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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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学校，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轻纱笼罩着校园
江清予到教室时，只有零星几个同学，他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圆珠笔在纸上划出细碎的沙沙声
又过了几分钟，走廊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喧闹声，教室门被拉开，以谢行舟和季沧瑀为首的几名男生浩浩荡荡地涌进教室，像一阵旋风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谢行舟走在最前面，也顶着两个堪比熊猫的黑眼圈，眼神涣散得像是随时会睡着，校服袖口被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衬得他整个人都带着几分慵懒的朝气
而季沧瑀则是紧随其后，把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歪头跟旁边的刘陆低声说着什么
刘陆手里转着篮球，经过讲台时顺手一抛，‘哐当’一声篮球精准地落进后排的收纳筐里，引得身后几个男生小声惊呼
江清予安静地坐在教室靠后门的位置，透过面前垒起的小书堆，他看见谢行舟径直朝他走来
谢行舟站定在他桌前，身上还带着晨雾的湿气，他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嘴角扬起一个疲惫而明亮的笑容：“早啊，江同学。”
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熬了一整夜，校服领口有些歪歪斜斜地敞开着，显然早上出门太匆忙——
江清予放下圆珠笔，抬头礼貌性地回应着他：“早。”晨光斜斜地照在他的桌子上，细小的尘埃在金色光束里缓缓浮动
谢行舟从身后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轻轻放在江清予的课桌上
江清予拿起牛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行舟就已经转身走回座位，只留给他一个翘起呆毛的后脑勺，他无奈地抿了抿嘴，把那瓶牛奶放进桌洞
“哟，走贴心路线啊？”季沧瑀用课本挡着脸，朝刚落座的谢行舟投向八卦的眼神
谢行舟微笑着转过头，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无辜的阴影：“嗯？你说什么？”仿佛真的没听见
“少装。”季沧瑀一把扯下课本，眯起眼睛打量他，“你这黑眼圈都快赶上我了，不过...”他稍微凑近了些，“你那下巴怎么回事？昨天看着就是有点红，今天...”
后排的刘陆突然探过身子，手支在谢行舟课桌上，咧着嘴笑道：“谢学霸，你还有吗？我也没吃早餐。”刘陆憨厚的嘿嘿一笑
谢行舟抬眸，回以一个习以为常的微笑，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有，我的给你吧，我不饿。”
他低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两个圆润饱满豆沙包，还冒着微微的热气，接着又掏出一瓶牛奶——和刚才放在江清予桌上的那瓶一模一样
“谢了啊！”刘陆接过谢行舟的早餐，咧嘴一笑，缩回身子重新窝进自己的座位，迫不及待地咬了口豆沙包，甜腻的豆沙馅立刻溢了出来，沾在嘴角
谢行舟顺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季沧瑀在一旁对着谢行舟用夸张的口型无声说道：“别给我转移话题，到底怎么回事？”
谢行舟不想回答，便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转回身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被推开
陈老师腋下夹着教案大步走进来，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教室，她看着还空着的几个位置皱着眉头
“怎么还有几个没到？”她抬手看了看手表，金属表链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寒光，“才开学第二天一个个都这么松懈。”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倒计时的秒针，她叹了口气
‘笃笃笃’陈老师用半截粉笔敲了敲黑板，余粉簌簌抖落，落在陈老师的黑色的高跟鞋上，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只剩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
剩余的粉笔灰还在空中缓缓飘散时，陈老师在黑板的右上角写下‘高考倒计时：279天’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响
“你们已经是高三了。”陈老师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目光扫过教室每一个角落，“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特意在‘心理’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后排的刘陆
后排的刘陆被豆沙包呛到，红豆馅卡在气管里，憋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咳嗽出声，只能疯狂捶打自己的胸口
陈老师嘴角微微抽动：“刘陆你喝口水吧，真以为我看不见啊。”她转过身，“明天有场摸底考，按成绩重新选座位。”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中夹杂着书页疯狂翻动的沙沙声，有人把脸砸在桌面上发出闷响，谢行舟无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的淤青，转头时视线穿过躁动的人群——
那人保持着挺拔的坐姿，正专注地望着讲台，晨光如薄纱般穿过窗户，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细软的黑发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随着低头的动作在眉骨处投下浅浅的阴影，校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熨帖，领口规整地翻折着，露出一截脖颈，昨日被阳光晒得泛红的肌肤如今已恢复冷白
谢行舟被陈老师拉回注意力
“开始上课吧——”
陈老师的声音像一记清脆的响指，将教室里的躁动瞬间按了暂停键
——
下课铃声突兀地刺破沉寂，陈老师把课本‘啪’地合上：“行了，就到这里吧，下课。”
她话音未落，班上顿时从死气沉沉转换到开心雀跃——
谢行舟站起身立刻看向江清予的位置，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桌椅，他表情突然凝固了有一瞬的呆滞，后从短暂的呆滞迅速转为不可置信，忽然气笑了
‘这人真是泥鳅啊...？'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谢行舟自己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刘陆在后面突然喊道：“兄弟们，拿上篮球！走走走，去操场，我要爆——”他边说边做了个夸张的扣篮动作，结果手肘‘哐当’一声撞上门框
“妈呀，小六子你还好吧？”一群男生呼啦啦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刘陆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看到隔壁班女生经过时，硬生生把弓成虾米的腰板挺得笔直，他捂着手肘上渗血的擦伤，强撑着摆了摆手
“你眼睛是摆设吗？这都能撞到。”季沧瑀皱着眉头挤进人群，嘴上不饶人，眼神却不住往伤口上瞟
谢行舟走上前，扶住刘陆的肩膀：“没事吧？”他抬起他的胳膊看了看，手指在擦破的伤口周围轻轻按了按
“小伤！男子汉大丈夫...嗷嗷！”话没说完就被谢行舟按到伤口，疼的直抽泣
“轻点，轻点”刘陆缓了过来，开玩笑道：“轻伤不下火线！待会儿看我怎么暴打你们。”
季沧瑀看他没事，顺手捞起地上的篮球，在指尖转了两圈：“就你？”他挑眉，语气轻佻，“上次被我盖帽盖到怀疑人生的不知道是谁？”
谢行舟从书包拿出一盒创口贴递给刘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他笑着摇摇头
“今天有点累。”
——
江清予靠坐在校园角落那棵老榕树下，柔软的草坪上空无一人，他戴着白色有线耳机，闭着眼睛
他的脸上有着跳动的光影，那些不规则的光影随着晨风在树叶间流转
他享受着独处的时光，希望着时间能在此刻多停留一会
“江同学？”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变扭的称呼让江清予睫毛轻颤，他睁开眼，看到谢行舟站在面前
他拉着耳机线扯下耳机，音乐戛然而止，“你...”谢行舟的影子完全笼罩着他
“我没有跟着你，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儿。”谢行舟连忙解释道
“嗯。”江清予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机线，他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没忍住：“你...一定要这样叫我吗？”
“什么？”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谢行舟先是一怔，嘴角扬起一抹明朗的笑意：“那...清予？”
江清予低头整理缠乱的耳机线，随着指尖灵巧的翻绕，线绳灵巧地绕成圈，阳光从指缝间漏下，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好多了——”像是自言自语
阳光斜斜地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
谢行舟走到江清予身边跟他一起靠在树边，肩膀抵着粗糙的树干，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校服传来，他却浑然不觉，目光落在对方手机屏幕上蛛网般的裂痕上
“我们加下好友吧。”他突然开口
江清予还没反应过来，谢行舟就已经从校服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江清予无意间看到他设置的班级群聊天背景图——太阳，耀眼得几乎要灼伤眼睛
江清予垂下眼睫，确实很符合他，就像谢行舟这个人一样，永远带着盛夏正午般的炽烈，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视线
“我把昨天的钱转你。”谢行舟划开转账界面，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你昨天走得太急了。”
江清予点开通讯录，指尖在碎裂的屏幕上轻轻一划，找到一个用户——樱花纷扬的背景下，一只小狗正歪着头吐舌头，他点开那个头像
“这是你吧？”裂纹将那个的小狗头像分割成几块
“还真是啊...”谢行舟凑近看了看，他笑着用指节叩了叩自己的头像，小狗耳朵的位置恰好有道裂痕，“很可爱吧？不过我什么时候加的你，我怎么没印象...”
“你高一的时候加的我——”江清予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谢行舟的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屏幕上的联系人列表像流水般掠过，他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眉头微蹙，江清予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默默点开对话框，发了个简单的句号过去
谢行舟看到上方弹出的‘江清予’，他看着他们那段简短的对话
【谢舟隐雾：你好啊，同桌】
【江清予：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1月1日，凌晨00:08
【谢舟隐雾：新年快乐】
【江清予：。】
“钱就不用了。”江清予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将手机锁屏，碎裂的屏幕瞬间暗了下去，连同那只被裂痕分割的小狗头像一起消失
谢行舟下巴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些，现下泛着淡淡的淤紫色，他低头冷着脸看着被退回的转账，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眉骨上，转账被退回的提示映在瞳孔里
“那行。”他抬起头时却立刻笑了起来，淤紫的伤痕随着嘴角的弧度舒展，“那这次就当是你请我的。”
江清予没有捕捉到对方脸上稍纵即逝的异样，只是轻轻颔首：“嗯。”
“你每次课间都来这吗？”
谢行舟忽然仰起头，故意让斑驳的光影完全笼罩他的面容，交错流动，发梢的阴影轻轻扫过江清予的膝盖
“这里比较清净，也没什么人会来。”江清予重新带上耳机，却把音量调低到能听见外界声音的程度，让风声与对方的声音都能清晰入耳
“真巧啊。”谢行舟眯起眼睛，一片榕树叶的影子正巧落在他上扬的嘴角：“我也是看到这里人少才过来的。”
他的尾音微微拖长，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在暗示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清予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谢行舟插在兜里的手，腕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随着他无意识的摩挲时隐时现，他移开视线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似乎没有别的什么话题，一只麻雀落在树上的枝头，啄食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晰
“你昨晚没睡好吗？”江清予主动挑起话题，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谢行舟闻言摸了摸眼下，“这么明显吗？”嘴角扬起那个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但眼尾的倦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风突然间大了，吹乱了两人的发梢，也惊走了啄食的麻雀，江清予看着一片树叶打着旋落下，最后轻轻搭在谢行舟的肩头，叶尖还带着未褪尽的青
江清予注视着那片叶子，鬼使神差地伸手帮他拿掉
“快上课了吧，我们回去吧。”
“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