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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养不熟的白眼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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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陆来了啊,今天收工还挺早的。”
菜市场,卖菜的李婶友好地冲戴头盔的陆久笑了笑。
陆久笑了笑,摘下头盔。
“李婶,今天的河虾多少钱一斤?”
正给陆久挑选蔬菜的李婶闻言动作一顿,她有些惊讶地转头望向陆久,疑惑道:
“小陆啊,你不是说鱼虾腥,吃不惯吗?今天怎么……?”
陆久摸了摸鼻子,掩饰道,“最近朋友来家里做客,他最喜欢吃虾,所以就买点,给他尝尝鲜。”
李婶闻言笑意更浓,调侃道,“看来是位对小陆来说十分重要的朋友啊。”
陆久喉结滚动,没回答。
“害羞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最近河虾产量多,不贵。要几斤?”
“三斤。放久了不新鲜。”
“好好好。越来越好奇小陆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陆久买完虾后没急着回去,又在菜市场逛了一圈,采买了一些菜后才开着电瓶车回了家。
刚将钥匙塞进锁孔,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瞬间缩回了手。
他想到昨天傍晚,他和浑身湿透的顾砚白一起回到了他家。
两人浑身湿漉漉的,脏得和街边的流浪犬一样。
然而他们脸上的笑意却很深、很真挚。
想到顾砚白,陆久的心不由微微雀跃起来。
他的手不自觉微微蜷缩起来,他承认,他现在有些紧张。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
他从裤兜中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顾砚白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
那么,他现在在家会做些什么呢?
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亦或是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玩手机?
心中怀揣着无数期待,陆久深吸口气,转动钥匙。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漆黑一片、毫无人气的形如冰窖的家。
顾不上脱鞋,陆久拧紧眉头,打开灯往房间里走。
客厅、厨房、洗手间、卧室、阳台……
哪里都不见顾砚白的身影。
陆久望向床头柜,那里空空荡荡,没有顾砚白留下的字条。
顾砚白不会不打招呼不告而别,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陆久第一次因为过度担心一个人,从而丧失一切理智和思考。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拨打了联系人置顶第一位的电话。
“顾砚白你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从未听过、全然陌生的女声,这令陆久瞬间冷静下来。
不是顾砚白母亲,也不是他姐姐的声音,会是谁呢?
陆久在脑海中飞速头脑风暴着。
很快,他回答道,“外卖。请问顾先生在吗,他的外卖送到了,但是他人不在家,请问外卖需要先放到保安室里吗?”
那头没有很快回答,好像在核实什么。
良久,陆久听到陌生女声再次响起,“可以。顾砚白现在有事,等会儿我会让他手机操作签收的。大晚上还送外卖,真是辛苦了,会给你打五星好评的。方便告诉下我你的名字吗?”
陆久故意装作不耐烦道,“外卖订单上不是有吗?真是白耽误我时间,下次和顾砚白那小子说,大晚上别老不接我电话,耽误我送别人的单。”
“好的,我知道……了”还不等黎诗怀说完话,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
黎诗怀望着来电显示上“没礼貌的X团小哥”一阵无语。
此时正在接受审问的顾砚白见状歉然道,“不好意思啊警官,这位外卖小哥就这样。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平时工作还是挺认真负责的,从来没有超时过,相反还经常提前送达呢。”
合着还是个潜在的“法制咖”。
黎诗怀将手机倒扣,没有理会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
自打中午黎诗怀将顾家姐弟带到警局后,她发现顾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
下午13:55 滨海市警察局
“队长,到了。”
“嗯。”
黎诗怀率先下了车,转身望向坐在车后座的顾家姐弟。
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顾雪霏始终哭个不停。
然而鉴于今天警方的审问重点主要是顾家人,因此,顾雪霏的男朋友并没有和顾雪霏一起坐上警车。
“阿姐,这个给你。”
刚上车,顾砚白就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包纸巾,递给顾雪霏。
然而令黎诗怀感到意料之外的是,顾雪霏下意识打掉了顾砚白递过来的纸巾。
“啪——”
响亮的声音不像是拍打在顾砚白的手背上,倒像是又挨了一记切切实实的耳光。
顾砚白垂下眼睫,好脾气地弯下腰拾起掉落的纸巾。
他强忍着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楚,从中抽出一张,再次试探着递给顾雪霏。
“阿姐……”
这一次,顾雪霏没有再拒绝顾砚白的好意。
她谢着接过顾砚白递来的纸巾,关切地询问起顾砚白微微红肿的手背。
“不好意思小弟,刚才不小心伤到你了,没事吧,痛不痛?”
温柔关切的样子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顾砚白却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一般,笑道,“没事,不过是小伤。”
“那就好,那就好。”
在那之后,顾雪霏一直在和男友互发短信,顾砚白则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
两人之间再无交流。
***
“阿姐,警察局到了,外面在下雨,地上滑,我扶你下来。”
“好。”
又是弟弟顾砚白率先拉开车门下车,细心搀扶穿着15cm细高跟的姐姐。
真是一对奇怪的姐弟。
到了警局,在目光扫到姐弟俩的瞬间,孙卫红就小跑着上前紧紧抱住了女儿。
“小雪,小雪,你可算来了……你爸他……”
见母亲哭,好不容易暂缓情绪的顾雪霏再也抑制不住,也跟着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呜呜呜呜呜,警察说爸爸死了,是不是真的,我不信,我不相信——”
“肯定是那个扫把星妨死了你爸!”借着女儿肩膀的遮挡,孙卫红恶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顾砚白。
“妈!没根据的话别乱说……”顾雪霏听闻连忙暗中掐了一把母亲的腰。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我不说了……说再多你爸也不会回来了……”孙卫红松开顾雪霏,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警官,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到齐了,老顾呢?老顾现在在哪里?在医院还是殡……”
到底还是说不出那三个字,孙卫红着急地走到黎诗怀面前。
“跟我来吧。”
***
“死者的样子有些吓人,希望你们能够提前做下心理准备……”
黎诗怀的话被顾雪霏打断。
“黎警官,那是我爸爸,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我爸!”
然而在黎诗怀将盖在顾鹤年身上的白布掀开之后,最先背过身呕吐的人也是她。
“老顾他怎么会……呕……”
孙卫红也没忍住,捂住嘴不断干呕起来。
黎诗怀的目光扫过反应极大的母女俩,落在一直安静站在一角的小儿子——顾砚白身上。
素来冷静得有些远超年龄的顾砚白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先是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随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取出纸巾,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背过身快跑着冲出了停尸间。
“顾同学——”黎诗怀下意识转过身便要追去,却被顾雪霏伸手制止。
“黎警官,我弟弟他应该是去卫生间呕吐去了,不用管他。”
“我弟弟他,嗅觉非常敏锐。大抵是我爸……”
顾雪霏鼓起勇气看了眼顾鹤年的尸体,艰涩道,“我爸他身上的尸臭味太重,所以引发了他生理性的呕吐,等他吐完自己就会回来的。”
“真是敏感脆弱……”孙卫红不满道,“也不知道老顾都看上那小子点什么,为什么偏偏收他做养子……”
“妈——”顾雪霏小心瞟了眼黎诗怀,轻轻捏了捏孙卫红的手,凑近孙卫红耳朵轻声道,“爸爸在世时都和您说过很多遍了,在外人面前咱们不能说小顾不好,您老人家怎么又忘了呢?”
“哦对对,我忘了你爸说过的。”孙卫红伸手打了打自己的嘴唇,“瞧我这张破嘴。现在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看我的。”顾雪霏得意地微微翘起嘴角。
然而在转身面对一脸警惕的黎诗怀时,她又瞬间换了副嘴脸。
一脸无辜道,“对不起啊黎警官,让您看笑话了。是这样的,昨天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妈和我弟弟有些不愉快,所以妈妈才会对弟弟态度不太好。”
“但平日里,我妈对弟弟都很好的,还会主动给弟弟买新衣服穿,我说的对吧,妈?”
“当然了,你弟弟脚上的新球鞋还是我给买的,可贵了,还是当季限量款呢。”
恰逢此时,顾砚白刚好重新回到停尸间,顾雪霏连忙拉上顾砚白的手,来到孙卫红面前。
“弟弟,妈妈说昨天都是她的错,是她错怪你了。今天,重新搬回来住,好吗?”
背对黎诗怀,顾雪霏冲顾砚白眨了眨眼。
顾砚白没有犹豫,当下便点头道,“当然好啊。妈,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孙卫红有些别扭地轻轻拍了拍顾砚白的肩膀。
在确认完遗体后,见时辰不早,黎诗怀提出让他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同事王武会去顾家接他们一家来警察局做笔录。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回到家,刚关上门,一个耳光便用力落在顾砚白尚未完全好透的脸上。
“弑父!”
“你这养不熟的小狼崽子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是谁教你的!你以为你在外做的那些腌臜事我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