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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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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份酱香饼吧,”周邒摸了摸肚子,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一顿饭,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饱了没。
“你快得了吧少爷,”老李瞅了他一眼,“你这个不知道饥饱的毛病从小到大没变过。”
“给他点呗,少爷都下乡了,饭还不让他吃饱啊。”曹鱼点开手机准备再扫码加一份酱香饼。
“算了算了不要了,”周邒按了按肚子,“我应该是吃饱了。”
“你这判断手法还真是奇特。”
“这的饭真的挺好吃的。”周邒评价到,“但是人不太行。”
“怎么了,刚来就和别人打了一架啊?”曹鱼放下手机兴致勃勃地问到。
“滚啊,就来找你俩的时候前面那个男的,看上去一脸不爽,好像我再多说一句话就要给我一拳。”
老李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叫什么来着?”曹鱼支着下巴晃来晃去,“好像也是个饭名儿。”
“馒头?粥?还是米饭来着?”
隔壁包厢的门打开,有个人冲着大堂吆喝了一嗓子。
“大姨!再来个饼!”
“啊!”老李也跟着叫了一声。
周邒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
老李嘿嘿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那人就叫饼,我下午听村支书叫他来着。”
周邒扒拉了一下剩菜,啧了一声,“什么饼啊,有酱香饼好吃吗,就这么拽。”
“余炳,你也去开会啊?”一个看起来挺眼熟的男人在前面吆喝了一嗓子。
余炳把手机放到兜里,仰了下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永全叔拉了个拆迁群,这会里面讨论的怪热闹的,余炳按了下右上角,把群给免打扰了。
群里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九点半在居委会一楼开个会。
现在是八点零三,余炳走到路边的一个早点摊,伸出脚勾了一个马扎过来,“叔,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好嘞!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饭都是现成的,余炳刚从兜里摸出来一双一次性筷子油条和豆浆就到了眼前,往嘴里塞了口油条点开了计时器。
他胃不好,不知道是上学的时候吃饭太快还是毕业了以后经常忘吃饭,总之,他胃不太好。
忘了在哪看的说细嚼慢咽对胃好,以至于他现在每次吃饭都会给自己计个时。
余炳喜欢吃淹死的油条,他用筷子把油条夹断,然后溺进豆浆里,等泡软了再塞嘴里。
谋杀两根油条很快,都吞下去了也不过才六分钟。
余炳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扎上,小口小口吸溜着豆浆。
喝到十分钟吧,至少是两位数,看起来吃的久一点。
最后一口豆浆喝完,计时器停在了九分五十三秒上。
算了。
四舍五入也是十分钟。
还不到九点,但是居委会门口已经站了一堆人。
余炳慢悠悠地站起来,跺了跺脚,等裤脚掉下来了才往那边挪。
这次估计要拆二三十户,都是街坊邻居,见余炳来了自来熟地打听起消息。
“炳啊,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不知道啊。
“炳,你说这次得给多少钱啊,前几年拆山上那些房子的时候每家可都给了好几百万呢。”
我也想知道啊。
“余炳!”永全叔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嗓子,朝着余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哎,永全叔叫我,我先过去哈。”余炳从人群里挤过去,还听到了几声让他探听探听消息的声音。
永全叔把门打开,拉着余炳进了居委会。
“咱俩先去会议室唠唠。”永全叔走在前面,背着手,“和你妈说了没?”
“说了。”
会议室在走廊东面,这会太阳撒下来把永全叔的背影蒙上了一层光。
余炳有点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你妈怎么说?”永全叔停下来,打开会议室的门,“算了你姥姥家那个房子等你妈回来再说也行,现在主要是说二虎的那个房子。”
会议室应该是好久没用过了,椅子还都放在桌子上。
二虎家的房子在姥姥家房子的后身儿,小小的一个,估计还不到三十平。
“这次拆迁不是市里面直接拆,是有个周老板包了这片地,”永全叔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塞在了耳朵上,“二虎当时和你借了几万?”
余炳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递给永全叔,“七万。”
“嗯,现在不抽,”永全叔摆了摆手,“我听昨天那个小李说,人家是想按照一比一的款给补偿,二虎家那个房子我估计有二十七八平,他家没人住了,安置费什么的不知道能不能给,但是光房子估计就能赔个小三十万。”
余炳打开打火机凑到了永全叔面前,“抽一口吧,等一会开会就不让你抽了。”
“房子的事儿,当时二虎也就是提了一嘴。”
炳啊,钱我还不上了,命你也不惜的要,那个房子给你了,你推到了撒气也行,放着不管让他长草也罢,反正我拿不出钱还你了。
“主要是,他当时也没去过户。”永全叔吸了口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余炳。
“十万。”余炳靠在桌子上,“钱我肯定得拿回来,三年前七万,三年后我要十万不过分,叔。”
“哎,行剩下的钱到时候我联系一下二虎,能联系上我就给他,联系不上我就替他保管保管,”永全叔弹了弹烟灰,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把他们叫进来开个会吧。”
会开成什么样余炳不知道,他从居委会出来就去了姥姥家。
开街门的时候听见身后有几个人在说话。
还有没去开会的?
余炳扭头看了一眼。是昨天路上遇见的三人组。
老李,曹鱼。
还有。
曹鱼她爸。
“怎么没去开会?”老李朝他说到。
余炳收回手,靠在门上,“没意思,再说我也做不了主。”
老李点了点头,“也是,我刚刚过去看了一眼,基本都是些叔叔阿姨比较在意。”
男人弯着腰在曹鱼耳边说小话,视线落在了余炳身上。
余炳皱了皱眉,把胳膊抱在了胸前。
“唉唉唉,”老李又开了口,“昨天不是和你说今天周总到吗,他就是。”
老李把男人往前推了推,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也不怪他,余炳这个样子看起来随时都能给他们一人一拳。
“余炳。”
“周邒。”
男人闭着嘴的时候看起来还能伪装伪装,一说话左边的小虎牙就露了出来。
这会儿都闭上嘴了,还有一个尖角露在外面。
余炳没忍住,伸出舌尖抵了下自己的牙齿。
“你家吗?”周邒问。
“算是。”
露在外面的小虎牙回家了,余炳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敷衍了一句。
“方便进去看看吗?”小虎牙又出来放风。
余炳转过身,拧着半截儿把手撞开了门,“进来吧。”
余炳姥姥家很大,一进门就能看见用水泥垒的一片菜园,旁边是三间屋子,西面还有一个单独的屋子,上面挂着一把锁,这个屋子的外面有一小块空地,种着一颗葡萄树,再旁边是一个用石头盖的小棚子,里面放了些煤,小棚子上面还放着一个凳子,看样子能从上面爬到平台上面去。
“你们这个平房收拾的还挺好的。”
老李一边看一边说。
“是不错,”余炳从家里拿出几个小板凳放在院子里,示意他们坐一坐,“挺久没收拾的了,没什么好看的。”
“欸!这是辣椒吗?”曹鱼指着菜园里的一棵辣椒苗问到。
“是。”余炳指了指他辣椒苗旁边的那棵,“那个是茄子苗。”
曹鱼惊奇的拿出手机一个劲对着两棵小苗儿拍。
“饼......”
“余炳。”余炳看了一眼周邒,补全了自己的名字。
“余炳,你这房子多大啊,算上院子。”周邒一边问一边往还没他小腿一半高的板凳上坐。
“一百五左右吧。”
“要是拆了你估计能拿二三百万。”周邒坐到板凳上,两条腿支在地上,看着怪别扭的。
“是不是还挺开心的。”
脸前掀起一阵风,周邒听见曹鱼叫了一声,紧接着自己就从板凳上被人拽了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稀罕钱。”
“唉唉唉,”老李过来拽着余炳的胳膊,“好好说好好说,干啥啊还动手。”
“操,你有毛病啊,”周邒也被余炳这个无名火搞的有些火大,“你他妈要是不想拆没人逼着你拆,你当钉子户当一辈子也没人管你。”
余炳原本快松开的手被他这一句话又收紧了几分,“你跟谁你他妈呢。”
周邒抬起手冲着余炳就是一拳。
余炳往旁边偏了偏,还是被他打到了颧骨的位置。
老李趁着余炳松开手,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了余炳,“小鱼!”
曹鱼也冲过来拉住了周邒。
四个人其中两个人还在拉架,实在是称不上混乱,但是余炳还是瞅着空给了周邒一脚,腿抬得有点高,一把钥匙叮了啷当的从腿腕那个裤兜里掉了出来。
“冷静!”老李吆喝了一嗓子,把余炳推到了一边,然后护在了周邒前面。
“那个,”曹鱼指了指地上的钥匙,“捡一下吧。”
余炳用舌头抵住脸,一脸不爽地弯腰把钥匙塞回了裤兜里。
“咱有事儿好好说啊哥们,你突然上手我们可是可以报警的。”老李说到。
“走吧,看也看了,我要休息了。”余炳指了指街门,示意他们离开。
周邒还要说什么,被老李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撞了出去。
“凭什么咱们走啊!”周邒把腿抬起来狠狠地拍了拍。
“我说少爷,你和他说啥了。”曹鱼问。
“我就和他说这儿拆了能拿二三百万问他开不开心他就和吃了枪药一样,谁知道他怎么了。”
“我的天,”老李捂住了眼睛,“少爷啊,你这情商真的是太低了。”
周邒拍裤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老李。
“我估计是他家老人刚走,”曹鱼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她刚刚拍的照片,“你看,院子里种的菜刚刚发芽,但是地里的野草长得比菜都好,估计是遇上了什么事儿没空打理,而且房子虽然挺老的,但是收拾得很干净,你看余炳那样子也不是在这住的,估计就是想谁了,趁着房子还没拆过来再看几眼。”
“对啊,昨天晚上估计他也是从这儿走的,应该是挺舍不得这地方的,拆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邒愣了愣,没说话。
又狠狠的拍了拍裤子,低声说了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