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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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来传话的是主簿身边一个腿脚利落的小厮，平日里最是爱说笑的性子，可现下他却唇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正从额边滑落。
秦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我事先并未收到通知。”柳枝也是脸色微白，情绪接连起伏间竟是膝弯一软，眼看就要向前倒去。
秦瑛忙扶住她，顾不上自己衣衫上的脏污，借她半边肩膀支撑着。
“就一刻钟前！人才刚到，正在县衙里呢！”小厮无比慌乱，“主簿大人请您赶快回去！”
柳枝伸手拽住秦瑛的衣袖，担忧道：“这般突然，怕不是什么好事，大人您...”
两人身后，柳橙浑身脏兮兮的，听到这些却心下畅快了许多，因为她和柳枝想的一样——秦瑛恐怕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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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瑛远远便看见县衙大门外乌泱泱围了一群人，都探着脑袋朝里张望。
门吏之前被特意嘱咐过不可对百姓动粗，所以并没有动手赶人，只是拦在那儿不断提醒着：“注意脚下，不要推搡！”
“秦大人，是秦大人回来了！”
“快让让，让大人进去！”人群中有一两个眼尖的瞅见了靠近的车架，忙喊道。于是原先挤成一团的人竟都自觉地朝两边散开，让出了中间的路。
秦瑛没有工夫和他们叙话，神情紧张地进了县衙，甚至因为脚步太匆忙，险些被门槛绊倒。
中庭外已经跪了一地，个个面色惊慌，显然都不知这突然降临的旨意，于下迎县而言到底是福是祸。
秦瑛扫了眼跪着的一群人就继续往庭内走进去。八仙椅上坐着个身着深蓝官袍的女人，正动作悠闲地品着茶，她的身后还站着数名仆从，手中各捧有东西。
“秦县令。”主簿一见他便道，“这是皇城直属的宣旨官刘大人。”主簿的礼节还算周到，但秦瑛了解她，所以听出了她并没有往日那般冷静。
“下官见过刘大人。”秦瑛隔着五步远，冲座上那女人行了礼。他身上原先脏污的衣裳已经同柳枝互换，但顾虑到土肥气味不易散去，所以没有上前。
刘大人放下手中茶杯，看向秦瑛，浓眉紧皱：“秦县令，你可知怠慢宣旨官是何罪名？”她语气凛然，余光瞥了眼外头的那些人，“早听闻下迎县县令大人乃民心所向，百姓敬仰，没想到是这般敬仰之法，竟敢妄自揣度圣意，出言不忿！”
秦瑛大惊，双手一撑衣袍下摆便跪了下去，只是腰身依旧挺直，道：“下迎不过弹丸之地，不曾为大琼做出什么贡献，自然也不曾得蒙圣恩。手下人见识粗浅，礼数有缺，便是日日照着下官行事耳濡目染所致，他们的过错即下官的过错，秦瑛愿一力承担。”
主簿立即跟着在他身后跪下，一脸决然。
刘大人无言地看了二人片刻，朝仆从伸手道：“呈圣旨来。”为首的仆从低垂着脑袋小步踱至她身旁，将手中玉盘高高举起。
刘大人接过那上面嵌着的金纹谕旨，展开，朗声宣读：“奉天承运女帝，敕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尔沛郡下迎县令秦瑛，兴修水利，改良农具，推广良种，育民耕作，使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乃国之良臣，朕闻其贤，心甚嘉之，特下此诏，以表朕意。册封秦瑛为治粟内史，理大琼财政税收，掌粮食百谷。望卿秦瑛受此册封，益加勤勉，不负朕望，泽被万民。钦此！”
从她展开圣旨的那一刻起，秦瑛的额头就紧贴在地上，直到宣读完毕，也迟迟没有抬起。
刘大人一改方才问责的严肃模样，嘴角噙着笑意：“怎么了，高兴过头，忘记谢恩了？”
“臣秦瑛接旨，万谢陛下隆恩！”
“秦大人请起。”刘宣旨官上前几步，将圣旨放进秦瑛手中，伸手扶他起身，笑道，“任命九卿的旨意，自新朝以来您是首例，何等殊荣。”
秦瑛早已听见庭外几十人窃窃私语，努力不忘礼数周全：“皇恩浩荡，下官不敢轻受。”
“欸，不可，宣了旨您便是九卿之一，官职远在我之上。”刘宣旨官忙阻道，“刚才有所得罪，还请秦大人莫要介怀。实是外头那些人太过担心您，才一时冲撞冒犯了圣意。”
秦瑛了然道：“是，冲撞圣意理当受罚。宣旨官远道而来必定辛苦，且请移步前往休息。”
谁知对方却婉拒道：“不妨，上头交代了，差事办完即刻回程，秦大人自便，莫要忘了上任日子便好。”玩笑话让原本肃穆的气氛缓和不少，秦瑛便也不再强求：“是，多谢提醒，既然有令，宣旨官且一路小心，早日平安归朝。”
刘宣旨官命仆从们将文书凭证等一应物件留下，便准备收拾回程。
“不必相送，本官且去，大人留步。”
“恭送宣旨官！”
一行浩浩荡荡离去以后，主簿噙着泪贺：“上天有眼，不忍叫您明珠暗投，总算等到今日。”秦瑛心下恍然，轻拍她肩：“只是我此去便不知何时能再回下迎，你们要自己保重。”
主簿抹去泪：“大人才是，独身前去皇城定要多加珍重。大人平民出身，官职过高定要引得小人妒忌，朝堂只怕阴暗诡谲，千万小心。”
秦瑛咬了下唇：“我当如是，只是...山高水远，亡母长眠之地怕是不能时常亲理。”主簿道：“大人且放心，玉娘婶婶处我定悉心代之。”
“如此，便有劳你。”秦瑛心头触动，朝主簿揖礼，被慌忙扶住：“大人人品贵重，我不敢受此礼，只盼您前路坦荡，前程似锦。”
此后半月，秦瑛都在为前往皇城上任做准备，日日忙得头昏脑涨，幸而有柳枝全力相助。
这晚二人难得在酒楼打牙祭，三杯两盏酒下肚，身子暖了起来，话也就更多了些。
“大人，有一事，须得认真考虑了。”柳枝脸颊红红的，眼中浮了层水汽，雾蒙蒙地看着秦瑛说。
“嗯？何事？”秦瑛仰头又是一杯黄酒，轻啧一声，心想这酿酒技术还得精进。
柳枝按住他还想倒酒的手：“前往皇城衡都，您是打算走官道，还是民道？”
秦瑛执杯的手顿住，然后缓缓放了下去。他明白柳枝这话的意思——下迎距离衡都至少有月余路程，若是走官道，虽然相对平稳安全，但难保不会遇上其他往来的官员贵胄。以秦瑛目前的身家地位，万一在正式上任前惹上什么是非，恐怕将来在朝中难以立足。
走民道就少了这样的顾虑，只是要多费一些银钱途中打点。秦瑛虽不差那些钱，但考虑到以后，还是想着节省些为好。
柳枝轻叹：“我明白您的忧虑，但银钱绝不是仅靠节流就能省下来的。”她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进秦瑛手心，“还请您不要推辞，这既是我对您的心意，也是柳家为橙儿一事向您的赔罪。”
秦瑛愣愣地看她，发现她已然落泪：“大人清风霁月，若我是男儿身，定想方设法追随左右，只恨柳枝无福，不能抛下家人与您同往。此番分别恐再不能相见，愿大人安康顺遂，早日觅得良人。”
说完她便不敢再看秦瑛双眼，拂袖挡着脸出了雅座厢房。等秦瑛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她早已离去许久。
“良人...”秦瑛指腹抚着酒壶上的白燕低喃道，想起自己那揪心的任务，轻唤一声，“天书，调取任务系统。”
【已为宿主打开任务界面，当前任务为第三卷】
【主线任务民心收集（10000/10000）已完成，支线任务觅良人（1/100）未完成】
秦瑛目光一字一字划过，在看到最后时缓缓张开嘴：“这...怎么回事？这一点进度从何而来？”天书不作答。
秦瑛想得头顶发热，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留过情，才致这觅良人进度有所增长。“莫非是柳枝？”他想起刚才对方的模样，又摇了摇头，柳枝怎会对同为“女子”的自己动情呢？
忽得几个字如惊雷般闪过他脑中——【或许...应该...是男子】秦瑛浑身一抖，如遭雷击，险些跌落凳下。
“难道是...那个人？！”小邙山上男子目若星辰的模样再度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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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一切打点妥当，秦瑛告别众人准备启程前往衡都，临行前去了一次秦玉娘坟前。
看着周围景象，他难免又想起当日被琢心所救一事。“开春了，不知他求药所为之人有没有好转。”怀着这样的心思回到了马车上。
车夫依旧是当日那个柳家的大娘，见秦瑛忧心忡忡，以为是他不舍离开：“大人莫要伤怀了，人都是要朝前走的，万不可受心魔所困啊。”
“大娘看得倒是通透。”秦瑛展颜道，“那便出发吧，一路上还要有劳你。”
“驭马可是我家传的本事，谈不上劳，大人且安坐，放心交给我杨宽就是！”
秦瑛点头，看杨大娘抓起缰绳马鞭后，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封封折叠整齐的信件，展开看了起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