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你好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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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这场盛大的艺术节终于落下帷幕。最后一场演出的谢幕灯光暗下，同学们也三三两两地散去，朝着校门口的方向挪动。
穆南攸刚拉上书包拉链，将背包甩到肩上，一抬头就撞进江辞彝的视线里——对方正盯着自己出神。
他微微歪了歪头，眉尖轻蹙着露出点疑惑：“怎么了？”见江辞彝没应声，又往前挪了半步，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辞彝？”
“啊？”江辞彝猛地回神，才发觉两人离得极近，呼吸几乎都要交缠在一起。他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小半步，耳尖悄悄泛了红，“没、没事。”
穆南攸没在意他的小动作，侧身绕过他就往校门口走：“走了，发什么呆。”
“哦，来了。”江辞彝连忙跟上，脑子里还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明明是自己收拾得快，却看着穆南攸低头整理东西的样子出了神。
怎么会那么好看。
他快步追上，状似随意地问：“那你今天就搬去我家？还是等明天？”
“今天。”穆南攸在斑马线前停下脚步，等着红灯跳转，“明天太麻烦了，后天我还有事要处理。”
绿灯亮起，他率先迈步向前，江辞彝紧跟着踩上斑马线：“什么事啊？连晚自习都不上了？”
“上。”穆南攸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停，“但今天放学早，正好能跟房东说一声，我怕她不放心。”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午还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比赛，时间挺赶的。”
“哦。”江辞彝应了一声，心里却默默叹了口气。一想到后天下午没他在身边，大概会无聊得要命吧。
“走快点。”穆南攸转头，额前碎发被夕阳染成浅金色，“房东奶奶这个点该在楼下择菜了。”
江辞彝立刻加快脚步凑上去，胳膊几乎要蹭到他胳膊，尾音拖得九曲十八弯：“急什么呀~南攸~反正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得跟我住，奶奶见不着你会想你的——”
“她更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搬去同学家。”穆南攸打断他，语气平淡。
转过街角就是穆南攸租住的老式居民楼，果然见一楼院门口的石凳上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戴着老花镜摘青菜。听见脚步声，老人抬起头，看见穆南攸时眼睛一亮：“小穆回来啦？”
“张奶奶。”穆南攸走过去，声音放软了些，“跟您说一声，我接下来一个月可能住同学家，这边暂时不回来。”
“同学家？”张奶奶放下菜篮子，上下打量他身后的江辞彝，“是这位小伙子吧？前两次送你回来的那个？”
江辞彝立刻摆出标准的乖巧笑容，弯腰问好：“奶奶好！我叫江辞彝，是南攸的同班同学。”
“哦，小江啊。”张奶奶笑眯眯地点头，拉过穆南攸的手拍了拍，“你这孩子，早说你住得不舒坦，奶奶这儿还有间空房呢。去同学家也好，有个照应。缺什么跟奶奶说，别客气。”
“知道了，谢谢您。”穆南攸微微颔首，又简单说了两句便转身要走。
江辞彝跟在后面，等走出老远才忍不住问：“你原来是租的房子啊。”
穆南攸脚步没停，侧眸瞥他一眼：“不然呢？你觉得我像很有钱，能独自一人买套房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江辞彝连忙摆手，手不自觉地搭到脑后，指尖挠了挠头发，“我就是……没想到。”他其实想说的是，穆南攸身上那股干净又疏离的气质，总让他觉得对方该住在窗明几净的大房子里，而不是这种墙皮有些剥落的老楼里。
“没想到什么？”穆南攸挑眉。
“没想到你住这么远。”江辞彝顺嘴胡诌，赶紧转移话题，“今天下午的活动真的累死我了，这胳膊腿的都软了，哎~老了老了。”
穆南攸好笑的看着他：“你今天就帮了点小忙，跟王州鋅聊了会天，拉着我到处转悠或者一直盯着我看，差点盯死了，活力四射的。”
“哪有？”江辞彝狡辩着，“哪是小忙？明明是大忙!”
穆南攸没有回答他这句话，所谓的大忙就是擦灰，但好像没有指定要做：“您要是胳膊腿疼，就提早退休吧，还能拿退休金。”
“对了，你知道王州鋅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吗？”
穆南攸脚步顿了顿：“他没有吗？
“有啊，但我不是说这个。”江辞彝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却带着好奇，“今天上午我们不是去过器材室吗？你在旁边合计东西，我就见王州鋅看到一位身高跟我相似的男生，他好像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好。就是你叫我的时候，后面的男生。”
“不清楚，我没看到。明天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穆南攸语气没什么起伏。
江辞彝却盯着他的侧脸笑：“问你不是更方便嘛~南攸~”
“傻子！”穆南攸嫌弃的看着他。
第二天早读课刚结束，江辞彝一进教室就四处张望，没看见王州鋅的影子。他走到自己座位上放下书包，到氰倩旁边：“王州鋅呢？”
氰倩正低头刷题，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早上好像没看见他。”
江辞彝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失望。他本来还想一早就问问那个修电路的朋友到底是谁。
“对了，”氰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问王州鋅干嘛？是不是想问漠饧的事？”
江辞彝眼睛一亮：“漠饧？就是那个修电路的？”
“嗯，”氰倩点点头，“他跟王州鋅是发小，以前在一个初中，后来转学了，没想到这学期又转回来了，跟你一样都是转校生。”
话音刚落，王州鋅就从外面打水回来，听见他们的对话，挠了挠头：“哦，你说漠饧啊，因为好久没见了，就聊了两句。”他放下水杯，站起身，“正好他现在应该在一班门口等我，我去叫他过来给你们认识认识。”
江辞彝挑眉，看着王州鋅跑向走廊。
“一班？穆南攸你认识吧？”江辞彝问。
“嗯。”
“那你不告诉我？”江辞彝诧异的说。
穆南攸：“问本人更好。”
江辞彝：“……”
没过两分钟，就见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被王州鋅拉着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个子确实跟江辞彝差不多，皮肤是冷调的白，眼尾微微下垂，看着没什么攻击性，可眼神扫过来时，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审视感。
“这是我发小，漠饧。”王州鋅热情地介绍，“这是江辞彝，穆南攸，氰倩，都是我同班同学。”
漠饧的目光在教室里转了圈，最后落在江辞彝身上，淡淡地点了点头：“你们好。”
江辞彝伸出手：“你好，我叫江辞彝。昨天看你修电路挺厉害啊，以前学过？”
漠饧没立刻握手，只是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才不紧不慢地抬手握了下，指尖微凉：“家里是做这个的，懂点皮毛。”他的手很快收了回去，转身对王州鋅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么快？不多待会儿？”王州鋅挽留。
“不了，还有题没做完。”漠饧说完，又看了眼江辞彝，眼神里似乎藏着点什么，转身走了。
江辞彝摸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需要提防的东西？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爱说话。”王州鋅解释道，“但人挺好的，就是性子冷。”
江辞彝“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回到自己座位。穆南攸正在做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解题步骤。江辞彝撑着下巴看他，突然说：“你觉不觉得漠饧……”
穆南攸笔尖一顿：“不觉得。”
“哦，下次有空我想约他打个篮球。”
穆南攸没接话，把刚解完的数学题推给他：“这道题的辅助线画错了。”
江辞彝低头一看，果然见自己画的辅助线歪歪扭扭，完全偏离了正确思路。他挠了挠头，嘿嘿笑：“厉害。”
“别偷懒，赶紧做。”穆南攸把笔塞给他，“杨老师说了，这周五要抽查上周的知识点。”
提到杨老师，江辞彝顿时蔫了。他们的副班主任杨老师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教语文的，最擅长用阴阳怪气的话噎人。以前江辞彝上课睡觉，被她抓包，她能从“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讲到“你这样对得起你父母吗”，最后还得补一句“也就穆南攸脾气好，天天都能忍你吵”。
嗯，还有点押韵。
正想着，杨老师就抱着教案走了进来，目光在教室里扫了圈，最后停在江辞彝身上。江辞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挺直腰板假装做题。
“江辞彝小朋友。”杨老师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说，“你最近居然没有闹事打架了？”
全班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江辞彝干咳两声：“老师，我改邪归正了。
“哦？改邪归正了？”杨老师拖长了调子，走到他桌前，瞥了眼他摊开的数学练习册，“这道题的辅助线是穆南攸帮你画的吧？”
江辞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穆南攸在旁边淡淡开口：“是我提醒他的，他自己会做。”
杨老师挑了挑眉，没再追问，转而看向穆南攸：“穆南攸啊，你可得看好你这位后桌，别让他把你带坏了。”
穆南攸点头：“知道了，杨老师。”
杨老师走后，江辞彝凑到穆南攸耳边，说：“她怎么看出来的？”
“你画的辅助线像心电图，一上一下。”穆南攸面无表情地翻了页书。
江辞彝：“……平了不就死了吗？”
“……？”
上午第四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个严厉，头发稀疏的男人，说话语速特别快。他在黑板上写了道超难的函数题，问谁会做。全班鸦雀无声，连穆南攸都皱着眉在草稿纸上演算。
江辞彝看了两眼，突然举手：“老师，我会。”
全班都惊呆了。数学老师也愣了下，随即笑道：“那你上来做做看。”
江辞彝站起身，慢悠悠地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就开始写。他写得很快，步骤清晰，逻辑缜密，甚至还在最后用红粉笔标了个简便算法。等他放下粉笔时，全班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一脸欣慰：“江辞彝同学，看来你最近确实进步很大啊！继续努力！”
江辞彝冲台下的穆南攸眨了眨眼，笑得得意。
穆南攸看着他，嘴角抽了抽。
下午自习课，教导主任突然来巡查。他背着手在教室里走了一圈，走到江辞彝桌前时，特意停了下来。江辞彝正趴在桌上看穆南攸做题，侧脸贴着穆南攸的胳膊，看起来乖得不像话。
教导主任惊讶地挑了挑眉，转头对跟在后面的吴老师说：“小吴啊，你们班江辞彝最近表现不错嘛，居然在好好学习。”
吴老师推了推眼镜，阴阳怪气地说：“是啊，有穆南攸这个好同学带着，石头都能开出花来。”
江辞彝抬起头，冲教导主任笑了笑：“主任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教导主任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这个觉悟就好。继续努力。”
“穆南攸啊~要不你和江辞彝做同桌？”吴老师和蔼的笑了下。
“啊？”
“好啊。”江辞彝差点弹射起飞。
“你激动个什么劲。”吴老师看了他一眼。
“嗯，好的老师。”
“下课换，还有江辞彝老坐别人位置干什么。”
“有助于我学习。”
“行了，好好学习吧。”
等人走了，江辞彝立刻又黏回穆南攸身上，声音压得极低：“南攸~你看我表现好不好？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穆南攸侧过头，他沉默了两秒，突然抬手，指尖轻轻弹了下江辞彝的额头：“嗯，奖励你一道附加题。”
江辞彝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南攸~你好残忍~哎~你说，这一天老师怎么都往我这看~果然魅力太大了~”
穆南攸没理他，低头继续做题，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温暖得让人想打瞌睡。
放学的时候，江辞彝非要帮穆南攸背书包。穆南攸拗不过他，只好把书包递给他。两人并肩走出校门。
走到小区门口时，正好碰到江小满背着小书包从幼儿园回来。小姑娘看见穆南攸，立刻挣脱同学妈妈的手，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他的腿：“南攸哥哥！”
“小满。”穆南攸弯腰，摸了摸她的头。
江小满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南攸哥哥，你今天可以跟我睡吗？我知道爸爸妈妈出差了，你会来。”
江辞彝在旁边不乐意了：“小满，为什么不要你的哥哥来呢。”
“可是如果是你，你会逗我。南攸哥哥睡的话，会给我讲故事。”江小满噘着嘴，“哥哥你讲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江辞彝：“……”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嘶……这是随谁了呢。
穆南攸忍不住笑了：“今天不了，明天给你讲。”
“好耶！”江小满欢呼一声，被同学妈妈拉着走了，“我去朋友家玩一会~”走之前还不忘冲江辞彝做了个鬼脸。
江辞彝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穆南攸说：“你看她，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小孩子而已。”穆南攸说。
两人走进电梯，江辞彝按了楼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蓝莓糖，递到穆南攸嘴边：“给你，放心没毒。”
穆南攸盯了两秒张嘴咬住，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他看着江辞彝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说：“江辞彝。”
“嗯？怎么啦~南攸~”江辞彝立刻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穆南攸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你好烦。”
江辞彝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穆南攸会来一句“你好烦。”但他下意识伸手，轻轻捏了捏穆南攸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啊，我就是烦你。烦到想天天跟你待在一起，烦到想让你快点同意做我男朋友。”
穆南攸拍开他的手：“厚脸皮。”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穆南攸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江辞彝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快步跟了上去。
客厅里，圆圆正趴在沙发上打盹，听见开门声，立刻竖起耳朵，看见穆南攸，瞬间从沙发上跳下来，喵喵叫着冲过去，在他腿边蹭来蹭去。
穆南攸弯腰把它抱起来，圆圆立刻舒服地呼噜起来。江辞彝换了鞋走过来，看见这一幕，酸溜溜地说：“这猫跟你比跟我还亲。”
“它认人。”穆南攸摸了摸圆圆的头。
“那我呢？”江辞彝凑近，几乎要贴到他脸上，“我认你认了七年，你什么时候认认我？”
穆南攸抱着猫，后退半步，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什么七年，有吗？好了，我去写作业。”
“哎，好吧，你居然不承认？好让我心寒，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南攸——”江辞彝想拉住他，却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看着穆南攸走进房间的背影，江辞彝摸了摸鼻子，笑了。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
反正，他家南攸早就把他的喜欢放在心上了，不是吗？我就赌，赌他必同意。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华灯初上。
江小满回来了，扔下书包就跑到穆南攸房间里，摸着圆圆，开心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江辞彝听到隔壁的声音，自己的妹妹可真不亲他，哎~连带那只猫。
他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给穆南攸发了条消息：［南攸~把猫给我呗。］
［？，它不亲你，会咬吧……］
江辞彝叹了口气，想了想［南攸~知不知道Name？］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穆南攸的回复：［名字？］
江辞彝笑了笑，回了个［不不不，N是‘Need you’（需要你），A是‘Always miss you’（总想念你），M是‘Make me happy’（让我开心），E是‘Everything to me’（我的全部）——合起来，你就是我的name呀。］
［你从哪学的？］
［自己想的，怎么样］江辞彝得意的回复。
［恶心。］
江辞彝愣了愣，眨了眨眼：很恶心吗……看来我要换招式了……嘤嘤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你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