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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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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奶奶指向吧台旁的书柜最顶上的三排。纪年一本本抽出，全是推理悬疑小说。福尔摩斯、阿加莎、三津田信三、岛田庄司、爱伦坡、京极夏彦等，一些尚成在岛上书店买的，一些事他自己带来的。陈列近二十本，封皮有旧有新。但页面都整齐紧合，看起来翻阅的次数很少。
每次来阿婆这里纪年都喜欢随手翻阅书架上的书，这些推理小说她只当是阿婆众多爱好中的一个，没想到居然是和尚成他们有关。
“这是尚成扔在我这的一部分。他们两个很喜欢玩这种游戏。有时候我东西找不着了，还会推测是我拆箱子的时候能够搬到多远，又没注意把刀放在了哪个架子上……是很聪明的两个孩子。”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尚成单单和你不对付。洛夏凡很乖，他舍不得让你不高兴，可人又犟不过尚成。你就经常跑来我这，也什么都不说，就是两个小眼睛一直瞅他们。他们也装看不见。”
“那时候岛上的小孩本来就不待见洛夏凡，你们俩以前就老被他们欺负，他们还怕你妈妈，但洛夏凡就只有跑的份。尚成来了他们更变本加厉。有一次在我店铺门口，我看见他们打架的时候，竟然是你先冲了上去。之后我把他们骂了一顿——怎么能让女孩子冲在前面？”
羌奶奶讲得很吃力，说完后她咳嗽很久。纪年眼睛又红了，心疼道：“阿婆别讲了。”
“不，我要讲……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尚成又是个傻乎乎的闷葫芦。”
羌奶奶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那次之后，尚成对纪年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后来羌奶奶忙着去对岸的县医院照顾生病的老伴，时常不在果岛。每次回来尚成都会过来坐一坐。纪年则和他一起来，也跟羌奶奶讲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洛夏凡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和你一样，他来果岛的时候已经五岁了。所以知道自己是被洛勇收养的。人个头不高，长相我已经记不清了。他特别乖，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他爸爸洛勇总是打他，尚成就帮他捉弄洛勇……”
“……很多事，让我老太婆凭空想，都记不太清了。”
“后来出事了，我们都很久没有再提过这件事。突然一天你哭着对我说‘阿婆，何安真的死了’。我说不对啊，死的是洛夏凡。过一段时间你又说何安死了。你妈妈知道这回事就骂了我，说这种事情过了就该翻篇，她说我想让你精神出错。说着说着又开始哭……”
“她说你做噩梦，好几个星期睡不着，半夜尖叫醒过来。说她多珍惜你这个宝贝女儿，说警察来找过她多少次说是她女儿和尚家那小子是重点怀疑对象。我就再也没说过。翻篇就是翻篇……反正洛勇已经死了。”
羌奶奶似乎想起了一些事，好一会没说话。
纪年垂头慢慢后退，坐在凳子上。
羌奶奶问道：“年年，你怎么想的？。”
纪年斟酌了下，还是说了出来：“阿婆。洛勇回来了。”
羌奶奶惊愕得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几秒，她回过神：“他不是自己放火，把自己烧死了吗？”
纪年转而想到了洛勇额头上的瘢痕。
难怪。原来是火灾。
“烧的是贝壳海滩旁边的房子？那是洛勇的？”
那房子门口杂草丛生，虽然废弃已久，却从未开发。
纪年一直想不明白，大人都说那间房子闹鬼，是防止小孩去乱闯。她也是这样对小智说，没想到竟然是洛勇的房子。
羌奶奶眉头紧锁：“对。”
过去凌乱的碎片此刻都拼在了一起。
纪年极力保持镇静：“洛勇回来了，还在那天还在酒吧指控尚成杀人，阿婆你没出门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羌奶奶看出了她的惊恐，她上去拉住纪年的手：“年年，不管怎么说，这些全部都过去了……但你一定要相信，尚成他一定没有杀人，你要相信他。”
纪年沉默着，
“阿婆，洛夏凡是在海边被发现的吗？”
“不是，是在他家。”
她一直做的梦也可能是自己潜意识虚构的。
洛家的屋子就在贝壳海滩，也许自己曾经看到过？
“但是大家都说不是洛勇干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记不清了。你去问问尚成吧。”
纪年点头：“阿婆，可是尚成回来就没人认出来吗？”
“年年，七年是很长的。”
足够让只见过几面的小孩在大家心中遗忘。除了羌奶奶能确定，其实人就算看到了也只是疑惑而已，“但他还是担惊受怕的，你瞧见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染了那个奇怪的头发。”
原来是这样的。但也正因太过招摇，纪年才注意到尚成。发现了不对劲之后，还逐步试探逼问。
天已将黑，雨仍在下。
纪年是趁中午唐兰午睡的时候溜出来的。只留了一张纸条说晚饭前回来。在羌奶奶那时，中途唐兰也打来了电话确认。
告别的时候，羌奶奶将纪年送至门口：“年年，答应我相信他。除了你就没人会信他了。”
纪年郑重点头：“好。”
纪年回去的时候恰好赶上观光车，回到家唐兰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安排了明天的工作。她知道唐兰非常生气，但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发作，发作会导致什么结果。
但纪年来不及再考虑这些。
吃过晚饭，唐兰去洗碗，纪年看着靠着前台打开的房门。
回想起阿婆的话，既然妈妈始终对那件事讳莫如深，那会不会瞒了她什么？
她犹豫了片刻，正想往内，院中的唐兰突然走了进来。她忧心忡忡：“去找羌奶奶说了什么？”
“关心她的身体，问问之后的治疗。对了，妈妈，她说你做的雪花酥好吃，比她做得还好吃，她还说下次能不能再带一点给她。”
羌奶奶是岛上有名的闲情雅致之人，烘焙水平一流。唐兰一听，心里舒展了不少：“真的？”
“对啊。还是你的手法好。”
“你骗我吧，就想再去找你羌奶奶。下次你再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我就把大门锁上。”
瞧她好像转移了注意力，纪年笑嘻嘻地走掉了：“好。”
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了楼顶。
小潇家与长年民宿只隔一墙。楼顶与隔壁也只隔一米远。以前纪年还妄想过直接从那跳过去，但她从来不敢。
纪年坐在通往顶楼漆黑楼道上，静静地等着。直到身后有了些声响，来人贴墙坐下，一股清冽沉静的清香淡开，纪年转头看他。
暗处的少年正瞅她，她一看过去，人就撇开了眼。他们被吞在黑暗里，夜深人静，时间就像凝滞了一样。只有外面暴烈的雨张扬着生命。
纪年没说话，尚成神色冷幽但又藏不住不安。
他抱手，低声道：“你今天去找羌奶奶了？”
纪年说：“她说你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多少了？”
“很少，我不想再打扰她。具体案件不太清楚。”
当务之急就是想、搞清楚。
纪年说完又没了声响，旁边的他垂头，似乎还在纠结。
纪年深呼吸了几下，语气仍然微怒：“你就想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他哑然：“没有。”
“是，已经发生很久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阿婆还说你觉得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必不必要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纪年捏着手心，语气愈急。
“你觉得你很伟大是不是，你是在拯救我是不是？”
黑暗里也瞧不清她的泪水。但尚成搜出了一张纸巾。
笨蛋。
纪年心想。
平日她不会这样激动，好多时候阿琴都说她铁石心肠，但今天就像把所有东西都倾倒而出一样。她接过了纸，擦掉自己的眼泪。但是嘴里没放过：“我需要你拯救我吗？一切都是我愿意，我自愿。”
纪年的声音很小，一字一句却咬得很坚定。
尚成轻叹了口气：“好。”
纪年深呼吸了一下，平缓气息，望着眼前的少年：“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