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红绳劫 ...
-
温雪时没想到，开学第二天就要面对人生最大的难题——给林昼野补数学。
"李老师说了，月考不及格的人都要参加课后辅导。"班长把名单拍在他桌上，同情地看了眼后排正用课本盖着脸睡觉的林昼野，"你是年级第一，帮帮他？"
温雪时指尖一顿，钢笔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墨点。他抬眸，正对上林昼野从课本缝隙里偷看的眼睛。对方眨了眨眼，突然咧嘴一笑，虎牙在阳光下闪着狡黠的光。
"免谈。"温雪时合上笔记本。
"别啊，同桌。"林昼野不知何时蹭到他身边，腕间的红绳擦过他的课本，"我保证不打扰你写诗。"
温雪时冷冷扫他一眼："你昨天还说李白的诗是'老古董'。"
"那是因为——"林昼野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我没见过有人能把'云想衣裳花想容'背得这么好听。"
温雪时的耳尖瞬间红了。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全班视线齐刷刷投来，他攥紧拳头，低声道："放学后图书馆，迟到一分钟我就走。"
林昼野笑得更灿烂了，红绳在腕间晃了晃："遵命，优等生。"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温雪时惯例请假，坐在树荫下看书。远处篮球场传来阵阵欢呼，他抬头，正看见林昼野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阳光穿透少年飞扬的发丝，汗水顺着他后颈滑进衣领。温雪时莫名想起昨天他靠近时身上的味道——不是预想中的汗味，而是某种清爽的薄荷混着阳光的气息。
"小心！"
一声惊呼炸响在耳边。温雪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篮球已经直直朝他面门砸来。他本能地闭眼，却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有人挡在了他面前。
"没事吧？"林昼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温雪时睁开眼，发现对方单手撑在他身后的树干上，另一只手还抓着那个篮球。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林昼野的T恤下摆甚至蹭到了他的膝盖。
"......让开。"温雪时偏过头。
林昼野却突然"嘶"了一声。温雪时转头，发现他的红绳不知怎么缠住了自己的银耳钉，随着动作扯得耳垂生疼。
"别动。"林昼野压低声音，"会扯伤你。"
温雪时僵住了。林昼野的指尖轻轻碰触他的耳垂，灼热的温度让他呼吸一滞。少年低头解绳结时，发梢扫过他脸颊，痒得他想躲又不敢动。
"好了。"林昼野退后半步，红绳却还挂在耳钉上，"......好像打成死结了。"
温雪时伸手去解，却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腕。林昼野的脉搏在他指尖下跳动，快得惊人。
远处传来口哨声："林哥！还打不打了？"
林昼野突然扯断红绳，将剩下那截塞进温雪时手里："先放你这。"说完转身跑向球场，背影仓皇得像在逃跑。
温雪时低头，掌心的红绳还带着对方的体温。他鬼使神差地凑近闻了闻——果然是薄荷混着阳光的味道。
图书馆的角落，温雪时第三次拍开林昼野乱动的笔。
"认真点。"他压低声音，"这道题和上午讲过的例题是一个类型。"
林昼野趴在桌上，用笔尖戳他的手腕："温老师，你讲太快了。"
"......"
"要不这样，"林昼野突然坐直，"我每做对一题，你就告诉我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温雪时冷笑："那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鸣。温雪时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笔掉在地上。林昼野弯腰去捡，抬头时却发现对面的人脸色苍白。
"你怕打雷？"
"闭嘴，做题。"
暴雨倾盆而下，图书馆的灯突然熄灭。温雪时呼吸一滞，黑暗中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停电了。"林昼野的声音很近，"我送你回去？"
温雪时甩开他："不用。"
半小时后，他们被困在教学楼门口。雨幕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温雪时的宿舍在校园另一端。
"我家近。"林昼野撑开外套，"跑过去？"
温雪时看着自己单薄的白衬衫，咬牙点了点头。
林昼野的公寓出乎意料的整洁。温雪时站在玄关，水珠从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
"浴室在那边。"林昼野扔给他一套衣服，"新的。"
温雪时犹豫地看着那件黑色T恤："我......"
"放心，洗过。"林昼野突然凑近，"还是说......"他故意拖长音调，"优等生不敢穿我的衣服？"
温雪时夺过衣服，"砰"地关上浴室门。
热水冲走寒意，却冲不散萦绕在鼻尖的薄荷香。温雪时穿上那件过大的T恤，发现袖口绣着一个小小的"野"字。镜中的自己陌生得可怕——黑衣服衬得肤色更白，领口太大，露出一截锁骨。
他走出浴室时，林昼野正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看见他的瞬间，少年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笑什么？"温雪时警惕地问。
"没什么。"林昼野移开视线，"就是没想到黑色挺适合你。"
雷声再次炸响，温雪时浑身一颤。林昼野突然站起身："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不用。"
"别逞强。"林昼野指了指窗外，"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最终他们达成妥协——林昼野打地铺。温雪时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雨声和身旁人的呼吸，怎么也睡不着。
"林昼野。"他轻声唤道。
"嗯？"
"......红绳，对你很重要吗？"
黑暗中传来窸窣声，林昼野翻了个身："奶奶给的，说能保平安。"
温雪时沉默了一会儿，从枕头下摸出那截红绳："......还你。"
林昼野没有接。温雪时感觉床垫一沉，对方的手撑在他耳侧："打个商量？"少年声音低哑，"你帮我保管到期末，要是我数学及格了......"
"就怎样？"
林昼野的呼吸拂过他鼻尖："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温雪时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笼罩在对方的影子里，薄荷香混着雨气将他层层包裹。
又一道闪电划过，他下意识抓住林昼野的衣角。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