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雪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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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季沧瑀视线在谢行舟低下头的发顶端详片刻，又转向沉浸在游戏里的林一禾
后者正面红耳赤地对着手机屏幕龇牙咧嘴，手指疯狂敲击着屏幕：“你会不会玩啊！不会玩就挂机让人机来托管吧！”林一禾平时乖乖的，但一到自己在意的东西就开始激动
季沧瑀看着林一禾，话却是对着谢行舟说的：“所以，为什么突然提起他？”季沧瑀戏谑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还是说——你要替你哥探查情敌啊？”
谢行舟抬头颇为认真的看着他：“不是。”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在他半边脸上，将他的瞳孔映成漂亮的琥珀色
季沧瑀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真皮沙发上，他伸手拿起放在桌边的可乐，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到时候记得让我掌握一手八卦啊。”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林一禾倏地大声道：“靠！输了。”还把手机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季沧瑀的可乐泛起涟漪，他气鼓鼓地摘了眼镜，胡乱揉了揉泛红的眼角
重新带上眼镜时，眼中的世界才恢复清晰。林一禾这才发现谢行舟和季沧瑀都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表情很是无语
谢行舟原本还想着反驳，却被林一禾这一出强行打断
“一禾。”他揉了揉眉心，声音闷在掌心里：“虽然没别人，但还是安静些吧。”他余光瞥向窗外
“好好...”林一禾竖起食指抵在唇前，镜片后的圆圆的眼睛闪过一丝歉意
谢行舟起身时，随着谢行舟起身的动作，阳光从他脸上缓缓移开，他转头说道：“我出去透透气，贺帆估计要很久。”
“去吧去吧。”季沧瑀头也不抬地应道，同时掏出手机，“林仓，玩别的，帮我打材料。”
林一禾闻言立刻抱着手机蹭到季沧瑀旁边：“你等会啊，等我这把结束嗷。”
“对了，行舟你手机也给我一下。”季沧瑀头都没抬，伸出手在半空中等待
谢行舟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了他，嘱咐道：“给我留点电。”
“你放心，我就看看攻略。”
谢行舟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的脑袋，叹了口气。推开等候室的大门，大厅雪松香氛的气味又向他飘来
谢行舟脚步一顿，他看到——
江清予正独自坐在大厅的米色沙发上，膝盖上摊着数学作业，他手中的圆珠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圈，似乎被某道题难住了，谢行舟看他正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丝毫没有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谢行舟走上前去，他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江清予身后，淡淡的青莲香萦绕在鼻尖，他弯腰低头看着那道题开口道：“江同学，好巧啊。”
江清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猛地抬头，他没有收着力道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谢行舟的下巴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嘶——”两人同时痛呼出声
江清予捂着后脑勺，眼尾微微发红，眼神里带着谴责地转头看向来人，待看清来人后，声音里带着些许疑惑：“是你？”
谢行舟则捂着下巴，疼得眼角抽搐，却还强撑着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两人一个仰着头，一个弯着腰，就这样尴尬地对视了几秒，江清予的目光越过谢行舟捂着伤处的手看到泛红的下巴，忽而反应过来：“你...没事吧？”他站起身，书包带子从肩头滑落，松松垮垮地挂在肘间，“要冰袋吗？”
谢行舟下意识摇头，却在动作间扯到伤处，忍不住又嘶了一声：“没事，不用，我没事。”他强撑着直起腰，却因为靠得太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江清予的发梢
两人同时后退半步，又同时开口
“我...”
“那个...”
话头撞在一起，江清予抿了抿唇，又揉了揉后脑勺。谢行舟注意到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校服下摆，布料被捏出细小的褶皱
“对不起。”江清予目光落在谢行舟泛红的下巴上，最终避开了视线，“我不是故意的。”
谢行舟清了清嗓子：“也是我吓到你了，不好意思。”说完，场面又陷入沉默，大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就在隔壁。”江清予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谢行舟微微偏头，错愕道：“什么？”
江清予重新背好书包，走向大门，“便利店，就在隔壁。”
——
夕阳的余晖将便利店的玻璃门染成橘红色，暖融融的光线斜斜地铺满整个店面，江清予推开玻璃门，谢行舟紧随其后
他们走进那家小便利店，现在这个时间里面没什么人，收银台前一位年轻的店员小哥正在吃着泡面
江清予四处张望了一下，抬手拦住一名正在整理货架的店员：“你好，冰袋在哪里啊？”
那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店员，她随手往冰柜方向指了指：“在...”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我...我去给你们拿吧。”
店员结结巴巴地回答，耳尖悄悄红了，她手忙脚乱的把补货的商品放下，一盒巧克力从货架边缘滚落下来
谢行舟眼疾手快地弯腰接住，拦住了慌乱的店员：“没事，我们自己去就行，谢谢啊。”他声音低沉温和，下巴还带着方才撞伤的红痕，“你继续忙吧。”
江清予也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他也下意识伸手去接，但谢行舟的动作更快——
他注意到这位店员胸牌上写着‘实习’二字，旁边还别着个歪歪扭扭的向日葵笑脸徽章，显然是个新手，江清予不想给对方添麻烦
谢行舟跟着江清予走到冰柜前，冷气从玻璃门缝里丝丝渗出，他弯腰拉开冰柜门，各式各样的雪糕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冰袋应该不是单独售卖的。”谢行舟的指尖在冰柜玻璃上留下一小片雾气，“你要吃雪糕吗？江同学。”
江清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没回话，随手从冰柜里拿出一根雪糕，又拿起旁边的冰袋，就准备走，但刚迈出两步，发现谢行舟还站在原地没动，正望着冰柜发呆
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声音轻轻的：“你要吃？”
谢行舟回过神，看到江清予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常吃的红豆口味，他点点头，又突然摇头，笑着摸了摸后颈：“哈哈，我再拿几个。”
说着他弯腰拉开冰柜门，冷气再次扑面而来，他的手指在琳琅满目的雪糕间游移，最后随手拿了几个，又拿了一个冰袋
他们一起走向前台，店员慌忙把没吃完的泡面碗藏到柜台下面，热汤溅了几滴在手机上
“一共四个雪糕，14块8。”店员扯了个塑料袋，把雪糕和冰袋都装了进去，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谢行舟默默从口袋掏出纸巾递给了收银员，店员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他们，上周刚有几个高中生吃完东西逃单
“油溅手机上了。”谢行舟指了指店员手机上正在往下滑的油渍
“啊哈，谢谢啊，你人真好哈哈！”店员尴尬地笑着接过了纸巾
江清予低头去翻书包，细白的手指刚碰到钱包边缘，谢行舟就已经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我来。”谢行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摸向口袋却什么也没摸到，表情瞬间僵住，换到另一边也没有手机
江清予看着他僵硬的样子，礼貌的不再看他，利落地从书包侧袋掏出钱包，付了钱，他接过店员手中的袋子
轻轻拍了一下谢行舟的肩膀，“走了。”
谢行舟尴尬的站在原地，耳根烧的通红，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在等候室的时候他把手机给了季沧瑀那家伙
“我...明天还你。”
“不用。”
他们出了便利店，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旁的长椅上落着几片银杏叶，江清予轻轻拂去落叶，把装满雪糕的塑料袋放在两人中间
谢行舟刚要在长椅另一端坐下，却见江清予从袋子里取出冰袋，犹豫了一下，直接坐到了他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给。”江清予递过冰袋，指尖因为低温已经有些发红
“里面还有一个。”
江清予拉开塑料袋一看，果然还有一个冰袋静静地躺在里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轻轻按在自己后脑勺上
夕阳西下，街边长椅上坐着两个少年
一个仰着头、用冰袋敷着下巴，一个低着头、冰袋按在后脑勺。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投向这对少年的目光里带着善意的调侃
时间没过去多久，江清予的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碎裂的屏幕上的消息显示着时清焰的名字：【在哪？】
谢行舟假装专注地敷着下巴，余光却看见江清予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Frostfire：你回去了？】
【江清予：没有，去便利店了】
【Frostfire：我弄好了，你去车上等我吧】
长椅旁的树叶偶尔飘落一两片，打着旋儿落在两人脚边，绿绿的叶片轻轻擦过两人的鞋尖
江清予盯着那片落叶看了两秒，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回了一个简单的‘嗯’，他收起手机，起身准备回去
“你要走了？”谢行舟也跟着起身，运动鞋碾碎了那片刚落地的银杏叶
“嗯，再见。”江清予没看他，只是低头把书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他转身后时，后颈处还泛着淡淡的红
谢行舟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说道：“那明天见了，江同学。”
——
“哎，我屁股都坐麻了，我先送你回家吧。”时清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响，新染的深蓝长发从肩头滑落，她朝着副驾驶的江清予说道：“辛苦你陪我一起了。”
“没事。”江清予平静地答道，头虚靠在窗边看窗外飞速后退的银杏树上
“哇，九月初为什么还这么热啊。”
时清焰按下车窗，窗外的热浪吹着她微微汗湿的额头，“早上活字典讲到一半的时候就受不了。”时清焰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修长的手指绕着自己新染的长发，发梢在夕阳下泛着深蓝色的光泽
“王老师上去念校规的时候，你都看见了吧？前排那几个女生都快热晕了。”
江清予转头道：“你呢？你那个假发？”声音里带着关切，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上
时清焰轻笑出声：“当然是溜了啊。”她慵懒地靠在车后座上，“啧，不过我翻墙的时候差点撞到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
江清予收回视线，重新靠在窗边，树叶的影子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随着车速忽明忽暗
“你说，怎么高三还有人转学啊？”时清焰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手机屏幕
“谁？”江清予回应着，但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证明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谈话上
“我们班上，今早我差点撞到的女生。”
——
“你出去干什么了，这么久，贺帆都好了。”林一禾上前一步说道，随后眼尖的发现了谢行舟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哇，原来是给我们买东西去了。”
“太感动了！”
谢行舟抬手，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们，他自己嘴里正叼着红豆味雪糕
“遇见...同学了，他请我们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贺帆一个饿虎扑食冲过来：“林仓你让开，巧克力薄荷味我的！”他翻找一番却没找到
“行舟哥哥~”他拖长声调，委屈巴巴地撇嘴：“怎么没我最喜欢的口味？”
谢行舟三两口吃完，木棍在指尖转了个圈，“卖完了，没有了”他又走到季沧瑀身边，伸手要回手机，屏幕上还播放着攻略视频
“给你。”季沧瑀顺势勾住谢行舟的肩膀，“给我拿一个香草的，小六吗？”
谢行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不是。”
季沧瑀也没有追问到底是谁，他只是接过那支有些软化的香草雪糕
“现在还算早，先别回家吧！”贺帆突然蹦到两人中间，像只兴奋的大型犬般晃着脑袋，他新染的深棕发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蜜糖光泽，发梢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的
比之前的白灰色更像某种毛茸茸的犬科动物了，“我们去唱K？网吧？茶馆？又或者——”
“现在开学了，我又有门禁了”林一禾他习惯性地想推眼镜，半路又改成揉了揉鼻梁
季沧瑀遗憾地耸耸肩：“真不巧，我要回家写作业。”语气里带着点刻意为之的遗憾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了谢行舟
“我...”谢行舟还没说完
贺帆就笑嘻嘻的打断他：“你肯定没事~对吧？”
最后谢行舟还是跟贺帆去了茶馆，他被贺帆半推半拽地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