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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草莓劫 ...

  •   温雪时在陌生的床上醒来时,喉咙像被火燎过一样疼。

      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枕边。他试着撑起身子,却一阵头晕目眩——昨晚淋雨的后遗症来得又急又猛。

      "醒了?"林昼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托盘,黑色居家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锁骨处还沾着水珠,像是刚洗过脸。

      温雪时下意识揪紧被子:"几点了?"

      "十点半。"林昼野把托盘放在床头,"你发烧了,我给李老师请了假。"

      托盘里摆着粥、药片和......一碟草莓蛋糕。温雪时盯着那块奶油上点缀着鲜红草莓的甜点,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不吃甜食。"

      "我跑了三条街买的。"林昼野用叉子戳了戳草莓,"校门口那家'春日甜',据说草莓是今早刚从温室摘的。"

      温雪时别过脸:"拿走。"

      "吃一口药,就给你吃一口蛋糕。"林昼野晃了晃退烧药,"医嘱。"

      "......你当我是小学生?"

      "不然呢?"林昼野突然俯身,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温同学现在脸红得可比草莓还可爱。"

      温雪时抄起枕头砸过去,却被对方轻易接住。拉扯间他闻到蛋糕上飘来的甜香,胃部诚实地发出一声轻响。

      林昼野得逞地笑了。

      最终妥协的方案是:温雪时吃药,林昼野背《将进酒》作为交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林昼野盘腿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靠在床头的温雪时,"下一句什么来着?"

      "奔流到海不复回。"温雪时咽下药片,苦得舌尖发麻,"你故意的。"

      林昼野笑着递来蛋糕:"奖励。"

      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温雪时睫毛颤了颤。甜而不腻,草莓的酸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奶油的厚重。他忍不住又舀了一勺。

      "好吃吧?"林昼野托着腮看他,"我小时候发烧,奶奶就给我买这个。"

      温雪时动作一顿:"......你奶奶呢?"

      "去年冬天走了。"林昼野语气轻松,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空空的手腕——那里本该有根红绳,"所以她给的绳子我才那么宝贝。"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温雪时放下蛋糕,从枕头下摸出那截红绳:"还你。"

      林昼野没接,反而抓住他递绳的手:"替我保管,记得吗?"掌心相触的地方烫得惊人,"你手怎么比我还热?"

      温雪时想抽回手,却被对方顺势按住额头。林昼野的眉头瞬间拧紧:"怎么更烫了?"

      "......因为你手凉。"

      林昼野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吓得温雪时往后一缩:"干什么?"

      "去医院。"

      "不去。"温雪时揪紧衣领,"我讨厌消毒水味。"

      两人僵持间,林昼野突然伸手解开自己衣领纽扣。温雪时瞳孔骤缩:"你......"

      "想什么呢?"林昼野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银链,"体温计。"

      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时,温雪时才发现那是个小巧的温度计吊坠。林昼野凑近查看刻度时,发梢扫过他鼻尖,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38.7℃。"林昼野叹气,"温同学,你是打算把自己烧成李白诗里的'炉火照天地'吗?"

      温雪时想反驳,却被一阵咳嗽打断。再抬头时,林昼野已经拿着湿毛巾回来,二话不说敷在他额头上。

      "躺好。"少年难得严肃,"我去煮姜汤。"

      温雪时望着天花板,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照顾。

      林昼野的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温雪时悄悄起身,打算找自己的衣服。

      书桌抽屉半开着,露出素描本的一角。他本不想窥探,可风吹开的那页上,赫然是自己伏案写诗的侧影。

      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开下一页:他在樱花树下看书的背影;再下一页:他皱眉推眼镜的瞬间;再下一页......

      全是温雪时。

      不同角度,不同神态,甚至还有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画下的睡颜。最新一页是昨天在图书馆,他低头讲题时垂落的睫毛被铅笔细细勾勒,旁边标注着:"他眼里有星尘。"

      "偷看别人画册是要负责的。"

      林昼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温雪时手一抖,画册落地,纸张哗啦啦散开——最后几页竟是他想象中温雪时穿汉服、弹古琴的样子,甚至还有......被红绳绑住手腕的草图。

      空气凝固了。

      "解释。"温雪时声音发颤。

      林昼野弯腰捡起画册,指尖在"星尘"那页摩挲:"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温雪时。"林昼野突然连名带姓叫他,"我喜欢画你,就像你喜欢写诗——没有为什么。"

      阳光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温雪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而林昼野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锅盖被蒸汽顶开的声响打破了寂静。林昼野如蒙大赦般冲向厨房:"姜汤好了!"

      温雪时缓缓蹲下,拾起一张飘落的素描。那是他在体育课上低头看书的模样,画纸边缘写着一行小字:"他比诗难懂。"

      傍晚时分,温雪时的烧退了些。他执意要回宿舍,林昼野只好妥协。

      "拿着。"林昼野塞给他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剩下的草莓蛋糕,"明天要是还发烧,就......"

      "就怎样?"温雪时系鞋带的手一顿。

      林昼野靠在门框上笑:"就再来我家啊。"

      温雪时头也不回地走了,却在拐角处被追上。林昼野气喘吁吁地拦住他:"等等。"

      红绳被郑重地系在他手腕上。

      "现在它保的不是平安。"林昼野的手指在绳结处流连,"是你。"

      温雪时望着少年奔跑远去的背影,低头嗅了嗅红绳——还是那股薄荷混着阳光的味道。

      宿舍楼下,室友陈默惊讶地看着他手腕:"咦?你不是最讨厌戴饰品吗?"

      温雪时拉下袖子遮住红绳:"......挡灾用的。"

      夜里他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写诗。可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落下的却是林昼野低头替他系红绳时的睫毛弧度。

      温雪时猛地合上笔记本。窗外月光如水,他腕间的红绳在暗处泛着微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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