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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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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知道了，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保证把阿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余炳歪着头用肩膀夹住手机，手里拿着相机对准了不远处的一颗杏子树，取景框里的枝条上挂着一串青绿色的杏子。
“我放心你，但是不太放心我妈。”
手机里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老妈的声音就从那边穿了过来，“炳啊，你这话说的，要不然我干脆回家好了。”
“快别，说好了放松心情，你就跟着林康好好玩，把他当成你的第二个儿子一样就行。”
老妈在那边笑个不停，“当然了，我看着他长大的，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过安检了，你和林康说吧。”
那边林康接过手机又吆喝几嗓子才说：“我觉得阿姨心态挺好的，今天早晨出门吃的也挺多，刚刚我们去景区还问我能不能喂猴，让我给拒绝了也没闹......”
“林康。”余炳把相机收起来，把视线定焦在杏子上。
“欸，不用说谢谢哈，我受不了，肉麻。”
“别干导游了，你适合去当幼师。”
林康在那边乐了半天，“滚啊，不聊了得去排队了，今天天气还不错，到时候给你看阿姨的游客照。”
“谢谢啊。”余炳抢在他挂断电话前说到。
“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要是真的想谢我还不如拿出来十万块钱摔桌子上。”
周邒把脚搭在桌子上，椅子一翘一翘的，感觉一个重心不稳就能人仰马翻。
“怎么了少爷，十万块就能把你打发了？”
周邒猛地坐直，把腿从桌子上撤了下来，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说的是，”周邒凑近摄像头，“一天十万。”
“到底是谁在做梦啊，”另一个脑袋出现在屏幕里，“我说周邒，你该不会是刚睡醒吧，这到底是你的活儿还是我们的活儿啊，周榭要是一天给你十万你高低得分六万给我和老李。”
“谁让你们愿意伺候他，这事儿都没人和我说就定下了，劳务派遣还得签个合同呢，轮到我呢，屁都没听见一个。”
“你要想听让老李给你放啊。”
周邒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不要。”
“不过说真的，”老李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下个周这儿就准备签拆迁合同了，你最好是露一面，要不然让你爸知道肯定又要给你打电话了。”
“我把他拉黑了，”周邒站起来抬起手把睡衣一脱，捞起旁边的一件短袖套上，“这样他就是要骂我也得绕好几个圈。”
“靠，”老李在那边笑到，“你真是够屌。”
“但是我刚刚就想问，”老李把脸凑近镜头，“你那边是开美颜了吗？怎么显得我这么憔悴啊。”
周邒还在画面外换裤子，听见他这句话没忍住凑了过来，还没等着说话视频就被老李挂断了，过了一会手机收到了一条十八秒的语音。
-“我靠周邒你要不要脸，咱俩也就算了小鱼还在我边上呢你裤子还没提上就出来勾引谁啊。”
背景音是小鱼上不接下气地狂笑。
周邒提好裤子，回了条语音过去。
-“我对你俩都不感兴趣。”
-操
这条消息没必要回，周邒仰面倒在沙发上，右手拿着手机无意识地转圈。
真是不爽，周邒把手机扔在沙发的另一边不爽地抬起腿给了空气几脚。
手表很不懂气氛的响了几声。
是一条......
嗡嗡。
好吧是两条消息。
周榭的。
-哥，票我给你定好了，今天下午三点四十的。
-预祝顺利。
后面还有一个呲牙咧嘴笑。
非常不爽。
余炳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又把视线移到了桌子那边的人身上，最后定格在坐在旁边的村支书身上。
“永全叔，这事儿我得问问我妈，不能我自己签了。”
“当然当然，当然要商量商量，但是炳啊，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把你家那房子给划进来了，所以还是没坏处的。”
“我知道，”余炳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点了点桌子上的合同，“可以拍个照吗？”
老李点了点头，“可以，但是这不是最终版，你要是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商量，周总......”
老李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女人，女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周总今天晚上到，您看您那边有什么要求的话明天可以约个时间一起聊一聊。”
余炳嗯了一声然后给面前这版非正式合同拍了几张照片。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永全叔。”余炳把手机收起来，对着旁边的村支书打了个招呼，没管那两个人的反应就打开门走了。
从居委会出来往南走一个下坡再拐一个弯就到了一条土路。
土路的尽头是他今天上午拍杏子树的地方。
这个地方也是他小时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太阳还没落山，像个破了的咸蛋黄似的，把天边染上了色，余炳摸出手机，对着西边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老妈。
老妈估计还在玩，没看手机，倒是林康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一连串照片。
有风景照还有老妈的经典游客照甚至还有几张野生猴子的照片。
-不错。
余炳点评了两个字。
林康是个重度手机瘾患者，估计消息刚发过去就开始给他回了过来。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余炳没回，扭头再看向西边，太阳已经很不给面子的落了下去，叹了口气，推开了门把手掉了一半的街门进了院子，还没等着进屋开灯，老妈就给他打了个视频过来。
“炳呀！”老妈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头上还围着一个藏蓝色的纱巾。
“哎！”余炳也跟着嚎了一声，“吃饭了吗？”
“刚吃完。”老妈旁边的人凑了过来，估计是问和谁通话，老妈指着视频，“我儿子，余炳。”说着还把手机转过去对着那边转了一圈。
余炳被迫扯着脸露出笑脸问好。
“行啦行啦，我和我儿子单独说几句。”老妈在那边扬了扬手，走出了包厢，看样子吃饭的环境还挺好，这会儿出了包厢外面还有条河，灯光映在上面还挺有氛围。
“炳，”老妈叫到，“怎么去你姥姥家了？”
看样子老妈是看见他拍的照片了。
“就过来看看。”余炳拽了拽灯绳打开了灯。
不知道是灯的瓦数偏低还是接触不好，反正开了和没开没什么区别都昏昏暗暗的。
“有什么可看的，”老妈估计是靠在栏杆上，风把纱巾吹得乱七八糟。“你小时候还没看够啊。”
“以前是以前。”余炳盯着屏幕，看老妈抬起头的时候截了个图发了过去，“你刚刚很有琼瑶剧那种感觉。”
老妈听见这话一通乐，“老了开始变成女主角了啊。”
“年轻的时候也是啊。”余炳说。
“马屁精。”老妈拢了拢纱巾，“吃饭了吗？”
“一会回家吃，我看林康发的你们今天的伙食不错啊。”
“嗯，是挺不错的，这孩子会照顾人，”老妈应和了一声，又把话题拽了回去，“怎么还在你姥姥家？”
余炳看着视频里老妈的脸，想了想说到，“刚从居委会出来，说是要拆迁。”
“多稀奇啊，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说要拆，现在又想起来了？”老妈在那边扬了扬眉毛。
“是哈，”余炳笑了笑，“还出了一版非正式合同，一会发你看看。”
“余炳，”屏幕那边的老妈已经没了笑意，“你觉得能拆吗？”
余炳回忆了一下合同内容还有那两个人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开了口，“八九不离十吧。”
“等我回去吧，”老妈站了起来，“有些东西你也不会收拾，这个事儿......”老妈抬起头，不知道在看向哪，“到时候我和你大姨说吧，挂了，晚上还有别的活动呢，你赶紧吃点饭，要不然胃又不舒服了。”
老妈说完就把视频挂了。
余炳看着漆黑手机屏幕里的自己，嗯了一声。
刚嗯完手机又响了一声，还是老妈的。
-冰箱里有我包的馄饨，你煮煮吃了吧。
-好。
忽明忽暗的灯实在是让人眼睛不舒服，余炳站起来原地蹦了蹦，把裤脚蹦下去后从窗台上摸出钥匙给房子锁上，又把街门使劲拽了拽才往家走。
他家离姥姥家很近，走小路的话五分钟就到了，但是现在小路路口停了好几辆三轮车，余炳迈出的腿拐了个弯，不情不愿地往大路的方向走。
他时不时的会犯个病，不爱见人。这会儿走大路也是一个人闷着头往前走。
数到七百三十二步的时候，听见斜前方有个人叫了一声。
“小鱼！”
余炳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七百三十三步。
没看见人。
“这儿！”
七百三十四步，余炳又抬起头。
斜前方有几个人，左边也有几个，但都不认识。
“你爸爸在这儿呢！”
七百三十五步。
撤回。
余炳收回腿一脸不爽的再次抬起头，和声源处对上了眼。
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头发被风吹的张牙舞爪的，伸着手不知道和谁打招呼。
“我靠，你怎么这么早？”
身后有个人应了一声。
余炳往后瞥了一眼。
呦，这个认识，叫老李，旁边那个女的也认识，但是不知道叫什么。
老李和那个女的也看见了一脸不爽的余炳。愣了下和他打了个招呼。
“回家啊？”老李说。
余炳点了点头，又扬起下巴往那个男人的方向一仰头，“你朋友？”
“对，刚叫我呢。”那个女人说，“我叫曹鱼。”
那还真是叫的小鱼。
余炳嗯了一声，继续低着头数步子往家走。
从头开始数吧。
一二三......
身后的三个人应该是碰上了头，余炳听见那个男人说：“饿死我了，哪有吃的啊。”
十一、十二、十三。
最后一个馄饨吃进胃里，余炳觉得自己更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