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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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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后墙的座位表贴上时,宁鸣夏正咬着谢栖迟送的星星吸管喝奶茶。珍珠卡在喉咙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名字被钉在前排正中央,像颗被银河遗弃的孤星。谢栖迟的名字在倒数第二排,旁边是转学生阮怡,名字边缘的胶水还没干透,在阳光下泛着水光,像道新结的伤疤。
"老班这是搞身高歧视!"陆池隐在后排拍桌,震得粉笔灰簌簌掉落,"谢哥这海拔蹲最后排,跟长颈鹿关在儿童乐园似的!"鸣夏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个洞,漏下的铅芯粉末堆成小山,像她此刻沉甸甸的心情。谢栖迟拎着书包往后走时,阮怡已经站起身,露出桌上整套星空主题文具,连铅笔盒都是猎户座造型——和谢栖迟送她的星星吸管,恰好凑成同一系列。
晨读课的阳光斜斜切进教室,晒得鸣夏后颈发烫。她盯着黑板上的《赤壁赋》,耳朵却竖着听后排动静。阮怡的声音像加了蜂蜜的奶茶,黏糊糊的:"栖迟,这个字怎么读呀?"谢栖迟的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是'舳舻',读作zhú lú,指的是战船..."鸣夏的脊椎突然绷直,那支钢笔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笔帽上刻着"修理银河系专用",此刻正被另一个女生的指尖摩挲着。
"宁鸣夏!"物理老师的粉笔头精准砸中她课本,"上来解这道卫星轨道题,再出神就把你发射到外太空!"她慌忙起身,粉笔从汗湿的指尖滑落,在黑板画出歪扭的椭圆轨道。后排传来阮怡的轻笑:"栖迟你看,和你昨天教我的画法好像呀!"鸣夏的耳尖瞬间烧红,想起昨天社团活动,谢栖迟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在草稿纸上画磁感线,掌心的温度现在还留在皮肤上。
午休时的天台飘着泡面香,鸣夏蹲在生锈的暖气片后数蚂蚁。渃念举着两个茶叶蛋挤过来,马尾辫扫过她鼻尖:"监测到异常信号,阮怡一上午借了三次橡皮、五次物理题,还有八次'不小心'碰到谢哥胳膊。"她咬开蛋黄,金黄的碎屑落在鸣夏膝盖上,"需要我帮你发射一枚'情敌清除'导弹吗?"
"关我什么事。"鸣夏把蛋黄捏得粉碎,碎屑落在谢栖迟补过的帆布鞋上。鞋头的银河贴纸翘了边,是他上周用修表的502胶水粘的,当时他说:"这叫修补宇宙裂缝,以后你的鞋就是星际战舰。"
"你鞋带松了。"熟悉的松木香突然笼罩下来,谢栖迟单膝点地给她系鞋带,后颈的北斗七星胎记沾着粉笔灰,像撒了把银河碎屑。鸣夏看见阮怡在楼梯口探头,手里晃着两杯奶茶,吸管上的星星挂件和她的吸管一模一样,连咬痕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谢同学!"阮怡的声音甜得发腻,踩着小皮鞋走过来,"你说要教我调赤道仪的..."她故意把吸管戳进奶茶,手法和谢栖迟教鸣夏时一模一样,"昨天我试了下,光斑总是歪的..."谢栖迟的手指顿了顿,鸣夏的鞋带突然被系成死结,怎么扯都扯不开。
"笨蛋,"他低声笑,"要这样..."温热的指尖擦过她脚踝,帮她解开死结。阮怡的笑声银铃般荡开:"你们俩好像火星撞地球呀!"鸣夏抬头,看见谢栖迟耳尖红得比天台的铁锈还鲜艳。
生物课解剖青蛙时,鸣夏的镊子尖抖得像秋风中的蒲公英。后排传来阮怡的惊叹:"原来你也喜欢《星际穿越》!我连库珀的宇航服模型都有!"谢栖迟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更喜欢《火星救援》,马克种土豆那段,跟修钟表一样需要耐心。"
青蛙心脏"噗"地蹦进福尔马林溶液,溅湿她袖口的星星刺绣——那是谢栖迟用防水颜料画的,说"这样洗校服时,星星就不会跟着泡沫流走"。现在颜料在化学药剂里晕开,像她此刻溃散的星团,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宁鸣夏!"老师举着被扎成筛子的青蛙尸体,眉头皱成苦瓜,"你这是在解剖还是在做针线活?"全班哄笑中,阮怡的嗓音格外清脆:"栖迟你看,她连主动脉和肺动脉都分不清..."鸣夏的解剖刀突然划破橡胶手套,血珠渗出时,谢栖迟已经翻过三排课桌冲过来,创可贴上的小火箭图案贴歪在她虎口——这是他笔袋里的秘密库存,上次她问时,他说"专门给某只笨手笨脚的小银河准备的"。
"疼吗?"他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按着创可贴边缘,"要不要去医务室?"鸣夏摇头,闻到他校服上残留的柠檬洗衣粉味,和她家用的牌子一模一样。阮怡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手里的解剖针戳进青蛙肚皮,发出"噗嗤"一声。
放学后的教室空无一人,鸣夏缩在谢栖迟的旧座位里发呆。桌洞里躺着他的工具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包柠檬糖、缠着她头发的齿轮挂件,还有张皱巴巴的草稿纸,画满歪扭的星座连线,每个星座旁都标着"NX"。她指尖抚过字母,突然想起物理课学过的牛顿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像她每次看他时,总能撞上他迅速移开的目光。
钥匙转动声惊破寂静,谢栖迟喘着气推开门,额角挂着汗珠:"我回来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草稿纸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覆盖在她身上,像给两人披了件共同的披风。鸣夏看见他耳尖迅速泛红,像傍晚天边的火烧云。
阮怡的笑声从走廊传来:"栖迟!电影要开场啦!"谢栖迟慌忙转身,工具包里的螺丝刀"当啷"落地,惊飞了窗台打盹的麻雀。鸣夏把草稿纸揉成团塞进口袋,指尖残留的铅笔灰蹭在掌心,像他每次修表时沾在指尖的机油,抹不掉,也不想抹掉。
夜幕降临时,鸣夏在作业本上画下第99条银河。手机突然震动,谢栖迟发来张模糊照片:影院角落的工具箱,螺丝钉摆成"NX"形状,配文:「维修银河系计划暂停,今日被迫研究地球人爱情电影——观后感:不如和某位小银河一起看《火星救援》」。
她望着床头谢栖迟送的星空灯,那些旋转的光斑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每一道光都像他看她时的眼神,温柔而明亮。最新消息提示音响起,班级群里阮怡发了观影合照:谢栖迟的卫衣帽兜里,露出一截浅蓝色发带,正是鸣夏昨天在操场丢的。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那是谢栖迟用修表的细链编的,说"这样小银河就不会迷路"。
银河在窗帘上静静流淌,鸣夏把星星吸管折成两段,断裂处渗出残余的奶茶,像某个宇宙尽头渗出的星光,甜得发苦,苦得发酸。但她知道,在某个平行时空里,谢栖迟的螺丝刀还在画着"NX",而她的星星吸管,永远会在奶茶杯里等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