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弑父？他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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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耳光打得顾砚白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
——弑父？
——他吗？
他有些自嘲地微微勾起嘴角，然而这样的动作落在神经衰弱的孙卫红眼中，无异于是直接默认。
于是更加凶狠的动作如同窗外密集的雨点，纷纷砸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大可以挣扎着躲开，甚至加倍反击。
然而他没有。
他只是低垂着头，默默忍受这一切。
直至雨消云散。
孙卫红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呆呆地环顾四周。
“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没回家睡，死到哪里去了？”
顾砚白没有抬头，轻声道，“朋友家。”
“朋友？”孙卫红嘲讽地笑了，“你这小杂种有哪门子的朋友？”
她朝站在一边、双手抱臂看戏的顾雪霏伸出手，顾雪霏连忙搀扶她起身。
“老顾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随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他，不是你杀的，又会是谁？！！”
说着说着，孙卫红情绪又渐渐激动起来。
“昨天早上，他说他有急事要出门一趟，随后便再也没有回家。你老实交代，他是不是到学校找你去了？他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
顾砚白打断了孙卫红的喋喋不休。
“孙姨，昨天，顾伯伯的确来学校了一趟，不过却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您的女儿，顾雪霏。”
“什么？”孙卫红惊讶地张大嘴，看向目光躲闪的顾雪霏。
“那通电话，也是因为霏霏姐不接电话，才打给我的。”
顾砚白伸手捏了捏鼻梁，疲倦道。
“至于弑父……”
顾砚白定定地望向顾家母女，缓缓抬起头，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戏谑。
惊得孙卫红浑身一颤。
“难道顾伯伯的死和两位就毫无关系吗？”
“难道两位就那么清白，那么无辜吗？”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疯了，真是个疯子！”
孙卫红紧紧搂着顾雪霏，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顾雪霏的胳膊肉里，顾雪霏却浑然不知。
顾砚白冷哼一声，再没说话，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他觉得累极，仰躺在床上，挣扎了好久都没力气起身去冲个澡。
“嘟嘟——”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在此时发出振动。
顾砚白只是懒散地瞟了眼手机，没有动。
“嘟嘟——”
又是一声振动传来。
顾砚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床上艰难地爬起，坐在床边看手机。
是一条公众号推送。
大概意思是便利店今天搞活动，便当套餐买一赠一。
顾砚白的目光落在公众号推送的时间上。
「18:30」
顾砚白抓起手机，拉开门便要外出，恰好撞上正在吃饭的母女俩。
顾雪霏望着顾砚白，神色尴尬。
她犹豫了一番放下筷子，试探着邀请道，“饭做好了，要来和我们一起吃点吗？”
顾砚白望向桌上零零散散的剩菜剩饭，顿时感觉心中像吃了苍蝇般恶心至极。
“都快吃完了还叫我做什么？爸死了，突然又觉得看我顺眼了？”
“当然不……”顾雪霏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后，又灿灿闭上嘴。
顾砚白没有再和顾雪霏废话，冷冷留下一句“不回来吃了”后便匆匆离开。
推开家门顾砚白才发现外面又下雨了。
他抿了抿唇，从包中取出伞撑开，便独自闯入雨幕中。
便利店离家不远，就开在小区外。
顾砚白步行一刻钟左右便来到了便利店。
大概是下雨天大家都不爱外出，便利店格外冷清。
除了顾砚白这唯一的客人外，便只有守店的店员小哥了。
顾砚白进门前，店员小哥正在摸鱼打游戏，骂队友骂得那叫一个爽利，堪称脏话连篇。
“欢迎光临X家便利店。”
连带着在说欢迎词时头都没抬起来过，可见摸鱼摸得是相当专注了。
不过顾砚白并不在意这家便利店堪称糟糕的服务态度，毕竟他只是来买今天晚饭的。
他是便利店的常客了，他轻车熟路来到便当区，很快便找到了正在打折的便当。
“结账。”
顾砚白拿着两盒便当，一瓶饮料走到收银台。
店员依旧头也不抬，闻言指向不远处的自助收银台道，“那里可以扫码自行结账。”
顾砚白简直要被店员小哥懒散傲慢的态度给硬生生气笑了。
“我说了，结账。我要人工结账。”
顾砚白微微提高音量，这下店员小哥总算放下了手机。
“来了来了。”店员小哥略带阴郁地抬起头，正对上顾砚白笑吟吟的脸，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时间，轻声道，“你……”
顾砚白却有些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帮我看看这些多少钱，然后帮我热一下便当。稍微快一点，我快饿死了。”
“好。”店员小哥有些僵硬地扫描商品条码，随后看了眼显示屏道，“今天便当买一送一，饮料打三折，三样商品加起来一共收您18块3毛。”
“移动支付还是现金支付？”
“现金吧。”
顾砚白从裤子口袋中掏出20元纸钞递给店员，店员利索地找零给他。
“两份都要在这边吃吗？”
顾砚白想了想道，“先加热一份吧。还有一份帮我包装一下，我带回去吃。”
“好。”店员拆开便当，将便当放进微波炉。
“小票要吗？”
“要吧。”
见便当还要加热一段时间，顾砚白索性先找了个位置坐下。
三分钟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伴随着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店员喊道，“顾砚白，你的便当热好了。”
“好，这就来拿。”
顾砚白伸出手，却不经意与店员的手指相触。
两人皆是一愣。
顾砚白手指冰凉，对方却炙热滚烫。
如触电般，顾砚白率先收回了手。
他抿了抿唇，结巴道，“有……有点烫。”
“嗯……是啊。那我帮你放在桌上？”
对方看起来身形也有些僵硬。
顾砚白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
店员，或者说陆久的帽檐压得极低，导致顾砚白现在有些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但顾砚白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对方现在的心情应该相当不错。
或者说，和他……如出一辙？
陆久离开柜台，一步步走向顾砚白，随后，与他擦肩而过。
先他一步走到桌子边，将加热好的便当稳当地放在桌上。
陆久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门却突然打开。
有人来了。
陆久只好作罢，先回到柜台。
顾砚白坐下，将盖在便当上的纸巾和一次性筷子移到一旁，打开盖子正打算开动，却突然发现纸巾内有东西。
他没有直接打开查看，而是将纸巾不着痕迹地塞进衣服口袋。
随后，借此用手指拨开纸巾，仔细感受那东西的形状。
圆形的，摸起来很像是铁片或者铜片。
直到……顾砚白摸到了圆形不明物体上的阿拉伯数字5。
——是5角钱硬币。
他瞬间领悟到了陆久想要传达给他的讯息。
他看了眼正在给顾客结账的陆久，收敛好情绪，不紧不慢吃完了一整盒便当。
时间慢慢来到了7点。
随着下班晚高峰的到来，越来越多的下班族来便利店购置晚餐，陆久也渐渐忙碌起来。
顾砚白没有打扰陆久，他安静地离开便利店，正如他来时那般。
“小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呀？”
陆久头也不抬，语气生硬道，“不方便。”
女生闻言有些不高兴道，“可是我这段时间天天来，没有发现你和哪位女生走得近啊。小哥哥你是不是敷衍我？”
陆久刚要动怒，来换夜班的同事小哥刚好进来。
生怕陆久的坏脾气导致顾客的投诉，同事连忙接过话柄，“一定要陆久的，我的不行吗？”
“你？”女生略带挑剔地看了眼同事哥，勉强点了点头，“也行吧，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我扫您。对了，咱们店新推出的158年卡，您有没有兴趣？”
同事哥借机缠住了女生，向陆久使眼色，示意陆久赶快趁乱下班离开。
陆久也不废话，回到休息室背起包就往外走，临出门前，他看了眼方才顾砚白坐过的位置，那里干干净净，然而……
一枚游戏币孤零零地躺在桌上，等待有缘人将它拾起。
陆久皱紧眉头，拾起游戏币。
直觉告诉他顾砚白出事了，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一如，十年前。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他没有撑伞，右手紧攥着游戏币冒雨往家的方向走去。
***
顾砚白素来起得很早。
然而今天，有人比他更早打开家门。
昨天匆匆见过一面的男警察收回按在他家门铃上的手，冲他友好地笑了笑，“早上好啊，顾同学。”
顾砚白回之礼貌一笑，“早上好，王警官。请进。”
在给王警察亲手煮了一杯咖啡以作招待后，顾砚白上到二楼，依次敲响顾雪霏和孙卫红的房门。
“神经病啊，这么早叫我起床做什么，王……王警官？来那么早啊……”
孙卫红有些尴尬地朝正在喝咖啡的王武笑了笑，随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大概是洗漱、换衣服去了。
顾雪霏和孙卫红的态度差不多，不过因为她的动作比孙卫红慢，因此在打开门时，已经洗漱完毕。
“王警官，不好意思啊，我妈和姐姐平时睡得比较晚，可能是昨晚惊着了，麻烦您再稍等一下。”
王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年纪虽然不大，但心智却有些过分成熟的男人，有些玩味地勾起嘴角。
黎队说得果然没错，这家人果然有问题。
有个成语很适合形容这家人。
叫什么来着？
对！
——貌合神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弑父？他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