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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影低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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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蹙眉施法烧掉了这张不同寻常的信件,神力的波动唤醒了昭佑,小信神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去抱坐在床边的应,“早上好,应。”
“早。这是你今天的信件。”应把手里剩余的信件交给昭佑,“早点送完回来,我今天有点事情,不去接你了。”
昭佑抵着应的肩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知道了,我送完就回来。”
“我不去接你,不高兴?”应明知故问。
昭佑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和应之间,很多话不需要说的明确,然后他就听到了应的叹息,“今天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只此一次,晚上回来我给你烤小蛋糕。”
小信神轻哼了一声,勉强同意了这个条件,然后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应给自己穿好衣服。
“记住我给你的守则,不要过多的介入人类的事情。”
昭佑骑着车来到人间,一同之前的每一次,很多人都听着风铃的声音在家门口等待着回信,亦或者是送信给不同时间的自己。
一开始,给昭佑的信件比较简单,大多数是询问未来的自己一些事情,并没有改变时空的秩序。
但是最近,人类诸如写信告诉过去的自己彩票的中奖号码之类的事情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昭佑渐渐的有一些力不从心。
“昭佑!告诉过去的我自己,不要在12号下午去仁和街的十字路口!”
“昭佑!我想知道我癌症的母亲还能陪我多久!你可不可以回到过去让我母亲早点去检查身体?”
“昭佑…我想!……”
人类的贪婪在此刻暴露无遗,他们的信件不再是单纯的穿越时空,他们试图去扭转结果。
昭佑尽可能在不违背时空的情况下,给大家把信送到,并且尽可能的给出好的结果。
送完今天的信,昭佑的神力消耗了许多,勉强飞回天宫后,从侍从那里得知应在大殿和好几个神使议事已经一天,任何人不许打扰。
不过这些禁忌对昭佑并没有用,所以,此时此刻只想被应抱着的小信神果断去了大殿。
昭佑像归巢的雏鸟般撞进应怀里,额头抵在神明颈窝深深吸气,试图用熟悉的冷松香冲淡鼻腔里残留的人间浊气。他的翅膀无力地耷拉着,尾羽扫过地面时拖出几道黯淡的金痕——这是神力透支的征兆。
应的手掌贴上他后背,神力如清泉般涌入。
“今天先就这样,都先回去吧。”应挥退众人,静静的给昭佑恢复灵力。
“怎么回事,累成这样。”
应的问话让昭佑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应已经把自己抱回了房间。
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正当昭佑感到困惑的时候,应突然俯身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想什么呢?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最近,人类的信开始提一些不好的要求,不过我并没有忘记应给我的嘱托哦!为了不过度参与人类的时空秩序,所以才消耗了我不少神力。”
“不过…”似是想到什么,昭佑微皱眉头,露出茫然的神色,“我好像忘记最后一封信送到哪里了。”
应的眸色微沉。
——这不是第一次了。
看应露出这样的神情,昭佑下意识去捏应的衣角,“应…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会生病,应该是之前那次意外的后遗症。”
昭佑不出声了。
那次的意外是二人都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彼时的昭佑只有六百岁。
大殿内,金色的光尘在空气中缓缓浮动,应坐在由星辰碎片雕琢而成的神座上,面前悬浮着无数卷轴,每一卷都记载着人间与天界的秩序变动。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文字,神力便如流水般注入其中,修正着微妙的偏差。
"东洲大旱已持续三月,需调整雨神布雨时辰..."应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新的神谕。他的声音如同远古的回响,在大殿中荡开层层涟漪。
这样的工作,他已经做了数百万年。
殿外的云霞从金黄渐变为深紫,又由紫转黑。天界的日月交替比人间快得多,但对应而言,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直到最后一卷公务处理完毕,应才微微后仰,靠在神座上闭目养神。他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梢闪烁着星芒般的光点。
"主神大人,您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六个时辰了。"一位年长的侍从轻步上前,手中捧着晶莹的玉盏,"请用些琼浆恢复神力。"
应睁开眼,那双能看透时空本质的眸子此刻略显疲惫。他接过玉盏,却没有立即饮用,而是望向殿外昭佑寝宫的方向。
"昭佑今日如何?"
"信神大人很乖巧,一直在练习您教他的时空信笺术。"侍从恭敬地回答,"只是..."
"只是什么?"
"信神大人问了好几次您何时回去。"
应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这漫长岁月中罕见的温柔神色。他放下几乎未动的琼浆,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应扶住神座的扶手,感到体内神力如退潮般迅速流逝。他这才意识到,为了尽快处理积压的公务,他消耗了太多本源神力。
"主神大人!"侍从惊慌地扶住他。
"无妨..."应摆摆手,却感到眼前景象开始模糊。他试图调动神力稳住身形,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想的竟是:昭佑会担心吗?
当应再次有意识时,他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无数闪烁的记忆片段如星辰般环绕着他。
"这是...我的记忆长河?"应惊讶地环顾四周。作为造物主,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陷入这种状态——神力耗尽导致的自我保护性沉睡。
突然,一道熟悉的气息闯入这片本应绝对封闭的空间。应转身,看到昭佑的身影正从远处向他奔来。小信神的翅膀完全展开,在记忆的虚空中划出璀璨的光痕。
"应!我终于找到你了!"昭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扑进应的怀里,小小的身躯颤抖着,"你怎么睡了这么久?我以为...我以为..."
应下意识地抱住昭佑,却震惊地发现对方是真实的实体而非幻影。"你怎么能进入这里?这是神之本源的记忆深处,连其他主神都无法——"
"我是信神啊,"昭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在记忆长河中显得格外明亮,"我能穿越任何时空壁垒,包括记忆的时空。"
应这才注意到昭佑周身环绕着奇特的银色符文,那是时空信笺术的最高形态——不仅能传递信息,还能传递实体。他不知是该为昭佑的天赋感到骄傲,还是为他的冒险行为感到后怕。
"你不该来的,这里很危险。"应严肃地说,同时发现昭佑的翅膀边缘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这是神力消耗过度的征兆。
"可我不能看着你一直沉睡!"昭佑倔强地抿着唇,那神情像极了应教导他时的模样,"侍从们说你需要补充神力才能醒来,但普通的神力对你没用,必须找到最初的本源..."
应突然明白了昭佑的意图,脸色骤变:"你想回溯到我诞生之初获取本源神力?不行!那段记忆连我自己都很少触及,太危险了!"
"但我已经找到了。"昭佑露出胜利般的微笑,从怀中取出一颗晶莹的光球,里面蕴含着最纯净的创世之力,"看,这就是你的起点。"
光球中,映照着宇宙初开时的景象:无边的混沌中,应独自站立,身旁只有一棵幼苗般的神树。那孤独的身影与现在威严的造物主判若两人。
应怔怔地看着那段被他深埋的记忆,第一次在昭佑面前露出了脆弱的神色。"那时候...很孤独。"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千万年时光的重量。
昭佑紧紧抱住他,将光球轻轻按在应的胸口。"现在不会了,你有我了。"小信神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一直陪着我一样。"
光球融入应的身体,创世之力开始流转。周围的记忆星辰突然加速旋转,形成绚丽的漩涡。应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恢复,但同时,昭佑的身影却开始变得模糊。
"昭佑?"应惊慌地抓住他的手,发现触感正在消失。
"我可能...用了太多神力..."昭佑虚弱地笑了笑,"没关系,等你醒来,就能把我从记忆长河里拉出去了,对吧?"
"不!你不能留在这里!"应试图用自己的神力包裹住昭佑,却发现沉睡中的自己能做到的十分有限。
从现实醒来的瞬间,应就慌了神,但好在当时的微薄神力足以将昭佑带了出来,只是那次出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昭佑都很虚弱。
从那以后,应把昭佑看的很紧,而昭佑也明白应的用意,乖乖地配合,可以说那段时间是黑暗的,是两人不愿提及的过去。
可是,自己的失忆真的是这次事件的后遗症吗?当时明明还没有任何问题的,于是,小信神提出自己的疑惑,“真的是这件事的后遗症吗?应别骗我。“
“应什么时候骗过你,别胡思乱想。”
应摸着昭佑额头的那处疤,昭佑却突然僵住,可能是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太虚弱了,现在才闻到应指尖泥土的气息,是神树根部独有的气味。
“应去神树核心了吗?”
闻言,应轻抚着小信使的背部,“鼻子真灵,今天在那里处理了一点事。”
“今天你消耗太多神力了。早点休息,明天也别去人间了。”在昭佑的追问出口之前应并不算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明白应并不想说,昭佑听话的闭上眼睛睡觉。
待昭佑熟睡后,应悄然站在床边,掌心覆在他额前,神纹流转,试图探寻他体内波动的异样。
“藏得真深。”应低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后伸手一挥将神力注入昭佑的心脏,闪烁出不一样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