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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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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瑀回到实验室时，还未进门，就听见里边传来一男一女的斗嘴声。
他在门口换好备用的洞洞鞋，正准备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时，被正在数落顾以盈的大师兄发现。
因为要应付裴晟，他在外边耽误了不少时间，自然也受到了大师兄的“关照”：
“一个个的跟放出山的猴子似的，本来上班就烦，还得每天盯着你们。”
说话的人叫宋淮川，是一名向导，也是孟瑀所在实验室里资历最深的研究员，明明长得也算是周正好看，却因常年帮导师管学生而心力交瘁，年纪轻轻就有早秃的迹象。
孟瑀刚进实验室时就是宋淮川带着，因孟瑀年纪小，又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学院旁边的公寓楼里，每日里吃的不是速食就是随便什么咖啡、糖果，整个人瘦得跟竹竿似的，看着可怜。
宋淮川嘴上说着怕这小孩哪天晕倒在实验室里自己负不起责任，实际上还是爱操心的本能作祟，开始给孟瑀当起了24小时保姆，被师弟师妹们戏称是孟瑀的“爱操心的老父亲”。
而孟瑀总体来说还是个很容易照顾的小孩，宋淮川给带什么就吃什么，搞研究也算勤快，除了偶尔因为一些神秘的原因消失几天不见人影，其余时间都是实验室和公寓楼两点一线，一度成为宋淮川嘴里的“省心小孩”。
但好景不长，自从去年实验室里来了个大小姐顾以盈，这两个脾气南辕北辙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就凑在一起，一开始宋淮川还以为是孟瑀开窍了懂得追求女生，过了俩月才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顾以盈这个作风散漫的家伙都快把孟瑀也带坏了。
而孟瑀和宋淮川相处这么久，当然也知道这位师兄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因为太过心软，有好几次在深夜都从宿舍赶回实验室替师弟师妹们收拾烂摊子。
所以宋淮川念叨就念叨吧，左耳进右耳出很快就能结束。
果然，宋淮川在五分钟后停下了抱怨，找了口水喝，就来到孟瑀身边，有些耐人寻味地盯着他：“话说回来，你怎么在外边待了这么久？”
“有点事。”孟瑀避重就轻地回答。
顾以盈在一边忍不住插嘴道：“碰上了个怪人，说是裴院长的儿子，非要让我们给他带路。”
“裴院长的儿子？”宋淮川想了想，“我记得她家有两个小孩，大公子前几年继承了家业，还上了头版头条来着。”
孟瑀答道：“是个年轻的。”
“那应该是他们家老二，很少出来活动，怎么突然跑来学院里了？”
顾以盈漫不经心的评价道：“整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二代呗，我见得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宋淮川奇道，“这不是你们这些少爷小姐的一贯作风吗？”
“呸，本小姐已经脱离腐败之风投身研究事业了。”
“你少来，要不是孟瑀给你托底帮你做事，你早被楚老师逐出师门了。”
“……”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顾以盈本就是对父亲不满，为了脱离家族选择的学术路线，但归根结底，她对学术的兴趣有限，行事作风也始终摆脱不了以前的散漫风格，搞得宋淮川隔三差五就能找到机会骂她一次。
最终，还是孟瑀提醒了二人：“再不做事就又要耽误下班了。以盈，你晚上不是还有个约会吗？”
“唔……”顾以盈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宋淮川也长叹一口气，他知道顾以盈的脾气不是一两天能改过来的，只能拍拍孟瑀的肩膀，回自己工位上去做事了。
因为孟瑀的工位处在实验室的角落里，三人的嘀嘀咕咕就像形成了一个结界似的，各自散开后立刻恢复清静，不一会儿，孟瑀就专心投入到工作中再也注意不到身边的动静。
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九点时，宋淮川的闹钟准时响起，这是实验室里规定的下班时间，为了拯救自己提前早秃的头发，宋淮川不仅要自己按时下班，也快速走了一圈实验室让师弟师妹们都统统收拾好走人，免得自己还要在深更半夜被他们摇来实验室解决麻烦。
等走到角落时，宋淮川见孟瑀还拿着移液枪认真地操作着，就只能先跳过他去提醒了坐在他附近的颜格。
颜格也是实验室里的老人了，但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长相普通，也没有什么气场，虽然兢兢业业地做着工作，却也很久没出过成绩，总体来说，是宋淮川眼里的“老实人”。
“小颜，到时间了，赶紧下班吧。”
颜格像是被突然吓到一般抬起头，见是宋淮川，又连忙笑着答应了两声。
不知怎的，宋淮川觉得他神色间有一丝紧张，不禁关心道：“怎么了？是实验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啊。”颜格笑道，抓着包的手指却捏得更紧了。
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宋淮川也无意打探别人隐私，于是闲聊了两句后就走回了孟瑀的工位。
比宋淮川更早一步在那儿的是顾以盈，对方正围着孟瑀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宋淮川走过去，敲了敲办公桌上的隔板，“在嘀咕什么呢？”
顾以盈撇着嘴，“孟孟的猫又跑不见了。”
“孟瑀的猫？那家伙不是经常自己行动吗？费劲找它干嘛，到时间了它自己知道回去吧。”
顾以盈飞快甩了个无语的眼神过来，“你不知道最近学院里有人在射杀流浪猫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宋淮川回忆起几天前有人在学院的一个花坛后边发现了几只流浪猫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射杀致死，死后又被人随手丢弃在花坛后边，十分可怜。
“可是，孟瑀的猫不是普通的猫，说到底它也是量子兽……”
“哎，你这个榆木脑袋！正因为是量子兽啊！”顾以盈双手叉腰，满脸火气，“你以为我这几天在干什么？孟孟早就在猫常待的地方发现了箭矢，要不是猫够机灵，你现在也见不着孟孟了！”
“箭矢？！”宋淮川惊诧道，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孟瑀，这是真的吗？”
顾以盈和宋淮川聊老半天了，话题的当事人才慢悠悠的收好实验器材，不紧不慢的说：“可能是把它当成普通流浪猫误伤了吧，也没出什么事。是以盈太紧张了。”
宋淮川却没被这乐观的猜测安慰到，一脸严肃的说：“你的猫情况本就特殊，要是真被射伤，你自己也……”
“难得的礼拜五。”孟瑀笑着打断宋淮川的话，“有什么事下周再说吧。我估摸着猫应该在家里等我了。”
说完，他又看了眼手表，提醒道：“以盈，已经九点了，约会对象那边没关系么？”
被点到的顾以盈仿佛这才想起自己放了约会对象的鸽子太久，难得有些着急又窘迫的说：“差点忘了。”
说着，她提起包慌乱的检查了下就冲向门口，临走前又转头问了一遍孟瑀：“真的不需要我一起么？”
“放心。”孟瑀向她挥挥手。
宋淮川看着顾以盈离去的背影，有些忧虑对孟瑀说：“那我跟你一起吧？”
孟瑀笑道：“你们还真把我当小孩了？我没事，猫也没事。”
“好吧……”宋淮川无奈的说，“需要帮忙时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待二人聊完，实验室里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还剩零星几个师弟们在讨论出去吃点什么夜宵。
宋淮川等了一会儿孟瑀，顺便检查完所有的设备关机情况，最后关灯落锁，两人一起离开了实验室。
与此同时，哨向学院停车场内。
裴晟刚从小睡中醒来，下了车，从兜里摸出一支烟，但寻遍了口袋也没找出打火机，最后索性就这样拿着烟在手里把玩。
在下午与孟瑀分别后，裴晟并没有马上离开，除却孟瑀的异常表现外，他还挺在意对方想要隐瞒的关于精神体的事情。
虽然自己作为普通人的消息来源有限，但好在家里还有个搞传媒的大哥。
在对方多次询问、确认了弟弟的要求和意图后，裴止没能忍住八卦的心态，隔着电话调侃弟弟“是看上谁家大小姐了？”
“是男的。”
“哈？”
裴晟在电话这头勾起一抹对方看不见的笑容：“别问了哥，我着急等你消息呢，具体情况咱们见面再说。”
“行。”
等裴止挂断电话，裴晟看了眼手表，他知道孟瑀实验室的下班时间是晚上九点，前世的自己总是会提前半小时到实验室附近的露天停车场，一边玩手机打发时间，一边等着接孟瑀下班。
在经历了下午接二连三的混乱事件后，裴晟也没心思再去逛学院搞什么回忆往昔了。在等待裴止消息的时间里反而是一阵疲惫感涌上心头，让裴晟原本想要理清的思路变得越来越乱。
他坐在驾驶座里，车窗大开，傍晚的血色夕阳把不远处的实验室映照得如同海市蜃楼。
此刻的裴晟就如同在沙漠中跋涉了几天几夜的旅人，虽疲惫不堪，却仍不肯放弃望向那虚幻的图腾。
他脑子里不断闪过孟瑀沉稳到近似冷酷的脸庞，这很不寻常，与裴晟印象中的孟瑀完全两模两样，但这并不是裴晟真正感到怪异的地方。
当一个人心里埋下过一颗不起眼的种子，而后又任由它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它也许就会悄悄的在黑暗中滋长，直到记忆的主人再次遇到相同的情况，想要寻找并打开藏匿这种子的大门，却又如论如何找不到对应的正确路径。
——到底是什么呢？
裴晟不禁问自己。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如此在意，抓心挠肺，仿佛答案就在眼前，却又一次次从手中滑走。
裴晟闭着眼睛靠在汽车座椅上冥思苦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