
更重要的是步入下半学期他见周逸的次数更少了。各种考试竞赛训练营，听他们老师明里暗里意思也猜得出来，周逸很大可能直接保送。
杨纪枫有些遗憾，不能跟周逸一起上高考考场了。倒也不是不行，就看他愿不愿意。
身边人不在，这节自习做作业，前两题熟练地杨纪枫闭眼都能坐，半趴着看周逸空荡荡的座位。
直到晚上，晚自习该下课了周逸才从外面回来。
“这么晚，你吃饭没？”杨纪枫给他让座，今天一天发的试卷他也给周逸整理好了，不至于在他回来时桌面还是乱的。
周逸点头没吭声，坐下喝水。他背包顺手挂在椅背上，拉链没拉紧，露出一个蓝色纸页边角。
杨纪枫看见顺手帮他拉上，还剩十分钟放学，他今天学得够多了，脑子涨涨的，索性趴桌上休息，头歪在一边看周逸理试卷
四月夜风都是静的，窗户大开风顺着灌进来，窗帘跟着鼓动，夜空中点点星光落在周逸背后。从他的角度看，风、星、人，都在。
杨纪枫眯了眯眼。
见他趴着就要睡着，周逸偷偷拍他的脊背，给人拍醒又什么都不做，带着点坏意看他，杨纪枫睁着眼笑。
好快啊，就该结束了。
依旧像往常一样，铃响下课拎包走人。穿过回折的楼梯、弯曲的长廊，每间教室都剩那么几个人还在坚守，黑夜中走廊的灯很亮，吸引飞虫扑扇。
教学楼前的银杏蓬勃挺拔，绿叶窸窣，比刚栽过来时顽强了不少。
台阶处的下水道井盖也换过新的，那次暴雨太大冲走好几个，杨纪枫再没遇过那么大的雨了。
玻璃上倒经常起雾，各种中二的词汇被隐秘写上，空气流动间抹去水痕，连带着当时写下的情绪也消散不见。一批人在同样的地方从高一升到高三，花坛里的花却年年开。
大门的保安也没换，刷脸的机器灵敏得不像话，杨纪枫时常觉得会把他认成别人，但还是放行了。
学校门口的街他依旧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马路对面的红色电动车还在，车主不见人，应该是去小店里买小吃了。
回家的路他自己走过一年，后来周逸陪着他走了两年，有多少家店他没数过，但哪里树根凸起会绊人、走到哪该绕一下他却清清楚楚，肌肉记忆似的。
晚风带着梧桐叶沙沙响，像他们教学楼前银杏的落叶声一样响。路灯终于换了新的，走到旺角馄饨前咪咪还在挠门。
逗猫棒不知道何时被取下了，确实，支着一根杆不好看。但是铃铛还挂着，羽毛早就被抓秃了，开关门时像招财猫一样，杨纪枫心想哪天再买个新的给咪咪。
又到路口，他今天给周逸讲了自己独立做出来一道物理大题，几乎全对。很小的事，周逸夸得他像考了满分一样。
天气热起来他俩还是穿着校服外套，仗着黑夜看不清偷偷牵手，今天也牵了一路。
“该回去了，还要洗澡洗脸吹头发，明天上午还要检查单词别忘了。”杨纪枫有些困，没精打采地复述着自己睡前要干的活，连带着提醒周逸。身侧的光把他的侧影拉得很长，周逸看过很多遍。
偷偷揉揉他的发顶，周逸先道了晚安。然后像往常一样等了两步转身，隐匿在那边墙下看杨纪枫远去的背影。直至他安全过了马路，周逸才离开。
到家门口，月季招摇夜灯招蛾，扑来飞去的倒凭添了几分生活气息。进了门三月跳起来扒他书包，餐厅的灯还留着，潘姨给他热了宵夜，温暖的灯光包裹着，周逸伸手摸了摸猫。
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擦干手坐在桌前点开。
C.M：[图片][图片]
C.M：我的仙人掌开花啦！
C.M：好罕见好罕见！还好我今天抽空去阳台看了一眼，花期不长的，开了两朵。
C.M：[图片]
C.M：又开了闪光灯拍，怎么样！
C.M：我还是第一次仙人掌开花，好好看[幸福]
是之前他们一起去花卉市场买的。杨纪枫当时跟着周逸去瞎逛，又不好意思从店里空手出来，刚好家里郑晓薇的花死了，就想着买一盆好养活的充数。没想到还真给他养开花了！
两朵嫩黄的花从仙人掌侧边伸出来，一片一朵，大的那片花也大些。花瓣明黄细腻，层层叠叠向外展开，饱满又富有弹性，花蕊密集且细长，嫩白小巧。
周逸也没想到，手指放大缩小连边边角角都看了。
窗台上一小盆花，正中的仙人掌绿油油带着刺，花朵艳黄娇丽，花盆里的土还是湿润的。背景是黑夜，玻璃反光中还能看见圆圆的一个小点，周逸笑着在三月面前晃晃，猫又急得挠人。
b.F：好看
b.F：花期有多久？有味道吗？
b.F：三月也喜欢[图片]
C.M：没味道，但是花瓣摸着很滑[花]
C.M：好像就两三天花期，好短啊，所以我打算试试留下来做标本[举手][祈祷]
C.M：成功了再给你看！
这边三月在周逸旁边跳脚，每天晚上他回来就兴奋得不行，周逸干脆录了视频发给杨纪枫，说是想他想的，手机嗡震不断，猫和人都乐。
五月初，趁着学校良心未泯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赵鸿宇还组织着一起去附近的夫子庙上香。
就在他们市区一座小山坡上，绵延的山道上去有座祭天祠，观光的人不少，上下有缆车。隔了半边山腰有间小庙，本地人偶尔闲了去转转。
庙不在小，心诚则灵。本着求个好兆头，赵鸿宇积极动员左呼又喊，破天荒地约了一大早七点山脚集合。
全市前（7）
方解：不是我说谁起那么早？
方解：你去得早了人家庙门开不开？
赵鸿宇：呔！
赵鸿宇：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杨柳：不信[不屑]，我也觉得不开，那么早不睡觉起来扫地啊？
申华：查了没，别扑空了
赵鸿宇：包开的，人家五点都有去爬山上香的，咱们高考！怎么能输？
杨纪枫：七点去不也输在起跑线上？
谭鑫：附议[举手]
赵鸿宇：那五点谁起得来[瞪眼]
方解：我觉得七点挺好的
杨柳：。
申华：[您随意]
杨纪枫：……
谭鑫：那好吧我都行
赵鸿宇：[ok]
赵鸿宇：@周逸，请回复[微笑]
周逸：……你们决定。
赵鸿宇：[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赵鸿宇：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地，谁不来罚他考试迟到！
群里半晌鸦雀无声，还是老实人谭鑫实在。
谭鑫：不是后天吗？五号是后天。
赵鸿宇：哦。
赵鸿宇：[撤回]
赵鸿宇：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地，谁不来罚他考试迟到！
杨纪枫：[礼花]
周末一大早，六点闹钟一响杨纪枫就睁了眼。昨晚睡前一直想着不迟到，结果太紧张还是什么压根没睡好。
水流哗哗，他叼着牙刷眯眼。镜子里头发四仰八叉，拍了水也压不住，算了翘着吧。
手机在大理石台面上震，杨纪枫垂眼点开，周逸问他起了没。
C.M：起了，在刷牙
C.M：好困
b.F：回来再睡[摸头]
b.F：等下早饭吃什么？
C.M：不知道，我去看看冰箱
b.F：我给你带了，等下到你们小区门口，一会儿再下来
杨纪枫迷迷糊糊地跟周逸聊天，看见他发这行字一下瞪大眼。
还给带早饭！这也太贴心了吧！
忘我得轰炸表情包，一口牙膏沫差点咽下去，杨纪枫瞬间像打了鸡血，抓抓头发回房间穿衣服。
“怎么这么早？哇还是热的！”时间来不及杨纪枫直接在车上吃。
还是那辆熟悉的MPV，后排隐私性好，周逸给他带的潘姨做的早饭，滑蛋三明治加了烟熏牛肉，吃得杨纪枫直眯眼。
堪堪提前十分钟到，赵鸿宇作为负责队长还怪有风范，竟然是第一个到的。
“我早吧！诶你俩一起来的啊？顺路吗？”赵鸿宇一身短袖短裤，背了个大包，从包里掏出来两瓶水递给他俩，杨纪枫一摸，还是凉的。
周逸接了水没看人，自然地说：“嗯，顺路。”
杨纪枫装着喝水催人，“怎么就咱仨？其他人呢？”
“快了。方解说他在路上，顺道跟谭鑫一起过来，杨柳跟申华坐地铁来，马上到。”
一大早景区入口除了他们人竟然也不少，有的背了包拿着登山杖，不过像他们这样年轻的没有，都是些中年人和老头老太太。
三个人坐在长阶前等人，杨纪枫远远地瞅见有俩女生挽着手过来，乍一看他还没敢认。
眯着眼拉了周逸一起看，才看清是杨柳申华。
大周末的都没穿校服，杨柳穿了一件特仙气的裙子，人靠衣装，飘得都不拿正眼瞧他们。申华一身就随意得很，黑t上还挂了条特亮的银链，俩人潮得像来逛街。
“杨柳呢？谁看见她了？”赵鸿宇装傻，扭着头乱看。
“啧！我不就在这呢吗？”一掌下去还是熟悉的味道，申华搁一边笑，杨纪枫放心了。
“哎呦喂，这是谁啊我都不敢认！穿这么华丽搞得我们跟您站一起都掉您档次，可别嫌弃才对。”
赵鸿宇挨了一掌开始狗腿地笑，马屁拍得杨纪枫不忍卒听，别着脸跟申华一起笑，拉着周逸澄清：
“我们才不拖后腿，就你掉档次。”
赵鸿宇在杨柳手底下翻了俩白眼，把方解翻出来了，他见了杨柳申华也是奉承一番，两人默契地挨了相同一掌，用杨柳的话说就是“一天不犯贱心里难受”。
终于人齐出发，刚好七点整。山道上人不多，林荫森森很是清凉，鸟叫声此起彼伏，朝阳初升，丁达尔效应照得前方一片璀璨光明。
人多话就刹不住，尤其招了赵鸿宇方解跟杨柳拌嘴，杨纪枫听着笑得腹肌都痛，打闹间怕波及自己，连忙跟周逸换了位置，换成他走外面。
“咱们来得好早，这地方都没多少人。”谭鑫走在前面打量，说话时没注意，踩到沾了露水的石板上脚下一滑，还好方解在他后面托了把。
“就是，这一片连老太太都没了。”杨柳捂着胳膊看起来有点冷，申华把自己帽子给她戴上。
杨纪枫见谭鑫小声道了谢，又看看身边周逸。他走得很稳，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眼神交换露出一个笑。
赵鸿宇作为唯一一个背包的，常年运动体力也行，横着手臂撑腰，语气傲然：“咱们来得早不好？说不定就是第一个拜的，夫子肯定记得住！”
也不知道他意志怎么这么坚定，杨纪枫默默盘算，要是来得早没开门或者没人拜不了、烧不了香，那他就当来消遣放松，纯纯考前调整心态，山里风景优美，这样也不算白来。
谁知道到了半山腰一看，嗬——
好家伙！庙门严严实实锁着，旁边有个小卖部倒是开着，一溜烟烧香拜佛的东西摆着，问了人才知道不开门好几天了，庙里太破要修缮，前一阵子善款到了才着手准备，动工幅度不大就没宣传，等弄好了又是一派风光。
还真让杨纪枫猜中了，他没什么遗憾，可是赵鸿宇心心念念要来看这个，现在落空了，肯定乐不到哪去。
“啊……”果然，他浓眉大眼的一皱眉格外显眼，几个人里数他最积极，其他人纷纷想着法安慰。
好在他看得开，难过也没用。当即决定绕着庙转他个六圈！寓意六科，科科如意。
跟开火车一样，杨纪枫都有点羞耻。不大的庙硬是让他们几个转出来点名堂，后面来的人不明所以也跟着绕了几圈，夸他们有朝气劲蓬发，硬生生给赵鸿宇夸高兴了。
不管怎么说心意到了，这趟没白来。把周围又转一圈，下山的时候还没到十点。
刚巧他们原路返回从山门出来的时候，遇见一群小学生下车。
一个个穿着白色上衣黑色短裤，戴着小红帽，背着小黄书包，齐齐下公交车，欢声笑语的。他们老师在前面举着牌子，“一年级三班”，真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哟嗬，小豆儿。”赵鸿宇玩似的朝他们吹了声口哨，一个胆子大的小屁孩直接就要跑过来冲他大叫，张牙舞爪的气势可足，给一群高中生吓得赶忙跑了，边跑还边骂赵鸿宇没素质。
杨纪枫发现就属杨柳跑得最快，不禁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下课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