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高三了 ...
-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
在前一个晚上，江辞彝挂掉视频时，屏幕里王州鋅还埋在堆叠的作业本里，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隔着网络都显得急促。
“抄完最后五个就睡！”王州鋅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被抄写作业逼疯的怨念，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眼底满是红血丝。
江辞彝笑着举了举自己摊开的作业本：“巧了，我还剩三个英语作文，要不咱俩视频互相监督？”
王州鋅哀嚎一声：“别卷我了大哥！你那作文写得跟范文似的，我这纯粹是凑字数，抄得手都快断了！”
挂了电话，江辞彝看着书桌一角摊着的高三计划表，红笔圈出的“高考倒计时278天”像根细刺，轻轻扎在心头。
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预示着这个漫长的暑假终于走到了尽头。
开学日的清晨被闹铃拽醒时，江辞彝揉着眼睛摸到校服，布料上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走到楼下，穆南攸已经在等他了，少年穿着同款校服，领口扣得整齐，碎发垂在额前，冷着张脸却主动递过来一瓶温牛奶：“给，拿着，最近天气降温的太快了，也不知怎么的。”
江辞彝挑眉接过来∶“南攸，昨晚没失眠吧？”江辞彝故意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穆南攸的耳廓，“我可听说有人一想到要开学，翻来覆去到三点，还对着天花板数羊来着。”
穆南攸瞥他一眼，语气平淡：“你说你自己？”脚步却不自觉加快了半分，避开了那过分亲昵的距离。
两人顺着人流往学校走，沿途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裹着清晨的雾气散开。
“我假期跟我妈去了海边，晒黑了八度！”隔壁班的女生挽着胳膊走过，手里还拿着海边拍的照片，“早知道高三这么快就来，我就多玩几天了。”
“别提了，我作业最后两天才补，手抄得我手腕都肿了，”另一个男生愁眉苦脸地跟同伴抱怨，“刚在楼下还看见有人蹲在花坛边抄英语单词，早知道我也晚点来蹭抄了。”
“救命，怎么就高三了啊？”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模拟考才三百多分，高考肯定要完了，焦虑得我假期都没睡好。”
“可不是嘛，听说这届高考人数又涨了，想考个好大学比登天还难……”
议论声此起彼伏，江辞彝听着，转头看向
穆南攸：“你焦虑吗？”
穆南攸脚步没停，淡淡道：“不，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上一个大学。”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我好开心哦~”江辞彝一脸笑意。
穆南攸∶“滚。”
教学楼比往年更高了些，四楼的新教室在走廊尽头，推开后门时，里面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桌椅还是熟悉的蓝色，只是排列得更紧凑，窗外的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王州鋅已经到了，正趴在桌子上补觉，胳膊底下还压着没写完的抄写本，嘴角甚至沾着一点墨水印。
江辞彝走过去戳了戳他的后背，王州鋅猛地抬头，眼睛红红的：“完了完了，最后三个英语短文没抄完，吴老师查作业怎么办？”
“放心，吴老师开学第一天哪有空查这个，”江辞彝笑着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抄写本递过去，“喏，给你参考，别抄得太明显。”
穆南攸在他旁边的空位坐定，刚拿出课本，就听见前排女生在小声讨论：“新教室在四楼，每天爬楼梯都要累死了，还怎么有精力学习啊？”
“而且离厕所好远，下课想喝水都要跑着去。”
教室里的喧闹声突然小了下去。吴老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又白了几根，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目光扫过全班：“开学了，都收收心。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正式的高三学生了，这一年至关重要，关系到你们的未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顿了顿，拿起讲台上的花名册：“高三学习任务重，换座位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集中注意力，避免上课说话走神。现在我念到名字的，到指定位置坐好。”
“穆南攸，跟氰倩坐第三组中间。”吴老师的话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呼。
穆南攸收拾书本的动作顿了顿，江辞彝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笔，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江辞彝，王州鋅，你们俩坐第四组后排。”
“啊？不要啊吴老师！”王州鋅第一个哀嚎起来，“我跟江辞彝坐一起肯定要被带偏的，而且我想跟我同桌继续坐啊！”
“说的什么话呀？你看看你考几分儿，你再看看人家考几分儿？”
这王州鋅能不知道吗？纯装。
“吴老师，能不能不调啊？”其他同学也跟着抱怨，“好朋友分开多难受啊，上课都没心思听课了。”
氰倩抱着书本走到穆南攸旁边，故意看着江辞彝，仿佛再说∶你对象和你分开了哦，上课我不用吃狗粮了。”但表面上∶“以后请多教我题目咯。”
穆南攸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在坐下时，悄悄往江辞彝的方向瞥了一眼。
江辞彝迎上他的目光，冲他挤了挤眼睛。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下课铃一响，吴老师刚走出教室，班长就喊了声“男生跟我去搬书”。江辞彝和王州鋅立刻站起来，穆南攸也跟着起身，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往教务处走。
四楼的走廊比一楼安静些，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栏杆上，王州鋅边走边抱怨：“搬书这种体力活怎么每次都让我们来？而且新书那么重，搬上来肯定要累死。”
旁边的男生笑着怼他：“谁让你长得高力气大？你不搬谁搬？让女生搬啊？”
“她们力气也不小啊。”王州鋅立马想到氰倩。
“人家要帮忙打扫教室，这搬搬，那擦擦的，又不是什么不干。”那个男生说到。
“也是哈。”王州鋅咧开嘴笑笑。
江辞彝走在穆南攸身边，低声问：“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搬了吧？”
“不用。”穆南攸淡淡回了句。
教务处的新书堆得像小山，一摞摞崭新的课本散发着油墨的清香。“每人搬两摞啊，快点搬，等会儿还要发书呢！”班长喊道。
江辞彝弯腰抱起两摞数学书，刚直起身就觉得胳膊一沉，王州鋅在旁边哀嚎：“这书也太重了吧！早知道我就少吃点饭，减肥了！”
穆南攸没说话，默默抱起两摞英语书，脚步稳健地往教室走。
走到楼梯口时，江辞彝没注意脚下，差点踩空，穆南攸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小心点。”
江辞彝冲他笑了笑：“谢啦南攸，还是你靠谱。”
回到教室，男生们把书放在讲台上，开始分工发书。
江辞彝和王州鋅负责发理科综合的课本，穆南攸和氰倩则分发语文和英语书。江辞彝发书时，故意绕到穆南攸的座位旁，把一本英语书递给他：“喏，你的书，记得包书皮。”
穆南攸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了。”
氰倩在旁边看得真切，忍不住打趣：“不是吧，还喂我呢？这，我已经吃饱了。”
江辞彝挑眉：“吃饱就对了。”
“嘿，江辞彝你啥意思啊？”氰倩拉起袖子。
“哎，别别别。”江辞彝躲在穆南攸身后，但是穆南攸却朝他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把他推到氰倩面前，然后去发其他书。
江辞彝∶“？？？”
氰倩∶“呵呵……”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一上来就开始讲知识点，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江辞彝听得有些走神，忍不住往穆南攸的方向看，发现他正认真做着笔记，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王州鋅在旁边偷偷戳他：“喂，别走神了，老师刚才讲的公式我都没听懂，等会儿下课借我抄抄笔记。”
“哦。”
下课后，江辞彝把语文书丢给他。
王州鋅∶“……？”
中午吃完饭后，江辞彝、穆南攸、王州鋅还有几个男生凑在走廊尽头聊天。
林晓夏和漠饧也走了过来，林晓夏抱怨道：“我们四班也换座位了，我跟我最好的朋友分开了，真郁闷。”
漠饧皱着眉：“我们一班更惨，班主任直接宣布以后没有课间休息，全部用来做题，高考压力也太大了。”
“可不是嘛，”王州鋅叹了口气，“我现在一想到高考就焦虑，感觉自己肯定考不上好大学。”
江辞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一起努力就行了。”
课间，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假期追的剧，还有人在分享明星的八卦。
江辞彝和王州鋅在教室后面打闹，穆南攸则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机偷偷看了一眼外婆的照片。
外婆的病还没好，穆秦年那个德行，肯定不会好好照顾她。
他心里一阵难受，手指紧紧攥着手机，直到江辞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穆南攸收起手机，摇摇头：“没什么。”
江辞彝看着他，没再多问。
四点半的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学生们像潮水般涌出教学楼。
江辞彝和穆南攸并肩走着，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家的方向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那条僻静的小路口时，穆南攸突然停下了脚步。江辞彝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小路深处，又转头看向穆南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穆南攸一直想搬出去住，只是之前因为他怕穆秦年找他麻烦，自然就不想穆南攸走。
但这次不知怎么的，他也不强求了∶“你要自己一个人住，不住我家了？”江辞彝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劝他留下，“那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熬夜，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
穆南攸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只是不住你家了而已，别搞得像我不回来了一样。还有，江辞彝，你过来点。”
江辞彝依言走近，还没来得及说话，穆南攸突然抬起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微凉的唇轻轻落在他的唇上。那吻很轻，像羽毛拂过，转瞬即逝，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穆南攸松开手，转身挥了挥手：“明天见。”
江辞彝站在原地，看着穆南攸的背影消失在小路深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自己的唇，
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眼底满是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刚才那个吻，像一颗糖，甜到了心里。
穆南攸回到自己租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狭小的客厅，却收拾得很干净，应该是张奶奶收拾的。
他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转了两万块给穆秦年。
这笔钱是他利用假期打工攒的，还有江辞彝之前偷偷塞给他的零花钱，他一直没舍得花。
屏幕那头，穆秦年抽着烟，烟雾缭绕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复的消息带着刻薄的意味：“他没告诉你，他把钱给我了吗？不过，你既然转来了，那我就收下了。”
穆南攸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瞳孔微微一缩。
江辞彝已经把钱转给他了？
他什么时候转的？
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我外婆病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交过费？”
穆秦年的回复很快，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不知道。不过我交了钱又怎样？没交又怎样？怎么你这么关心那个老不死的人啊，果然跟你妈一样，你妈就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人，她死她活该。”
“她死她活该。”这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穆南攸的心脏。
他知道，穆秦年说的不止是妈妈，还有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外婆。
穆秦年这个畜生拿着妈妈留下的积蓄，整天喝酒赌博，根本不管外婆的死活。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冷白的脸上，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回复，只是缓缓垂下了眼眸，眼底翻涌着压抑的痛苦与愤怒。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他一定要考上好大学，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再也不要跟穆秦年有任何牵扯。
该去看看外婆了。可外婆之前特意嘱咐过，让他安心备战高考，等考完再去看她。
现在连学费都是江辞彝妈妈帮忙垫付的，这笔钱，以后一定要还。
江辞彝总是这样，默默为他付出，却从不求回报。
穆南攸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暖暖的，有江辞彝在，他好像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江辞彝回到家时，江小满正趴在客厅的桌子上画画，看到他回来，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哥哥，穆哥哥没来吗？我还特意给他画了画呢。”
江辞彝换了鞋，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笔继续写着没写完的作业，语气自然：“嗯，他说想自己住。”
“为什么呀？穆哥哥住我们家不好吗？”江小满皱着小眉头，一脸不解，“我还想跟穆哥哥一起吃饭，一起看动画片呢。”
“穆哥哥长大了，想自己独立生活，”江辞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你放假，哥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好呀好呀！”江小满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我要把画送给穆哥哥，还要跟他说，我很想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高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