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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情绪独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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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风南最近心情不错,甚至还主动组了几次局,偶尔出现的小波澜还不足以成为困扰。
赛马场上,一场私人观赏赛正要开始。
开放式的露天场地,各个坐席间只隔着半人高的围栏。
路风南坐在正中间的卡座上,专注地看着赛场上正在飞奔的马匹。
比起平时商业版面上的深沉,此刻的他更多了几分张扬与随性,举手投足间自带冷峻贵气,惹得多少太太小姐偷偷侧目,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来搭讪。
赵瑾琏刚到,像看戏一般将周围的目光尽收眼底,然而被围观的当事人脸色看起来异常平静,似乎毫无察觉,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你今晚会去吧?”他问。
“去哪?”
“独奏。”章颂宁的酒吧。
不确定他是否在装傻。
赵瑾琏在他旁边坐下,继续说:“你之前不是答应了?”
路风南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那哪天没事就去报个班重新学下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算什么?”
赵瑾琏无语失笑,好心提醒:“宁易,之前约了宁易在酒吧,今晚见一面。”
“哪个宁易?”
“……”这人果真在装傻。
“再说吧,我很忙。”
马匹跑到终点,一场精彩的赛事落下帷幕,路风南站起来鼓掌,还颇有兴致地“呼”了一声。
忙什么?
忙着冲浪,忙着打高尔夫,忙到没空见一个不认识的闲人。
路风南在等待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不愿承认的乐趣。
赵瑾琏简直要被气笑了。
章颂宁也在,全场就数他喊得最开心。
重新坐下来的路风南默默看了他几秒,想从他脸上挖掘到某些其他信息。
令他意外的是,章颂宁似乎对最近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沉得住气?
恢复正常的章颂宁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终于忍不住凑上来:“你今天犯什么病,我最近又惹你了?”
路风南一把将他推开,嗤笑一声,颇为嫌弃。
“神经病。”
中场休息时间,众人开始闲聊。
“听说Derek要回国了。”旁边有人说道。
“谁说的,他敢?就不怕他老子回国追杀他。”
“按他那性子,回国可有得热闹。”
“不过这么大个画廊,他还真放心完全交给别人。”
章颂宁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那间画廊能活到现在都是Ivan的功劳,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
“van?就是那个画廊经理?”
“这名字挺耳熟,好像是Derek那个honey?”
相较于赵瑾琏、程嘉筠这几人,其他人大部分都没有见过宁易,自然才会更好奇。
章颂宁不满地提醒:“别胡说,他可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不要拿他开玩笑。”
韩萧搂着章颂宁的肩膀道:“我不跟你开玩笑,下次介绍我认识呗。”
章颂宁甩开他的手,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16啊”
章颂宁冷笑了一声:“怎么着,还没放弃你那个小影后呢?”
旁边又有人揶揄道:“人家该不会从上次开始就一直没搭理你吧?”
韩萧嘁了一声:“我就不能是自己欣赏那幅画吗?你没看人画得多好。”
“那是真见鬼了,回头我问问他。”章颂宁敷衍道。
少爷们们还在插科打诨。
“吵死了。”温柏驰从沙发坐起来。
能在这么嘈杂的场上睡着,恐怕后无来者了。
“呦,温少醒了,昨晚豪气啊,一晚上输掉东江的一块地。”
温柏驰无甚在意地眨眨眼,拿过前面的酒一口喝光。
韩萧抱怨道:“昨晚跟Pekki的庄,一路挂彩,我到现在都怀疑是你们联起手来给我下套,我说你们跟他有私人恩怨别带上我呀。”
“那就要问Louis了。”
路风南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用一个通宵不睡觉换一块地,我还不至于落魄至此。”说完,他站起身,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得走了。
此时一匹明星黑马压轴登场,随着响起的哨声如箭矢般飞出。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欢呼,沸腾声中,还夹杂着隔壁太太小姐心碎的声音。
章颂宁叫了他一声:“怎么走了?等下还有个局。”
路风南往后招招手,颇为潇洒。
“补觉去”
“靠,他看起来比我还像纨绔。”韩萧愤愤不平。
坐席后面的助理过来替他拿起掉在坐席上的西装外套。
章颂宁拉住助手问道:“你们给他当助手,工资是不是很高?不然是怎么忍住不翻白眼的。”
助手委婉地笑笑,没有回答。
人人都以为洛港魔鬼这几天不见踪影,一定是在密谋什么大事,以万分心机做好准备迎接一场大风雨,却不知他天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球。
不一会,赵瑾琏也起身。
章颂宁抬头看他一眼
“你也要走?待会还有一场。”
他简单回了两个字:“有事。”
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问章颂宁:“你今晚是直接回家还是去独奏?”
章颂宁一脸茫然,怎么今天个个都不太正常。
“可能回家吧,一个人怪没意思的,不过也不一定,现在还早,到时候看心情咯,你有事?”
赵瑾琏挑挑眉。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睡前喝点,有助于睡眠,你说呢?”他拍了拍章颂宁的肩膀,然后又走了。
怎么今天两个神经病都莫名其妙?章颂宁打了个冷颤。
——
晚上八点,独奏酒吧。
宁易带着徐恩宥和另外好几个工作室的负责人一同前往约定的楼层。
除了宁易之外,其他几人都习惯了埋头研究,他们并不清楚即将要见的是多么厉害的人物,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宁易特意没有告知他们即将要见的是什么人,一是怕他们紧张,一是自己也不确定路风南与赵瑾琏两人是否会亲自到场。
这间酒吧是年初时候新开的,算上新开业时的第一次,这是他第二次来。一层是开放式舞台音吧,二层是包间。
出了三层电梯,没想到是赵瑾琏的秘书来亲自来接他们。
章颂宁以前曾说,三层被他改成了自己的私人空间,还说要给宁易也留一间卧室,还像模像样地给他弄了一张房卡。
宁易只知章颂宁经常在这里留宿,当时并未仔细留意这里的布局,现在看起来,比“卧室”正式很多,装修风格更像是隐藏在剧院里的秘密世界,古典中又透露着些许赛比朋克,很符合章颂宁怪异不着调的风格。
几间会议室藏在转交处,风格还算正常,不过无论如何,如果是讨论公事,地点选在酒吧多少不够正式。
徐恩宥他们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装修精致得过分的环境。
秘书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口,然而里面只有赵瑾琏一个人。
路风南,没来吗?这么想着,却没有问出口,只是主动向他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几人。
赵瑾琏看起来,对他们带过来的资料颇有兴趣,直接说道:“宁先生,不介意我先跟他们单独聊聊?”
宁易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当然,拜托赵先生了。”
“不客气,时间可能会有点久,宁先生可以去隔壁休息室等一下。”
宁易点头,退出去的时候正好与一队刚到的身穿正装的人员碰上,有的人手上还带着标注“样品”的箱子,看起来应该是赵瑾琏带过来的研究员。
自从进了酒吧开始,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一路想着,进了隔壁隔壁的休息室。
休息室位于整层楼正中的位置,正中间挂着一幅画。正是酒吧开业,宁易送的那幅。
高山流水,汇源流丰。
不是很特别的题材,胜在出自大师之手,山势巍峨,水流灵动,细看之下大有破纸而出之势。
有靠山,聚财气,做生意的都讲究这种好意头。
他在画前站了许久,思绪却是飘忽的。
路风南没有派人来吗,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不过幸好,恩宥那边至少目前看起来进展顺利。
宁易扯了扯领带。
路风南,路风南……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嘴唇微动,声音只敢低到仅自己能听到。
在艰难的那几年,在每个失眠的夜晚,他也曾小声默念着那个名字,不敢被人听到。
他们萍水相逢,但他的名字却有着某种魔力,能安抚他的孤独与不安。
他从来没有打算要跟他重温过去,但那些与他有关的回忆就像某种符咒,封印着不堪回首的过去。
现实世界的陌生关系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再机会与他说话,如果有,该以怎样的话语开口?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
兴许是某位路过的工作人员。然后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停下。
宁易一回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路风南。
水晶吊灯从天花顶部洒下,鎏金质地的西装布料在灯光下泛起微微细闪,将来人挺拔的身躯勾勒得分明。
路风南单手插兜,毫不避让地与宁易对视。
强烈的灯光下,每个细微表情都无比清晰,明明是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在眼神相交的瞬间,双双跌入对方满含深意的黑色眼眸里,一时之间谁也没有挪开视线。
宁易被看得脑袋短暂地空白了几秒,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手心渗出了汗,然后很糟糕地想起刚才被自己扯歪的领带。现在再想伸手整理一下,却又觉得已经晚了,只能有些局促地握了握拳头。
却不曾想则这副模样落在对方眼里,更多了几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