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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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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的瞳孔在“求知”二字落下的瞬间骤然收缩，仿佛被最恶毒的嘲讽刺中。求知？对他卡兹而言，这词汇本身就带着弱者向强者乞讨的卑贱意味！他，追求的是征服，是掠夺，是自身意志对宇宙法则的绝对碾压！
“求知？”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极地般的寒意，“别用这种低劣的词汇来粉饰！我要的是掌控！是撕裂这束缚我的规则！你所谓的‘理解’，如果不能转化为我刀锋下的力量，那便一文不值！”他向前踏出半步，脚下的岩石无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重锤砸向对方。“展示！现在！用我看得懂的方式！”他的要求就是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随时可能引爆的暴戾。
“唔呀唔呀，真没办法。看好了，卡兹。看那‘光’。”
荒原上的一切仿佛瞬间凝固。风声、草屑、甚至连卡兹体内奔流的能量都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并非绝对的寂静，而是被一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感”所覆盖。
我的掌心，没有能量爆发，没有炫目的光芒。但卡兹的双眼，看到了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景象。
月光——那倾泻而下的、冰冷的、在他眼中如同毒药又如同最终试炼的光线——在接近我掌心上方不到一尺的距离时，扭曲了。
不是折射，不是散射。是如同无形的织梭在抽丝剥茧，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雕琢空间本身！原本均匀流淌的月光，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梳理”开来。它不再是完整的光束，而是被分解、拉伸，显露出……线！
无数道比蛛丝更纤细、比水晶更剔透、闪烁着幽微蓝紫光芒的“线”凭空出现，相互交织、缠绕，构成了那片月光的本质！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中高速流动，编织成一张覆盖天穹的、无形的巨网！这张网，轻柔地笼罩着整个星球，流淌在空气里，渗透在每一寸土壤中，也流淌在卡兹自身的细胞深处！
更让卡兹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的是，当他的目光顺着那些“线”的脉络，试图“穿透那张巨网，望向网外的“虚空”时……
。
他看到了“裂缝”。
在那些被梳理开的月光线条的间隙深处，在那张光之巨网未能完全覆盖的、极其微小的一丝空隙里，不再是熟悉的夜空。那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但那黑暗并非虚无，其中点缀着……星辰！
不是地球上仰望的、隔着大气层看到的遥远光点。那是冰冷、死寂、巨大到令人绝望的星体轮廓！它们沉默地悬浮在无法理解的遥远距离之外，散发着亘古的寒意。那景象瞬间攫住了卡兹的心脏——那是宇宙深空！是连真空都无法完全隔绝的、冰冷死寂的“真实”！
这景象只存在了不到一秒。随着我五指轻轻一握，那被梳理开的“光之线”瞬间弥合、重组，月光重新恢复了它均匀流淌的模样。荒原的风声、草屑的沙沙声、卡兹体内奔流血液的轰鸣，骤然回归。
“呃……！”卡兹猛地后退一步，左臂的辉彩滑刀“铮”地一声不受控制地弹出半截，高速震荡的嗡鸣尖锐刺耳。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额头，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大脑在轰鸣，天才的大脑第一次感受到了信息过载的眩晕与刺痛！那不是幻觉！他完美感官捕捉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真实”！
他看到的……是什么？！
那构成光的“线”……那笼罩星球的“网”……那网外冰冷死寂的星辰……这颠覆性的景象如同最狂暴的飓风，瞬间席卷了他数千年构筑的知识壁垒和力量认知！阳光的本质？柱之男的诅咒？艾哲红石？在这张覆盖一切的“网”面前，显得何其渺小、何其……可笑！
愤怒？不，此刻占据卡兹内心的，是比愤怒更冰冷、更沉重的东西——一种被抛入无边宇宙尘埃中的、前所未有的渺小感，以及随之而来的、被彻底颠覆认知的狂暴冲击！他引以为傲的进化之路，他视为终极目标的对阳光的克服，在对方随手展示的“线”与“网”面前，简直如同孩童在沙滩上堆砌的城堡，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是什么？！”卡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掌控力，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震颤。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双锐利的红瞳深处，燃烧的不再仅仅是愤怒和杀意，而是混杂着惊骇、贪婪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对未知的渴求。“那些‘线’！那张‘网’！还有……那裂缝后的……”他无法形容，那景象超出了他语言描述的范畴。
规则。”我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或者说，是这个星球为自己编织的‘茧房’。它过滤了来自‘外面’的绝大部分信息，只留下温和的、可控的光和能量。你恐惧的阳光，不过是这‘网’过滤后的一种相对温和的能量形式。而你们柱之男……”我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你们的身体，你们的能量循环，甚至你们对日光的恐惧，都是被这张‘网’深深打下的烙印。你们所谓的诅咒，不过是……适应了‘网’内环境的副作用。”
卡兹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日光……烙印……副作用……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认知的基石上！
“艾哲红石？”我轻轻摇头，带着一丝怜悯，“它或许能帮你在这张‘网’内达到一个峰值，让你短暂地‘适应’阳光——就像给一个习惯了深海高压的鱼强行套上一层脆弱的防护服，让它能在浅滩扑腾几下。但这改变不了它依旧是‘网’中之物的本质。它无法带你……破网而出。”
“破网……”卡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左臂的骨刃在微微颤抖。破开那张笼罩一切的网？踏入那片冰冷死寂、布满巨大星辰的虚空？这个念头本身带来的恐惧和诱惑，比克服阳光强烈万倍！那是生命本能的恐惧，也是他追求究极完美的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无法抗拒的召唤！
他眼中的混乱与惊骇，如同暴风雨般激烈地翻涌、碰撞，最终，缓缓沉淀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凝固的幽深。那是对自身道路彻底动摇后的虚无，更是被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新目标点燃的、冰冷而炽热的火焰。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再次弹出的辉彩滑刀完全收了回去。这一次，动作不再仅仅是象征性的停战，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对旧目标的告别，以及对一个未知新征途的、充满危险与不确定性的默许。
荒原的夜，从未如此死寂。月光依旧冰冷，但落在卡兹眼中，已不再是简单的威胁或试炼。它变成了那张无处不在的“网”的具象，一个巨大牢笼的证明。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仅仅锁定我的咽喉，而是穿透了我，仿佛要刺破这层天幕，再次看向那惊鸿一瞥的冰冷星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火山爆发前的嘶哑：
“告诉我……钥匙……在哪里？”
这不再是交易邀请。这是命令，是赌上一切的索求，是踏入深渊前最后的确认。第一步的“求知”已成过去，第二步的“掠夺”与“征服”，在卡兹心中，已然拉开了序幕。
“嘿bro，别这么客气，把我当朋友看待就好。”
我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卡兹的神经紧绷起来。
这轻佻到近乎荒谬的称呼和语气，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穿了卡兹刚刚因“钥匙碎片”而强行压抑的紧绷神经。前一秒还是冰冷交易与宇宙真相的冲击，下一秒却变成了街头混混般的随意搭讪？这落差带来的不是放松，而是更深的警惕和一种被戏耍的暴怒！
卡兹的瞳孔猛地收缩成危险的竖线，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甚至比面对突袭时更加戒备。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朋友？在这个掌握着颠覆他认知力量、深不可测的存在口中说出这个词？这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让他毛骨悚然！这绝非善意，而是另一种层面的、更深沉的玩弄！他几乎要立刻发动攻击，撕碎对方那张虚伪的笑脸！
就在这时，两道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如同利箭般刺破了荒原的寂静，从远处的洞穴方向急速逼近。卡兹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滞——瓦姆乌！艾西迪西！
他们来了！是察觉到他离开太久，还是感应到了刚才那股短暂却恐怖的能量波动？
神秘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令人不安的笑容弧度更深了些，带着一种看戏般的玩味。
事实上，我只是在兴奋剧情终于推动了一点。
“卡兹大人！”瓦姆乌沉稳而充满力量感的声音率先传来，身影如同疾风般掠至卡兹侧后方几步之遥。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现场——卡兹大人那绷紧如弓弦的姿态，眼中残留的惊骇与狂怒交织的复杂情绪，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一种极其陌生且令人心悸的能量残留……这一切都预示着极度不寻常！
紧随其后，艾西迪西如同一颗炮弹般砸落在地，激起一圈尘土。他那张狂的脸上带着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喂！卡兹！搞什么鬼？这家伙是谁？！”他那双凶戾的眼睛如同探照灯，毫不客气地锁定了神秘人，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充满了攻击性的压迫感。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卡兹对这个陌生人的极度戒备，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卡兹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钉在神秘人身上，如同最警觉的毒蛇。瓦姆乌和艾西迪西的到来，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让局面更加微妙。他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动摇或被压制，那将动摇他作为领袖的绝对权威！但同时，他也绝不能让他们贸然攻击这个危险的存在——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访客’。”卡兹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刻意压抑着所有情绪，“一个掌握了一些……有趣‘知识’的访客。”他将“知识”二字咬得极重，既是警告同伴此人危险，也是在向神秘人强调——价值，才是此刻唯一的通行证。
“知识？”艾西迪西嗤笑一声，“哈！装神弄鬼的家伙！卡兹，要解决掉吗？”他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笑容，体内能量蠢蠢欲动。
瓦姆乌没有说话，但他锐利的目光在卡兹和神秘人之间来回扫视，眉头紧锁。他比艾西迪西更敏锐地感受到了卡兹状态的不对劲——那是一种混杂着屈辱、震惊、极度警惕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贪婪的复杂情绪。而且，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能量波动，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危险的警告！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神秘人面对两位新登场、气势汹汹的柱之男顶尖战士，依旧保持着那副令人火大的轻松姿态。甚至对着艾西迪西那充满杀意的目光，随意地摆了摆手：“别紧张，艾西迪西，初次见面，我叫……嗯，你们可以暂时叫我岭斯，或者‘朋友’?”
“住口！”卡兹厉声喝道，打断了对方再次使用那个刺耳的词汇，“这里没有‘朋友’！只有交易，或者……死！”他必须掌控局面，绝不能让这个神秘人用轻佻的言语扰乱他的下属！
瓦姆乌和艾西迪西同时心头一凛。卡兹大人如此激烈的反应，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这个看似随意的“访客”，其威胁等级恐怕远超想象！
神秘人摊了摊手，似乎对卡兹的呵斥毫不在意，反而将目光饶有兴致地投向瓦姆乌和艾西迪西，尤其是在瓦姆乌身上停留了片刻：“真是忠诚而强大的战士啊，卡兹。一个如风暴般纯粹，一个如熔岩般灼热。可惜……”
我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惋惜，“他们的‘线’，也被牢牢地绑在这张‘网’里，和你一样。”
“你说什么？！”艾西迪西暴怒，能量瞬间爆发，脚下的地面龟裂开来。瓦姆乌也眼神一凝，无形的风压开始在他周身汇聚。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和怜悯，这是对他们战士尊严的赤裸裸侮辱！
卡兹的心猛地一沉。对方在挑拨！在试图动摇他的左膀右臂！他必须立刻制止！
“够了！”卡兹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强行压下了艾西迪西即将爆发的攻击。“你的‘钥匙碎片’，你的‘价值’，最好立刻证明！否则，我不介意让他们看看，挑衅我卡兹的下场！”他向前重重踏出一步，恐怖的气势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压向我，同时，也是在向瓦姆乌和艾西迪西传递着明确的信号——准备战斗！此人极度危险！
荒原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炸药。三位柱之男顶尖战士呈半包围之势，将神秘人围在中间。瓦姆乌的风压无声盘旋，艾西迪西的能量如熔岩般沸腾，卡兹则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目标。三人虽未完全协调，但那同仇敌忾、源自血脉深处对威胁的本能反应所凝聚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存在胆寒。
月光下，我的身影在三位强大战士的杀气锁定中显得格外单薄。然而，脸上那抹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在卡兹的暴怒和两位战士的杀气映衬下，透出一种令人心寒的诡异。
“证明？”我轻轻重复着，无视了几乎要将他撕碎的压力，“卡兹，你似乎搞错了一点。”他的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三人，最终落回卡兹身上，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嘲弄。
身前突然迸发出一股比三人更强大的威压，几乎要把柱之男碾碎。
“我不是来‘证明’什么给你看的。”我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空灵，如同来自深渊的回响，“我只是在通知你，你的‘价值评估’时间……结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霎时消失，可没有迅疾如电的攻击动作。我的身体，就在三位柱之男战士的眼前，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又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毫无征兆地开始淡化、分解！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存在本身在变得稀薄、透明！
“什么？！”艾西迪西发出惊怒的咆哮，几乎是本能地一拳轰出！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撕裂空气，狠狠砸向神秘人所在的位置！
轰——！
大地被炸开一个深坑，碎石泥土飞溅。然而，能量冲击波穿过了那片区域，如同打在了空处！神秘人的身体在艾西迪西攻击及体的前一刻，已经彻底化作了无数闪烁着微弱月光的、近乎透明的光尘！
瓦姆乌的风刃也紧随而至，凌厉无比地切割而过，却也只是搅动了那些飘散的光尘，将它们吹拂得如同漫天飞舞的、冰冷的萤火虫。
“消失了？！是幻象吗？！”艾西迪西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和空无一物的深坑。
卡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感知全开，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能量波动和物质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对方的气息、能量特征、甚至构成身体的基本粒子，都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在空气里！这绝非高速移动或障眼法！这是一种……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离去”方式！
“不是幻象……”瓦姆乌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伸出手，试图捕捉一缕飘散的光尘。那微小的光点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湮灭，不留一丝痕迹。“……‘离开’了。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
荒原上，只剩下三位柱之男战士，站在被艾西迪西轰出的深坑边缘，沐浴着冰冷的月光。刚才那场充满压迫感和颠覆性对话，以及神秘人最后的消失，如同一个荒诞而惊悚的梦境。
但卡兹知道，那不是梦。
对方留下的震撼——关于“网”、“线”、艾哲红石的真相、以及那惊鸿一瞥的冰冷星辰——如同剧毒的种子，已经深深埋进了他的脑海，并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对方最后的话语更是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价值评估结束？这是什么意思？他……被评判了？而且结果未知？
屈辱、愤怒、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更高存在俯瞰和操控的冰冷恐惧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卡兹的心脏。他死死盯着神秘人消失的地方，左臂的辉彩滑刀无声弹出，高速震动的嗡鸣在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
……
“找！”卡兹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和决心，“动用一切手段！哪怕翻遍每一粒沙子！也要把这个‘朋友’……给我找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瓦姆乌和艾西迪西，那眼神中的偏执和燃烧的火焰让两位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感到一丝寒意。
“带走的‘钥匙’，还有留下的‘问题’……我卡兹，都要亲手拿回来，再碾成粉末！”
月光依旧冰冷，荒原的风吹散了最后一丝光尘。但一个无形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三位柱之男，尤其是卡兹的心头。一场超越阳光、甚至可能超越他们理解的狩猎，才刚刚拉开序幕。而猎物与猎人的身份，在卡兹心中，已然彻底逆转——他，成为了最执着的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