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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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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栖迟的课桌第三层抽屉里躺着一封浅紫色信封时，宁鸣夏正咬着吸管偷喝他的奶茶。珍珠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像吞了颗酸涩的星星。陆池隐的脑袋突然从后排冒出来，两根手指夹着信封晃悠，薰衣草香片抖落在鸣夏的物理卷子上："谢哥这是铁树开花了？文艺委员这情书比我写的检讨还工整！"
"放回去！"谢栖迟头也不抬地修理台灯，螺丝刀在指尖转出银光，"再废话下周帮我值周扫厕所。"鸣夏盯着草稿纸上晕开的奶茶渍，突然觉得眼前的牛顿定律都变成了浅紫色的漩涡，公式字母扭成薰衣草的形状，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偷偷瞥向谢栖迟，发现他耳尖微微发红，后颈的北斗七星胎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午后的阳光把教室切割成明暗两半。宁鸣夏蹲在谢栖迟座位旁假装找橡皮，膝盖硌在地板缝里生疼。鼻尖离那个抽屉只有十公分，薰衣草香混着他校服上的松木味钻进来，熏得她想起上周校园祭，谢栖迟把樱花标本别在她头发上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耳尖的温度。
指尖刚碰到信封边缘，突然被星形便利贴粘住——是谢栖迟的字迹，笔锋带着修钟表时的利落：「小心划手，抽屉左角有毛刺」。鸣夏盯着那行字，想起他每次递工具前都会把尖锐处包上胶带，心脏突然跳得像坏掉的秒针。她的指尖在便利贴上轻轻摩挲，仿佛能感受到他写字时的专注。
"宁同学在进行考古挖掘？"杨雾绡抱着投影仪出现在窗边，镜片反光挡住了她探究的眼神，"需要我用光谱分析一下情书成分吗？比如...薰衣草香片的挥发性有机物含量？"
鸣夏"咚"地撞上桌角，怀里的课本哗啦啦散了一地。情书从抽屉滑出半截，浅紫色信封角粘着的樱花标本轻轻颤动，那是她随手夹在他笔记本里的花瓣，没想到被用来当了书签。她手忙脚乱地收拾课本，不敢看谢栖迟的表情。
"我、我借修正带！"鸣夏抓起同桌的文具盒落荒而逃，帆布鞋踩碎了陆池隐掉落的星星糖，黏糊糊的糖渣粘在鞋底，像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事。路过走廊时，她看见谢栖迟正帮文艺委员搬作业本，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和信封上的字迹一样温柔。鸣夏迅速别过脸，加快了脚步。
体育馆后的晾衣绳上飘着洗好的窗帘，宁鸣夏躲在后面揪蒲公英。渃念举着两杯柠檬茶钻进来时，她正把第三片花瓣扯下来，碎花瓣撒了一地："告诉他、不告诉他、告诉......""停！"渃念按住她的手，"再扯下去蒲公英要绝种了。"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文艺委员？"鸣夏盯着杯里的柠檬片，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上周她送的姜茶，他都喝光了。"渃念翻了个白眼："那是我泡的！她连保温杯都没碰过！"
远处传来谢栖迟和值日组搬桌椅的声响，金属腿拖过地面的噪音像钝刀划在心头。鸣夏突然想起昨天帮他递扳手时，他说"宁师傅递工具的姿势最标准"，现在这句话却像根刺，扎得她胸口发闷。她低头看着杯中的柠檬片，倒影里的自己眼神里满是纠结。
"要不...我帮你试探下？"渃念掏出手机，"就说你生理期肚子疼，看他会不会翘课买药。"鸣夏还没来得及阻止，渃念已经发了消息。三分钟后，谢栖迟的回复简洁得像公式：「多喝热水，找雾绡拿暖宝宝」。
"这直男！"渃念骂骂咧咧，"换我早冲去医务室了！"鸣夏却盯着屏幕傻笑——他记得她从不喝红糖水，记得雾绡随身带暖宝宝，记得她所有小习惯。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之前的酸涩也淡了几分。
晚自习的月光爬上窗台时，鸣夏在草稿纸上画了第三十八个叉。前桌传来细碎的嬉笑，谢栖迟正在教文艺委员调试望远镜，他的手掌虚拢在女孩手背上，袖口露出腕间的红绳——那是她送的维修社纪念绳。
"要这样对准北极星，"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像给怀表上发条那样转，力度要均匀......"鸣夏的自动铅笔芯"啪"地折断，在模拟卷上戳出漆黑的洞，洞里倒映着谢栖迟专注的侧脸。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发现他耳尖红得比窗外的晚霞还鲜艳。
渃念突然把手机塞过来："快看校园论坛！"标题赫然是《惊！校草维修铺今日歇业竟是为她》，配图是谢栖迟蹲着给文艺委员系鞋带——其实是他在修对方掉跟的小皮鞋，鞋带在他指尖绕出整齐的蝴蝶结。
"这拍得跟求婚似的！"鸣夏的柠檬茶泼在键盘上，字母键粘连成乱码，"他明明说过系鞋带浪费时间，要发明自动系带装置......"渃念拍着她肩膀安慰："淡定，文艺委员发过毒誓，说只是帮闺蜜传话。"鸣夏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在意。
鸣夏没发现谢栖迟工具箱里躺着自己昨天掉落的发卡，此刻正被焊枪烘烤着，塑料星星渐渐融成心形。她更没看见少年在论坛回复：「修鞋是维修社义务，别瞎传」，配图是他沾满机油的手套比耶。
放学后的器材室飘着铁锈味和薰衣草焦味。宁鸣夏缩在垫子堆里修天文社的星球仪，听见门外脚步声时，心跳突然漏掉半拍。谢栖迟抱着工具箱进来，锁骨处粘着亮晶晶的汗珠，校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后颈的北斗七星胎记。
"怎么不开灯？"他伸手去按开关，却不小心踢到工具箱，情书从夹层滑出，轻飘飘落在两人中间。宁鸣夏看着那抹浅紫色，喉咙发紧："那个......听说校报要做个采访......关于维修社的。"
谢栖迟突然举起焊枪，湛蓝火苗"咻"地窜出来："小心！"鸣夏被他拽着后退三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储物柜，发出"咚"的声响。情书在热浪中卷曲泛黄，薰衣草香混着烧焦味弥漫开来，像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抱歉啊，"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火星溅在挽起的裤脚，烫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新买的焊枪有点失控......"他突然注意到她攥紧的拳头，"你手怎么了？"
鸣夏这才发现掌心被星球仪支架划破，血珠渗出来。谢栖迟慌忙翻找创可贴，工具箱里掉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她送的齿轮挂件、奶茶吸管、还有那张被烤焦的情书。两人同时看向铁盒，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其实......"两人同时开口。鸣夏看着他耳尖的红晕，突然笑出声，眼泪却掉在烧焦的情书上："这情书挺耐烧啊。"谢栖迟松了口气，用焊枪小心地把情书折成纸飞机："薰衣草易燃，下次换牛皮纸。"他的语气轻松，却难掩眼底的温柔。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渃念举着手机冲进来："最新消息！文艺委员的情书是帮闺蜜代写的！正主在高三（7）班，叫林小薇，人家有男朋友！"她晃着论坛截图，"谢师傅，你可以安心追......"
"渃念！"鸣夏的脸涨得通红，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谢栖迟却突然把纸飞机掷向窗外，蓝火在瞳孔深处跳跃："其实我比较喜欢......会跟我抢奶茶、帮我递扳手、在我修表时偷偷画星星的人。"他的声音很低，却让鸣夏的心跳瞬间加快。
下课铃震耳欲聋地响起，纸飞机穿过晾衣绳，落在洒满月光的操场上。宁鸣夏看着谢栖迟后颈的胎记，想起他说过"每个齿轮都有自己的轨道"，突然伸手拽住他袖口："奶茶要三分糖，加双倍珍珠。"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回应他的心意。
渃念识趣地退出门外，听见器材室里传来焊枪的蓝光声，还有谢栖迟的轻笑："收到，宁师傅的专属配方，明天起每天供应。"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老旧的吊扇转啊转，把薰衣草的焦味、焊枪的火星、还有未说完的告白，一起揉进了初夏的晚风里。鸣夏看着谢栖迟认真地给她包扎伤口，突然觉得，有些误会就像齿轮卡壳，只要轻轻转一下，就能听见时光重新转动的清脆声响。至于未来会怎样，也许就像谢栖迟的星象仪一样，虽然轨迹复杂，但终会找到属于彼此的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