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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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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爽口清甜,为了方便被切成了很小一块,我很轻松一口能咬下。
沈浊氰为什么在这里。他没回答我,只是一味地削苹果,苹果皮从刀刃蜿蜒到垃圾桶,鲜嫩的果肉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前。他微蹙起眉头,后脑勺的发丝因低垂头而滑落下来,整个人坐在床边,柔和又宁静。
我想告诉沈浊氰不用再削了,我也不爱吃。
他动作未停,我只好静静等待他缓解自己。
“不吃了?”新削的苹果被递到我面前,沈浊氰歪头瞧着我。
我含笑接过后没说话,他坐在我旁边,低垂着眼看着削苹果的手。
“洗手间在那儿。”我给他指了指,沈浊氰轻轻点头,起身走前掖了掖我的被子。
我小心抬眸盯着沈浊氰的背影,男生长得很高,挺拔,见过他紧实的肌肉后我能够想象到校服下的光景。
沈浊氰哗啦啦洗手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我掀开被子下床打算要不也给沈浊氰煮一碗面,就当是谢谢他替我削苹果。
哦对,苹果哪儿来的?我记得水果都很贵。
柜子的小角落有些霉斑,是南方发潮后木头的正常变化,我以为会涂防腐剂。害怕面条也一并生霉,我就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烧水将碗筷都烫了一圈后,我意识到沈浊氰居然还没出来,不会是被洗手间恶劣的环境给吓到了吧。
一想到我刚来时也被环境给恶心到,我快步奔向洗手间,一把拉开门。
沈浊氰右手拿着我用来擦桌的抹布,左手拿着威猛先生,正低头擦拭着水池旁的水垢,听到声响他回头就见到我闯入洗手间的模样。
我是万万没想到,沈浊氰他妈的不是有钱人家的儿子吗!他为什么跟保姆一样在我家洗手间打扫卫生?他家里人知道会打死我吧?
我连忙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作案工具,被人看见落魄的窘迫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全是对自己宝贵生命的渴望。
“你在干什么!”
沈浊氰任由我抢走,他蓦地低头凑近我颈间,额前发丝轻轻蹭着我的耳后,微热的呼吸铺撒在我后颈,引得我鸡皮疙瘩起一地,我这才发现和他的距离很近,慌不迭向后退去,我将抹布和威猛先生放在地面上,沈浊氰侧头看着我。
“擦一下,不然你洗手会蹭脏衣服。”他又露出那副表情,装得柔软可怜,可恶。
我表示不吃这一套,没好气地说:“来我家帮我打扫卫生,你真勤快。”
明明是反讽的语气,我却在沈浊氰的神态看见了喜悦,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我:......
沈浊氰歪头又向我靠近。
“怎么没在床上呆着。”说着就又凑近去牵我的手,我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我呼出一口气,满脸写满了无奈,刚想说话,外面传来持续的咕噜声,我猛然想起还在烧水,心念糟了,侧身绕开沈浊氰就奔向客厅。
水沸腾的溢出烧壶口,我手忙脚乱地去调摁开关,水蒸气不住糊我脸,我只好微微侧过头,将一旁准备好的面条放下去。
沈浊氰跟着我出来站在门口定定瞧着我,他微曲着右腿倚在墙上,环抱双臂。
“你先去坐着吧。”
沈浊氰很听话的坐好,安静的等着我端上面条,我怕沈浊氰吃不惯甜,放了一点蔡叔给的烧料。
我递给他筷子后就开始搅拌我的汤面,沈浊氰也不客气,接过后就开吃。
没想到我这一生病不仅让宁淞来了,还附带一个沈浊氰。面条刚出锅有些烫嘴,我轻轻吹着,估算温度差不多就一口吃下去。
我突然觉得沈浊氰人挺不错,明明不是很熟,他却愿意在我生病的时候留下来照顾我。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我率先打破沉默,沈浊氰吃面的动作没停。
“我去一班没见着你,问宁淞才知道你失联的事,就和他一起来找你。”
我停下挑面的动作,看向他。
“课呢?”
“翘了。”他云淡风轻的说出来,我却不是滋味。
垂眸看一眼手中一次性的筷子,我还是没忍住说:“干嘛来。”
沈浊氰没准确说原因,我却早在其中品尝千言万语,我不太适应旁人散发的善意,特别是沈浊氰。
道不清,说不明,我将一切归咎于自尊心,不愿意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狼狈的自尊心。
“你生病了。”他陈述着,动作却没停。
我慢慢挪眼,沈浊氰挑起碗中的面慢慢吃进嘴,眉眼低垂着,鼻尖有颗小痣,鲜动生活。刘海没有刚见面的时候长,我悄悄靠近些便能瞧见那双眼睛。
他忽地抬眼,我被撞了个措不及防,沈浊氰愣了两秒,对着我轻笑。
“苹果是你买的吗?”我放轻呼吸,生怕他离开似的。
“家里的,随便带了点。”
我点头,他又出声,“再不吃就坨了。”
我又点头,开始安静吃面。一觉睡到下午,正值夏天,潮湿闷热,本说着今天去买风扇泡汤了,此时两人额角冒出细密的汗,我察觉到背后被汗水浸湿,不舒服掀了掀领口。
见沈浊氰也没好到哪儿去,我抱歉地笑笑:“风扇没买,我拿本子给你扇扇。”
他制止我起身的动作,摇头:“不用。”
“一个人住着,不害怕吗?”
我一愣险些没反应过来,几秒后轻笑着回答:“还好吧,一个人睡觉前放一首音乐,用被子包裹全身,也不算很害怕。”
沈浊氰说:“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也不怕?”
我顿在原地,手上的动作保持着夹面的姿势,等到面自己滑回碗里,我才放下手。
“你昨天为什么在那里。”
沈浊氰歪头,把筷子放下,抽一张纸巾擦嘴。
“路过。”
骗人。
否定沈浊氰的念头划过,我在心里嘲笑自己算哪根葱,找不到理由就挑刺从不是我的性格。
“那为什么在面馆?”
“谢时延叫我来的。”
“他打电话?”
“嗯,我来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里面。”
沈浊氰说的毫无破绽,他撑着下巴,空余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还有想问的吗?”
我摇头:“只是好奇。”
“想问就问。”
我笑着打趣:“要和我交朋友?我记得我们前不久才决斗来着。”
沈浊氰向后倚靠在背椅,“是啊,某个人大喊着‘我不是gay’就向我下战书了,真中二。”
听他的吐槽,我不好意思挠头,毕竟当时被沈浊氰那猖狂的言论刺激到,脑子一热什么都脱口而出,等到反应过来就是在得知沈浊氰的总排名时,那叫一个后悔啊。
我不由吸了吸冷气,“当时我被吓到了,这什么地方啊,你以为在你的大城市,包容性强?同性恋可是要被开除的,你那一说也不怕被其他人听见。”
沈浊氰朝我憋了一句:“你不喊,被开除的可能性为零。”
我有些好奇在沈浊氰原来的地方,同性恋为什么可以被包容。
沈浊氰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启唇道:“爱分性别吗?”
我认真思考一番,肯定的点头:“分吧。”
沈浊氰弯了弯眉眼,他鲜少这样大笑,肩膀疯狂耸动着,我不知道说的这句话哪里戳到他的笑穴了,只好搬上板凳凑上前去问个不停为什么笑。
沈浊氰抹去眼角的泪水,抬手一把揉了两下我的头发,说:“人是多样性的个体,彼此不是这个世界的npc,在你的观念里爱分性别,可在那里爱只分你我。”
我瞧见他的笑颜,也忍不住偷偷弯唇,他却像找到什么宝贝似的,双手掐住我的脸颊,我被迫向后仰,手劲不大,神经反射眼里溢出泪水,他想要松手,我上前用右脸轻轻蹭下沈浊氰的手心,他便不动了。
“笑什么。”我问。
“一开始见到你时,你很少笑。”他换为双手捧着,“你的眼睛很漂亮,多笑笑。”
我以为他是在安慰我这些日子的不振,配合地弯着眉角。
沈浊氰其实没说实话,他说的是我眼底的生活,我却没见到。
胃里不舒服那一天我在镜子里看见了我的眼睛,平静如同死水,像动物世界被捕猎后的鹿,灰蒙蒙,看不清。
沈浊氰的眼睛才是真好看,他笑得真切,我心甘情愿配合他的安慰。
很神奇,我却难得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