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夜跪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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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银针般刺入黑夜。
柯岩甩上车门时，积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他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跨过警戒线，黑色风衣在雨中翻飞如鸦翼。现场已经拉起了防水布，但血腥味还是混着雨水的土腥味钻入鼻腔。
"第四起了。"法医老陈蹲在防水布下，头也不抬地说，"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姿势。"
柯岩没应声。他蹲下身，手套划过尸体脖颈——那道切口干净利落，像被精心丈量过。死者是个中年男性，跪在积水中，双手合十，头颅低垂，宛如忏悔。如果不是苍白皮肤上凝固的血迹，这场景几乎称得上虔诚。
"死亡时间？"柯岩问。
"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老陈指了指尸体发白的指尖，"和前三个一样，先注射□□再割喉。凶手要让他们清醒着感受死亡。"
柯岩的视线停在死者右手食指——指尖有一圈焦痕，像是被什么灼烧过。他掏出证物袋，从死者指甲缝里刮出一点暗红色碎屑。
"柯队！"实习警员小林慌慌张张跑来，"技术科的人到了，说是部里特派的专家..."
"让他们等着。"柯岩头也不抬。他需要安静，需要和死者"对话"。这是他的习惯——在尸体被发现的第一时间，捕捉那些转瞬即逝的直觉。
防水布外传来争执声。柯岩皱眉掀开帘子，雨水立刻砸在脸上。警戒线外站着个撑黑伞的男人，一身熨帖的深灰西装，在泥泞的现场干净得刺眼。
"那是谁？"柯岩问。
小林咽了口唾沫："季白博士，部里刑事技术处的专家。局长特意..."
柯岩已经大步走了过去。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对方锃亮的皮鞋前砸出泥点。
"博士？"柯岩冷笑，"这里是犯罪现场，不是实验室。"
伞沿微微抬起。柯岩对上一双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男人从内袋掏出证件，金属徽章在雨中泛着冷光。
"公安部刑事技术研究所，季白。"他的声音比想象中低沉，"柯队长，久仰。"
柯岩扫过证件上的钢印。特别顾问的头衔下是一串惊人的履历：犯罪心理学博士，计算机科学硕士，28岁。
"现场我看完了。"柯岩转身，"你们技术科可以..."
"凶手是左撇子。"季白突然说，"而且认识死者。"
柯岩猛地回头。季白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伤口倾斜角度。□□需要专业医学知识，熟人作案概率87%。"他顿了顿，"另外，死者指甲缝里有红砖粉末，建议查查建筑工地。"
小林倒抽一口气——现场西侧确实有个废弃工地。
柯岩眯起眼。这个没碰过尸体的书呆子，凭什么比他早到十分钟就得出结论？
"柯队！"对讲机炸响，"局长要求您和季博士立刻回局里开会。"
雨更大了。柯岩最后看了一眼跪在防水布下的尸体，转身走向警车。后视镜里，季白的黑伞像一朵不祥的蘑菇，缓缓收拢。
刑侦支队会议室
投影仪上的现场照片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四具尸体，同样的跪姿，同样的割喉伤口，排成一列诡异的宗教画。
"连环杀手。"局长赵建国敲着桌子，"媒体已经在报道'忏悔者杀手'，上级要求两周内破案。"他看向柯岩，"你有什么发现？"
柯岩把证物袋扔在桌上："四名受害者，两男两女，年龄35-45岁，表面无关联。"他调出尸检报告，"但都检测出微量□□，死亡时间都在午夜至凌晨三点。"
"还有这个。"柯岩放大死者手指特写，"每具尸体食指都有灼烧痕迹，像是某种仪式。"
会议室响起低声议论。这时季白突然开口："凶器是手术刀，型号22号。"他调出电脑分析图，"根据伤口测算，凶手身高178-182cm，从事医疗相关职业。"
"等等。"刑侦二队队长打断，"你怎么确定是手术刀？"
季白推了推眼镜："创面厚度0.3毫米，普通刀具做不到这么精准。"他调出另一张图，"而且我在第三个现场的排水沟里，找到了这个。"
屏幕放大出一块金属碎片，不到米粒大。
"这是..."
"手术刀碎片，德国某品牌。"季白说，"全市只有三家医院采购过。"
柯岩盯着那张斯文平静的脸，突然起身："王队，带人排查这三家医院近五年离职的外科医生。"他抓起外套，"尤其是左撇子。"
"柯岩！"局长喊住他，"季博士发现了个更重要的情况。"
季白敲击键盘，屏幕分成两半——左边是现在的四起案件，右边是二十年前的报纸剪报。
"1999年7月14日、10月23日、2000年1月5日和3月30日。"季白指着发黄的新闻，"同样的杀人手法，同样的跪姿尸体，当时媒体称凶手为'忏悔者'。"
会议室瞬间死寂。柯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日期正是本案四名受害者尸体旁发现的数字。
"你是说...模仿作案？"有人小声问。
"不。"季白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空气，"是续集。"
他调出一张幼儿园合影："二十年前的受害者，都是星光幼儿园虐童案的'证人'——就是那个最后被证明是诬告的案件。"
柯岩的拳头砸在桌上："那案子早就结案了！"
"但有个女人在审讯期间上吊自杀。"季白平静地说，"张淑芬，幼儿园老师，留下个八岁儿子。"
照片切换到一个小男孩的学籍照——黑白像素模糊了面容，唯有眼睛亮得瘆人。
"那个孩子，"季白轻声道，"现在应该28岁了。"
柯岩突然想起死者指尖的灼痕。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在门口撞上匆匆赶来的小林。
"柯队！鉴定科有新发现！"小林气喘吁吁，"所有死者指尖灼痕里都检测出——"
"硝酸银。"季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林瞪大眼睛："您、您怎么知道？"
柯岩回头，看见季白站在投影仪冷光里，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
"因为二十年前的尸体，"他说，"也是这样被标记的。"
雨又下了起来。警局玻璃窗上，四张死者照片和二十年前的旧报纸渐渐被雨水模糊成一片血色。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雨夜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