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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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瑛给杯中斟茶，打量了几眼对面二人。这两名女子一高一矮，皮肤一黑一白，虽然穿着朴素，但难掩周身气质。
来者不简单。他下此结论，大方问道：“二位风尘仆仆，想必是远道而来，敢问寻秦某所为何事？”
个子高些的那人道:“你便是今年初上任的下迎县令秦瑛？”皮肤白皙的矮个姑娘抬手拦她：“不得无礼。”然后打发了她去外门守着。
屋内余二人对坐。姑娘面庞仍看得出稚气，眼神却是超乎同龄的沉着，她环顾了圈屋内陈设说：“我乃编书人后裔，携仆云游到此，听闻秦县令入仕以来兴良田百亩，造多方水利，赢得民心所向，声名远播，因此特意前来拜会。”
秦瑛执杯的手微顿，轻笑一声：“不过是将书中所学尽力实施，侥幸得有成效，算不上什么声名远播，姑娘抬举了。”
“秦大人唤我‘方定’即可。”她明眸微闪，“我观大人所居所用质朴无华，而一路过来眼见下迎百姓安居乐业，便知外界流传不假，大人实属万民官。”
秦瑛受宠若惊，忙道：“方姑娘折煞，秦某万不敢当，敢问姑娘此番前来是为？”
方定双手举杯，面露敬意：“若秦大人不弃我资质粗浅，可否收我为徒。方定愿承大人所学，为大人著书立说，以大人之学云游天下惠泽万民。”她手中茶杯举过眉心，神情坚定。
“我如何信你能惠泽万民？”秦瑛微抿一口杯中茶水，目光沉沉。
方定双臂不曾下落分毫，神情愈发坚毅：“我知金银钱帛无法打动大人，云游途中亦哀民生多艰，故将微薄之力记录于随身卷轴之中，可与大人一观。”
“...”秦瑛看着茶水平静无波的表面，沉思片刻，伸手接过它放在自己身前，“那便予我一观。”
方定欣喜溢于言表，她取下腰间竹筒，将其中书卷倒出，双手呈给秦瑛。
秦瑛展开细细看起，那上面字迹隽秀，记录的是自长平2年春起她游历所到之处得见民生民情——
“天河郡洛川县经年水患，又因去岁夏琉西进犯，使水田坏死粮谷欠收，饿殍遍野，实为不忍，然我力有限未能使洛川难民得以尽数安葬，心中有愧”
“鸾山郡溪竹县新培育得一种农作名唤甘蔗，汁水丰沛如饮甜茶，若能以此制得糖粉必胜饴糖百倍。”
“沛郡莲花县今夏农收颇丰，听闻去岁开垦荒地不过十亩，然十亩产量令人惊骇，得知此为邻县下迎通力试作，经由年初上任县令秦瑛主力施行，意欲拜会。”
在这条之后还有更多提及“下迎”、“秦瑛”、“秦县令”等字眼的内容。
秦瑛垂着眼看完，心中感慨。不过十数月，他看这书卷却像是又体会了两年艰辛，不禁动容：“方姑娘云游山河，虽年纪尚轻却已然胸怀天下，今日得见算是我二人有缘，姑娘既欲拜师，秦某必当倾囊相授。”
听此一言，方定欣喜之余却是眼眶微红，起身便欲跪行拜师礼。秦瑛迅速反应将她扶起，柔声道：“纵是师徒，秦某仍敬姑娘大义，学习期间不必行此大礼，你我二人可平礼相待。”
“怎可！”方定却是摇头，“大人愿授才学已是方定大幸，师恩深重，若以平礼相待岂不悖逆。”
秦瑛扶着她的双臂，坚持道：“我所求不过百姓安定，然囿困于这官职不可远游，今有你愿以我之学游历四方，亦是泽被万民，了我心中所愿，我该谢你。”
方定闻言落泪，深揖一礼：“老师在上，受学生代百姓一拜。”秦瑛微笑着受了这礼，目光灼灼。
......
百日后，下迎县东城门。
方定不顾秦瑛和仆从阻拦，坚持行了跪拜礼，起身后已然忍不住眼泪：“老师，学生此去不知何日可再见，愿您望自珍重，福寿永康。”
秦瑛轻抚她肩：“好，好。山高水长，行路当慎之又慎，若遇不明之事可差人传信到此，我定当全力以助。”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远去以后，秦瑛在城门口伫立半晌，终于轻唤一声“天书”——【宿主有何指令】
他成竹在胸，悄然一笑：“我这任务第二卷，可算完成？”
【宿主英明】任务界面紧跟着弹出【第二卷主线任务已完成，支线任务已完成。奖励已解锁，目前主线进度40%，当前身份：县令】
秦瑛挑眉：“两年多了，终于有了进展，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完成任务。”
天书附和【不愧是宿主，定一早便看出她们身份了，现在加载任务第三卷】
【任务第三卷加载完成】界面上显示——
【第三卷任务要求：民心收集（1000/10000）
支线任务：觅良人（0/100）
任务奖励：主线进度加成10%，隐藏数值随机加成
提示：宿主民心过高时或引来势力妒忌，请注意防患】
秦瑛的注意力却不在那最后一行鲜红的提示上，他盯着支线任务后面一行字，眯眼，额角青筋浮现：“这个支线任务，是什么意思？”
天书久久没有反应，秦瑛怒极反笑：“支线任务也属于天机？”——【非也，只是支线任务确实没有提示，就像当初也是宿主您自己找到的收集民心的方法】
它这倒是实话。然而觅良人三字并不难理解，真正让秦瑛难以接受的是：“那你说，我一个男人，在大琼这女尊国，该寻的良人是男还是女？”
【这...考虑到宿主您的男扮女装不能被拆穿，或许...应该...是男子】
“呵”秦瑛无语至极，笑出了声，“但凡我有的选...”
......
开春后，秦瑛主力和隔壁莲花县一同进行春耕仪式，意在让两县百姓互帮互助，可没想到仪式上有人闹事。
“我家是全郡数一数二的农商，生意都是做到皇家的！凭什么要和你们这些乡下人一起，你们也配！”说话的女孩儿看着不过十四五岁，衣着华贵，打扮得很是精美。
秦瑛认得她，是莲花县大户柳家的女儿，先前试作开垦的十亩田便是她家的地。
“柳小姐对本官这次的安排有何不满？”秦瑛微笑着上前问，柳橙一见他便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过布衣出身，恰好赶上先帝大选的旨意，这才走了狗屎运能做个小官，如今还敢把手伸到我们县来了，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呀！”
秦瑛也不恼，抬手拦下了想上前的乡民，自己绕着柳橙走了一圈，细细打量后说：“柳小姐这身衣裳看着像是用琉西特产的重莲绫所制。”
“算你有点眼光，这可是我祖母特意高价收来的，一匹千金，像你这样的人是穿不起的。”柳橙显摆的抚了抚双袖，那衣料如水面般波光粼粼。
秦瑛心中暗笑，并没有顺着她的贬损为自己争脸面，而是道：“不知道柳小姐听没听说前年夏琉西进犯的事，这衣裳，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穿了。”
柳橙轻蔑一笑：“你什么意思？我看是你自己穿不起，嫉妒我才这么说的吧！”
秦瑛摇了摇头，走到旁边拎了一袋稻米，放在了柳橙面前：“你可知这袋米有几斤？市上卖多少钱？一亩地一作收有多少？”
柳橙从小养尊处优，哪懂这些土地知识，被问住了就很不服气地说：“不知道又怎样？我可不像你还需要去记这些东西。”这话引得周围以土地为生的百姓纷纷不满，但又碍于柳橙的身份，只敢互相小声密语。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秦瑛突然正色道，“按你家现有的农地来算，只有一年一熟，算上所有农工的薪酬和农税，至少要二十年才能换得你身上这所谓千金布的一匹，而且还必须是颗粒不欠的安稳收成。”
柳橙细眉紧皱，刚想开口，就被秦瑛再次堵了话头：“可是据我所知，柳家前不久刚因为拖欠工头的薪酬而官司缠身，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决的吧。”
“什么拖欠？那是因为他们劳作不仔细垦坏了田地，我家还没叫他们赔偿呢！”柳橙一急，脱口道。
秦瑛轻笑：“看来柳小姐也不是完全不问农事，那就奇怪了。”他绕到柳橙的身侧，“之前你家托我去视察，那时的田地和作物都正常的很。可偏偏我们下迎试用了一种新肥以后，你家的田地就坏了，粮食就欠了，官司也找上门了。”
他说一句，视线就往下落几分，最后停留在柳橙紧抓着皱起的袖上。“我想，这些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柳橙一听顿时恼怒，气急败坏地把手伸进身前米袋，抓了两把就往秦瑛身上扔，边扔边骂道：“你胡说！你胡说！你根本没有证据！我要告你污蔑！”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会突然动手，等想阻拦的时候，竟被一阵臭味熏得捂住了口鼻，不敢上前了。
秦瑛倒是神态自若地后退了几步，不顾自己身上的脏污，噙着笑看柳橙：“可冷静些了？”
柳橙也被恶臭熏得反胃，刚想伸手捂鼻，那刺激味道居然更近了。她这才抖着手发现，那袋子里的根本就不是稻米，而是刚混的土肥。
“你...这...呕！”她面如猪肝色，跪在地上狂吐不止。
秦瑛垂着眼看她：“重莲绫最忌沾上气味，特别是这种臭味。如果你有珍惜粮食的心，就不会中我这计，也不会白白废了这身好衣裳。”
“今日是两县春耕仪式，我本无意与你计较，奈何你小小年纪已是一身乖戾，既然柳家未曾教导你以人为本的道理，那本官就只好亲力亲为了。”
这时周围百姓才反应过来，原来秦瑛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柳橙的每一步反应竟都在其算计之中。“秦县令真是机敏过人啊！”“是啊，不愧是县令大人！”
柳橙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些，低头一看，这身衣裳显然是被糟蹋得没法再穿了。
“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她眼眶通红地爬起来，就要朝秦瑛冲去。
“啪！”突然她被身后赶来的人一把拽住，转了身，就被扇了一耳光。
柳枝气喘吁吁，又急又气地瞪着她，怒道：“橙儿！谁教的你这样目无遵纪无法无天！还不跪下给秦县令赔罪！”
“小姨...你竟为了外人打我？！”柳橙不敢置信，随即大哭起来，“她不过就是个乡野女人，既不跟咱们家交好，也没有人扶持她！这辈子顶天就是个县令了，哪天撤了官也说不准，到时下迎县还不是你说了算！”
“啪！啪！”柳枝一听这些话如遭雷劈，气得当场又甩了柳橙两记耳光，哆嗦地指着她问，“你...你...这些话是谁教的！是你那徒有其表的混账阿爹？还是你那不成器的娘！”这两下使了大劲，柳橙的面颊很快红肿起来，已是一脸的狼狈。
秦瑛拦住了柳枝还想抬起的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柳县丞别气坏了自己身子，她也受了教训，先别打了。”
柳枝气急，面色胀红，忙给秦瑛道歉，膝盖一弯就跪在地上了：“大人恕罪！这孩子自小无人管教，因是独女，家母也一味宽纵宠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您要打要罚都行，柳家绝无二话！”
“你先起来。”秦瑛强硬地扶柳枝站好，“她在仪式上闹事，自然要按律处罚，但有一点她没说错。我只是下迎县的县令，无权插手莲花县的政事，还是交给赵县令来办吧。”
喧闹之际，有个人急匆匆地挤进了人群，朝中心的秦瑛草草行了礼，慌忙道：“秦大人！快快随我回县衙吧！有皇城的旨意下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