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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红灯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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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宁易约了刚回到江州的梁茂达见面。
“宁经理，在这儿。”刚进入餐馆，就见到梁茂达跟他招手。
“梁先生，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本来也早就该请你的。”
对方依旧随和的态度，令宁易生出一种辜负真心的自我厌恶感。
凭心而论，梁茂达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宁易没有想过要跟他有诸多交集，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加以利用。如果不是路风南生疑，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再主动提起与之有关的人和事。
但这不是交心的时候。
“电话里说不清，还劳烦您跑一趟。”他向来客气。
“宁经理太客气喽，我们是朋友嘛。”梁茂达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之前说你朋友是做IC设计的，据我所知，目前国内仅限于江州个别高校先行参与，确实是新得不能再新的一个领域，头部的几个科技公司都已经开始着手组建研发项目组，你朋友眼光不错，而且已经有研发成果，赶上喝头啖汤了。”
他最近在满世界跑，帮路风南考察IC研究院工程规划。
“我想帮他咨询一下，这个领域的成果转化流程，新区政策是如何规定的？”
“这个东西的要求极高，国内目前采用的是IFR标准，不仅要先经过国内检验，完了之后还得去国外走一圈，新区重大政策之一就是，就是将筛选的权力下放，由建设集团牵头来做这件事，而且我跟你透个底，这是新区项目的重点扶持板块，应该不用太久就会有扶持政和招募相关企业进驻的消息出来。”
“所以不是必须要经过元犀协会？”
“我倒是听说在报送国检之前，江州市内的电子元件产品都要经过元犀协会的检验标准再统一报送，但这只是行列惯例，没有明文规定，不过这个协会背靠江州元老级的地头蛇姜河，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你朋友是在这一步被卡了？”
宁易很坦诚：“是的，所以想请教梁先生，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没有办法可以破局？”
“那只能找天使投资或者大集团合作，毕竟IC后续的研发需要相当大的财力支持，只要有独立研发的能力，就能直接越过元犀。”梁茂达有些犹豫，思考着要不要说得那么直接：“你朋友公司要是两不沾，怕是很难活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问：“你是想让我帮你朋友直接进入新区规划名单？”
“不，您误会了，我尊重一切公平合理的游戏规则，只是……元犀制定的规则并不公平。”
梁茂达倒犯了难，毕竟他老板是路风南，一个不缺钱的主儿，所以连带自己接触的都是大集团，像是连元犀都越不过去的小公司是何处境，他倒没有想过。
“都到最后几步了，确实可惜……”
“那我还能找谁，能话事的，是那位路先生吗？”宁易看着他，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
梁茂达放下杯子：“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那个人心思很难猜，我也说不好能不能说上话，如果有机会，我帮你问一下。”
“没关系，你能来见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本来也没指望梁茂达能做点什么，只是想通过他，坐实自己确实意有所企图这件事，就足够了。
“别这么说，宁先生，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时肯帮我的也就只有你一个，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是没有办法才找到我。”
宁易不会心虚，他懂得如何才算真诚和得体，也清楚什么时候进和退，只是与以往与人客套不同，拿捏一个真心相待的人，让他觉得很难过。
“梁先生，谢谢你，不过接下来的事我会自己想想办法，还是那句，祝你一切顺利。”
——
与梁茂达见面，寻求帮助并不是目的，他只要将有求于人的信号传达出去便好。
之后，他立马通知徐恩宥，召集大家将目前最新一批成果资料汇总起来，然后等他消息。
那边没有细问，很快给了他一个肯定回复。
其实这一切举动并非盲目。
当时在那场宴会上，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路风南占据，却忽略了他旁边的人——赵瑾琏。
薛圭说得对，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怎会越过重重检查进入宴会厅？
所以他猜测整件事背后除了当时的薛圭和徐恩宥双方，还有第三个人推动着这一切，而且这个人或许并非出于好心或者针对，恩宥只不过恰巧被选中。
既然目标一致，就有合作的可能。
这个猜测在联系上赵瑾琏后，得到证实。
电话是对方的秘书接起的，宁易在说明自己的身份后和来意后，对方客气地表示会转达给老板。
很快，赵瑾琏亲自回复了：“你好，宁先生，我是赵瑾琏。”
“赵先生，冒昧打扰了。”
“没关系，Carlos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语气非常客气，“宁先生找我有事？”
宁易向他说明恩宥的情况，虽看似是在求人，却表现得得很直接也很坦荡，没有卑微，更像是平等的两人在公平博弈。
如他所料，赵瑾琏并没有拿IC板块目前并没有对国内公开招投标这一套官方说辞来推拒，而是将球又抛了出去。
“我基本了解了你说的情况，不过我想你在找我之前应该也了解过，这事你应该找路风南。”
作为新区项目的基石，哪怕是几家大集团合作，新区规划这个名头就与路风南三个字挂钩，即便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就凭宁易那种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提前打听过？
赵瑾琏一直觉得宁易是个聪明人，从当年第一次在Derek身边见到他的时候起，就一直这么认为。可是令他意外的是，这个人在后来并没有明目张胆地攀附过谁，甚至对连看起来关系最好的章颂宁也很有分寸。
他的存在感一直低，若不是路风南收到的那幅画正挂在水云庭的专属包间里，他甚至都快忘记了江州有这一号人物存在。
然而宁易的声音淡淡地从手机中传出：“赵先生，我没办法直接联系上路先生。”
不是没有，而是没办法。
作为风域的宁经理，他确实可以，但是作为宁易本人，他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私人理由和可以动用的私人关系，甚至章颂宁朋友这个理由都不值一提，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这种情况或许会一直保持下去。
看似将自己彻底归类为庸俗人一类的角色，却又保留了最后一丝余地。那是宁易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理智和尊严。
赵瑾琏挑挑眉，看向一旁悠哉游哉的路风南。
对方此刻过于坦然，反而令他看不懂意图。
“我可以帮你联系，不过得看他时间。”既然当事人不发表意见，他也懒得装出一副操心的样子。
“当然，看路先生什么时候方便，忙的话我可以等，多久都没关系。”
估计双方都没有想到这次谈话会这么顺利，顺利到几乎就像一拍即合。
徐恩宥需要一个机会，赵瑾琏需要一个靶子。
偏偏在宴会上，赵瑾琏遇到了撞上来的徐恩宥。所以现在的局面，到底是毫无背景的傻小子借了势，还是本该开枪的赵氏继承人顺了意？
若不是宁易及时出现，赵瑾琏或许还要再费点力气将靶子推到人前。
当然，他看中的，从来不是某个多勤恳能干的天才，而是早就看不惯的元犀，和专属于赵瑾琏在赵氏的话语权。
但不得不说宁易很聪明，他必须承认路风南的直觉没有错。这人应该早就猜到这件事的背后本身就有自己在推波助澜，却没有刻意拉拢关系，甚至没有一句涉及自己的猜疑。
两人各怀心思地结束了这次的通话。
宁易却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梁茂达的话说得很委婉，大集团不缺钱，完全可以组建自己的团队，没必要花费多余心思在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学生身上。
然而现在他却要反其道而行，把这群学生直接推到路风南面前，让这个曾经在洛港给予无数人公平的的人施展善意。
也许这个想法说出来过于可笑，因为正常人不会蠢到寄希望于跟路风南谈情。
但他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路风南。
也许洛港魔鬼不会，但他相信当年在河边救起他的路风南会。
无论如何，宁易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尽管很渺茫，但他想赌一把。
再者，画廊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宁易相信如果路风南愿意，他可以查到任何事。但是自己还没有做好毫无保留地走到他面前的准备。
从伦敦来的无名之辈，在各派商业名流的明暗夹击中，成为洛港的核心人物，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能够轻易糊弄得过去的人？
他没打算强求对方去听自己那些窒息的情感，同时他也需要一个足够合理得体的理由让自己走出红灯区，早有预谋的有求于人和最庸俗的人情利益是最有说服力的解释。
因为无论在何种关系中，利益关系都是最牢固也最疏远的关系，一旦双方有了利益往来，就意味着再难回到纯粹的关系之中。
只是一旦开了这个口，就意味着从此之后他也彻底沦为跟其他费尽心思攀附关系的庸俗人中的一个。
他从未想过要以这样的开头去结识路风南，但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好的选择，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