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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沦陷 ...

  •   陆知野到南城已经快两个星期了,两个人的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
      陆知野还是会不定时检查江叙白的指甲,也会每天将牛奶提前拿出来。
      他们偶尔会在一起失眠的凌晨三点吃着泡面,讨论最近新上的电影,点点,果汁,橙子又胖了一圈等等。
      看起来就是令人羡慕的兄弟情,但是陆知野和江叙白内心都明白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那是他们的血管。
      直到江叙白朋友聚餐那天。吟肆酒吧门口,陈耀早早到了,在等江叙白。
      他们知道江叙白社恐,所以派了陈耀这个超级社牛在门口等他。差不多等了十来分钟,江叙白就到了。
      “哎哎哎!这!”陈耀看见江叙白,朝他挥手。“今天竟然只迟到了十分钟,还想着罚你酒呢”说完领着江叙白往里进。
      酒吧里灯光昏沉,爵士乐在玻璃杯的碰撞间流淌。斑驳的红砖墙映着琥珀色的酒柜,老船木吧台散发出微咸的海潮气。空调冷风掀起冰桶的白雾,又幽幽的散去。
      周林枫看见江叙白来了,连忙朝他招手。“快来快来,刚开的威士忌,迟到了,罚!”周林枫是江叙白室友之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喝酒和谈恋爱,朋友圈不定时更新女主角,江叙白对此见怪不怪了。
      “哎呀哎呀,小江同学乖的很,他能同意我们今天在这聚餐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为难他有意思?”替江叙白说话的是他们的对门,名叫纪予川,一个专业一个班的,平时在一起上课。
      江叙白跟他们的关系不深也不浅,可以一起吃饭聊天打球,但不会太交心。
      “没有,可以喝,本来就迟到了”江叙白随手拿起一个满杯,仰头灌下琥珀色的烈酒,喉结急促滚动,酒液从唇角溢出,顺着脖颈滑入衣领,酒精烧得他眼尾泛红,睫毛湿漉漉地颤着。
      “咳咳咳”江叙白承认在烈酒入喉的一瞬间,脑海里全是陆知野的模样。陆知野那永远不加掩饰的热烈,比这酒都烈。
      他无法克制住这份感情,他又不敢引诱陆知野掉入这个以爱为名的漩涡。况且,他俩隔着的是血缘。
      江叙白想通过这杯酒认清现实。但是,内心的野火却越烧越烈。内心这片荒芜快要被烧完,只剩下了一个干涸的河床。
      “哎呀,别急嘛,喝这么猛干什么”陈耀去夺江叙白手里的酒杯,却被江叙白躲掉。
      他指尖摩挲着杯沿残留的冰珠,酒精漫上脸颊时还下意识抿了抿唇,像犯错的学生试图藏起不该有的心思。可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周林枫看见江叙白这样,半开玩笑的问他,“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搞得好像失恋了一样,有什么情感上的问题,问我啊,专家在这呢!”
      说完拍了拍胸口。江叙白垂眼轻笑,用自已可听的声音说,"原来好孩子……也会贪杯不属于自己的月亮。"
      一伙酒过三巡,醉的醉,倒的倒。江叙白自已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喝的也不少,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便起身准备先离开。用晃悠悠的声音向大家道别。
      外面的晚风带着热气,城市的热浪好像永远都是滚烫的。江叙白被风一吹,好像醒了一些,其实也没有完全清醒。
      拿着手机想打车,却不知道往哪点,莫名其妙的打开微信,盯着置顶的野火看了半天。陆知野的微信头像是黄昏时的大海,蓝色的海水和蔷薇色的云构成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这种蓝调时刻是江叙白一天中最喜欢的。
      江叙白就这么盯着与陆知野的聊天背景,在夜风里站了十几分钟。
      “哎,你没打到车吗?”纪予川出来看见江叙白一个人站在风里。拿着手机发呆,站到他旁边问他。
      江叙白眼皮动了动,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了纪予川的问题。
      “我想他了,我要回家”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哎,你认识路吗?”纪予川追上江叙白,试图拉住他的手臂。
      江叙白走了几步又停下了,然后坐在了花坛边上,垂着头。
      像只被遗弃的猫。“我走不动了,我要找陆知野”纪予川没听清江叙白的话,干脆顺势坐在他旁边
      “你家地址你还能说出来吗,我给你打车?”纪予川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
      江叙白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往后一倒,半躺在灌木丛里。闭上眼好像睡着了。
      “哎哎,你…算了。”纪予川将手机熄屏,无奈的看着江叙白。
      陪他吹了五分钟的热风后,纪予川刚准备将他晃醒,再问问他家的地址时,江叙白突然睁眼,坐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然后又盯着和陆知野的聊天背景。
      纪予川见江叙白醒了,刚准备说话,江叙白却伸手示意纪予川安静。然后毅然决然的打通了陆知野的电话。
      一阵电话忙音后,陆知野接通了。“喂…?”陆知野很诧异江叙白突然给他打电话,“陆知野,我喝醉了,走不动,你来接我”
      江叙白声音黏糊糊的,像融化的蜂蜜。他此时脑袋很清醒,几乎流畅的说完了一整句话。但是陆知野这个时候不清醒了。
      他愣了整整五秒,然后看了一眼手机备注,确定是江叙白没错“啊…?你…”
      江叙白没有耐心了,对这电话那头提高了音量,“我说,你哥哥我喝醉了,你来带我回家!”
      陆知野脑袋自动接收指令,也不敢问是不是江叙白本人,直接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到玄关处换鞋子。“你…那个在哪里啊?”陆知野出了门,小跑两步到路口准备打车。
      “我在…在…我喝酒的地方啊!”江叙白不理解陆知野说的话,觉得陆知野真笨。
      眉毛微微皱起。陆知野在黑夜里迷茫了,“那个,你喝酒的地方是哪里呢,比如说哪个酒吧,哪个餐馆?”陆知野没辙,只能慢慢引导他。
      “啧,你怎么这么…”江叙白‘笨’字没说完,手机便被纪予川夺走。
      “你好,我是江叙白的同学,我们现在在‘吟肆’酒吧门口的右边花坛这”纪予川现在不敢跟江叙白对视,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已的左边有一股怨气在燃烧。
      “哦哦,好,我现在过去,那个…请你先照顾一下我哥,谢谢啊”陆知野挂了电话,就上了车。
      在车上他脑海里全是江叙白刚才的话,陆知野从未听过江叙白那种语气。
      像小猫撒娇,像蜂蜜罐子倒在了心底
      “那个,师傅,空调可以开大点吗”师傅调节了空调温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知野,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年轻就是好啊,血气方刚”完了,陆知野觉得更热了。他等会怎么接江叙白回家啊!
      “到了,小伙子”汽车平稳到达吟肆酒吧,在路边停下。
      “好,谢谢师傅”陆知野付了钱,下车,开始寻找江叙白的身影。
      由于刚才纪予川抢了江叙白的手机,江叙白现在不想跟纪予川讲话。他明明可以再听一会儿陆知野的声音的,他也没奢求陆知野来接他回家啊!江叙白很生气!
      “江叙白!”
      “嗯?”纪予川听见陆知野的声音,朝声音源头找去,只有陆知野一个人站在那,“这里!”说完朝陆知野招手。
      刚才陆知野挂了江叙白的电话后,他就又重新倒在了灌木丛里,纪予川怎么掰他都不动,活生生的一尊大佛。
      直到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陆知野的声音,江叙白内心疑惑,幽幽的坐直,努力睁开眼睛,刚恢复清明,便看见了陆知野出现在了自已眼前。
      “哥…?”纪予川见陆知野到了,便跟他们道别,打车离开。
      江叙白直愣愣的看着陆知野。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这是本人。陆知野干脆也坐在花坛边上。
      “不是你叫我来的?又不认识我了?”江叙白听见陆知野的话,一下认真了起来,像做生物题那样,捧着陆知野的脸仔细端详着。
      “陆知野?”说完伸手去戳陆知野的脸。戳完还不尽兴,又改为揉。像捏面团一样。江叙白突然想到陆知野小时候的样子,也像一个小面团。
      想到这,江叙白就笑了“你小时候的脸也是像这样,面团~!”说完往陆知野这边靠,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
      陆知野屏住了呼吸,又或许是因为慌乱,忘记了呼吸。他不知道莫名的心跳加快是因为什么。
      他不能说是因为喝醉的哥哥很好看,脸颊被酒精染成淡淡的粉红,像初夏的桃花晕开在了皮肤上。
      眼睛也很好看,湿漉漉的眸子里像是盛着摇晃的星星,眼尾泛着红,衬得那目光愈发亮得动人。
      陆知野嘴巴在发抖,他想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江叙白的呼吸就在他的颈间,好热。像黏糊糊的糖浆倒在了陆知野的身上。他好像…在贪恋这种感觉。
      路过的汽车突然按了喇叭,然后飞驰而过。陆知野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将江叙白扶正。空气一下变凉,但是那种热度还在。
      “我们,打车回家”说完,拿出手机准备输入地址。江叙白就在他旁边乖乖的坐着,看着他打车。已经是十一点了,酒吧里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对面的居民楼却已经陷入寂静。
      江叙白在看到陆知野的一瞬间,感觉自已酒醒了,但是靠近后,好像又醉了,醉倒在比自已小五岁的弟弟的乌托邦里。
      “刚才那个是你的室友?”陆知野其实有好多问题想问江叙白,但最终选择了一个最容易开口的。
      “没有,他是对门的,但是在一个班”江叙白可以闻到自已身上的酒精味和陆知野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应该是刚洗完澡’江叙白心里暗暗的想
      “哦哦,你应该是南城大学的吧?我那天在客厅抽屉看见南城大学的资料了”陆知野说完愣了一下,然后解释,
      “没有,我不是故意翻你的东西的,我那天不小心看到了…”陆知野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叙白笑了笑,“没事,客厅又不是我的私人空间,我是南城大学的,学的生物,下半年升大四了”江叙白说完抿了一下嘴。
      他突然理解那些醉酒的人干的那些蠢事了,他以前觉得这些人真没本事,连自已的行为都控制不住。
      而现在,他只想问自已,一个小时前为什么要给陆知野打电话?他来了之后为什么要捧着他的脸?现在为什么又抑制不住自已的心跳了呢?
      ‘因为喜欢’江叙白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话。因为喜欢,才会反复修改一条消息,最终没有发出去,转而去翻看他的朋友圈,像完成一个无人知晓的仪式。
      因为喜欢,心跳才会在凌晨三点震耳欲聋,敲醒了一个少年的22岁。
      “车到了,走吧”陆知野看着车来的方向,伸手去拉江叙白。又一次握住他的手,肌肤与肌肤相贴,烧热了整个夏天。
      江叙白被陆知野牵上车,下车的时候江叙白被拌了一下,陆知野不放心他,又干脆牵着江叙白走。
      月光好亮,像融化的银,斜斜地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水泥地上淌成晃动的溪流。江叙白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低头看自己模糊的轮廓被月光拉长,影子悄悄蔓向陆知野,像一场无处安放的心动,明亮又寂静。
      江叙白想这就样一直醉着,不想松手了。“到家了哦,我要开门了,你自已能站稳吗?”陆知野以为江叙白醉的不轻,生怕他一松手江叙白就倒了。
      江叙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陆知野,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没醉,能站好”陆知野看着江叙白慢半拍的样子,被他可爱到,笑了笑,转身去开门。
      解锁的声音响起,江叙白为了证明自已真没醉,笔直的朝里走去,走到沙发那,骄傲的回头看着陆知野,仿佛在说,‘我厉害吧,自已一个人走也可以’
      客厅没开灯,陆知野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江叙白,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银辉顺着他的下颌线流淌,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陆知野看透了江叙白的心思,笑着的点了点头,说,“知道你能自已走,你最棒了”
      江叙白听到了令自已满意答复,撅撅嘴,往沙发上一趟。把头埋在抱枕里。
      陆知野换好鞋子,看着江叙白这样,怕他把自已捂没气了,摇了摇他的肩膀,
      “要不要洗澡?”大概是因为太晚的原因,陆知野的声音带着点疲惫,有点哑,像砂纸轻轻擦过夜色。
      江叙白第一次听到陆知野这样的声音,而且还问他要不要洗澡?这下江叙白的头在抱枕里是彻底出不来了,江叙白还在庆幸没开灯,要不然陆知野就能看到他的耳朵已经通红了。他就真的没脸见他了。
      陆知野叫江叙白没作声,就伏在江叙白的耳边问他,“睡着了?”
      江叙白觉得自已的心跳从来没这么快过,他好想趁着最后一点醉意,跟陆知野说,我喜欢你。
      但是…江叙白更害怕陆知野觉得自已是怪物,以后连普通兄弟都没得做。
      江叙白认清现实,慢慢的探出猫头。有气无力的“洗,你让我一个人缓一会儿,你去休息吧”说完朝陆知野摆了摆手。
      陆知野没有动,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叙白。
      月光把江叙白的睫毛染成银灰色,嘴唇随着呼吸轻轻泛着水光。
      他歪头靠沙发上,T恤领口滑出一截泛红的锁骨,陆知野的喉结不自知的滚了滚。
      窗外吹来的夜风突然变得很烫,吹散了江叙白身上甜涩的酒气,而陆知野攥紧的掌心全是汗,像握着一颗即将融化的月亮。
      陆知野就这样看着自已刚认识两个星期的‘哥哥’,他好像,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陆知野低下头,自嘲的叹了口气。然后问江叙白,“你还记得刚才你给我打电话,你说你是我的谁吗?”
      江叙白愣住了,他在回忆同时也在思考陆知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半分钟后,江叙白承认酒精作用太强大,他是真的记不得他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于是,心虚的抬眼,问陆知野,“什么?”
      陆知野朝江叙白坐的更近了一点,又伸手把江叙白往自已这边带,圈住了江叙白。
      陆知野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眼神像捕食的狼崽般又亮又狠,仿佛要把江叙白每一寸轮廓都刻进骨髓里。
      指节无意识攥得发白,喉结滚动时扯出一声低笑,这目光哪是什么弟弟看哥哥,分明是饿极的狼崽盯住了肉骨头。
      当江叙白觉得自已快撑不住的时候,陆知野开口了
      “哥哥”江叙白的耳尖瞬间红透,手指无措地揪住衣角,眼神慌乱地躲闪,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你…别这样叫我”
      陆知野得逞般歪头凑近,呼吸扑在江叙白发烫的耳垂上,"哥哥怎么不敢看我?"
      江叙白连脖颈都泛起粉色,手指徒劳地抵住少年肩膀,声音发软,"别、别闹了…" 可颤抖的尾音却像蜜糖拉出的丝。
      “这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时候说的?你不是我的哥哥,那谁是我哥哥?”
      陆知野越靠越近,江叙白身上仅存的一丝酒味都被陆知野占了去。
      陆知野突然伸手将人整个圈进怀里,下巴重重抵在江叙白肩窝,像要把自己发烫的心跳也烙上去。
      “就抱五分钟...”他声音闷得发哑,手臂却越收越紧。
      ‘骗你的,其实想抱一辈子。‘陆知野心里默默的说着。他怕吓到江叙白,便稍稍隐忍了些。
      月光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揉成一团,分不清是谁的颤抖更厉害些。
      两人的影子融成一团模糊的轮廓,陆知野的拥抱紧得发颤,却始终没敢更近一步。
      江叙白的手悬在空中半晌,最终轻轻落在陆知野背上,像接住一片不敢声张的梧桐叶。
      晚风掠过时,谁都没说破那个几乎要撞破胸膛的秘密。
      陆知野的指尖无意识攥皱了江叙白背后的衣料,而对方落在他腰间的手停顿半秒,
      终究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像默许了一场心照不宣的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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