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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黄金乌鸦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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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石阶在身后消失,重新踏上城堡柔软的地毯。
黑影沉默地在前引路,虚身影几乎要融入周围的阴影,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潜行。
城堡内的空气似乎比地牢更加凝滞,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
“下雪了。”他打破了沉默,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很大的雪。在雪停之前,你最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他推开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将会客厅展现在池宿面前。
狮子男和骏马女已经坐在了里面,沉默不语。
偏过头去,窗外的雪果然下得大。雪片疯狂拍打着窗,让玻璃糊上厚厚一层白。
“出去的话,可是会冻死的。”
一股微热的气流拂过耳廓。
池宿身体一僵,还未及反应那股暖意的源头便已抽离。
是黑影。
他不知何时又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脸几乎贴着自己的耳朵,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慢悠悠直起身,黑影懒洋洋宣布,“你们随便玩,我要上楼睡觉去了。”
踱步到门口,却突然停下回过半个身子。没有五官的脸转向房间里的三人,
“对了,我这个人呢,不大喜欢有人在睡觉的时候吵醒我。”
他笑中带着威胁,“所以……你们最好安分一点。”
声音风一样飘过,黑影踏着轻巧的步伐离开了会客厅。
对面,池宿能感觉到狮子男和骏马女在看着自己。
骏马女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似乎沉浸在某种巨大的打击中,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脸。
狮子男则仍然是高度紧绷的模样。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
压抑的氛围令人窒息。池宿只坐了片刻便起身想要离开。
手指刚刚触碰到门把手,身后便传来了狮子男沙哑的声音:
“蛇给了你什么?”
转过头去,望见一双阴沉的眼睛。
“和你有什么关系?”池宿冷冷回应。
“呵,确实无关。”狮子男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嘲讽的冷笑,“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意有所指。
“轮不到你来管。”池宿推开门,径直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
刚走出几步,口袋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安分的骚动。
他以为是小蛇在捣乱,一摸才发现小蛇现在在自己脖子上趴着。
皱着眉手伸向口袋,是管家身上掉落的那根羽毛在扭来扭去。
像是在掉粉,朦朦胧胧在身边升腾起黑色的雾气。
疑惑将羽毛拿近想要仔细观察,羽毛却轻巧地往旁边一折,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
它摇摇晃晃的往天空上飘,像动画里仙女在施展魔法。
在天上转了一圈后,似乎找到了方向,突然朝着走廊冲去。
在下面跳来跳去捞了半天也没把它捞下来的池宿果断选择跟上。
羽毛飞得不快,但路线曲折,带着他在空旷的城堡走廊里七拐八绕。
池宿跟着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浑身的肌肉都在抗议。
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尽头,羽毛停了下来。
扶着膝,大口喘着粗气。抬头望去,面前是一扇奇怪的门。
长得像差点吃了自己的那面镜子,周围同样裹着一圈羽毛样式的黄金。
而那根黑色的管家羽毛,此刻正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门板上,用一根羽毛能用的最大力气去撞门。
一把抓住那根还在不安分抖动的羽毛,池宿用力推开了门。
刺目的光瞬间涌出,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房间。
墙壁、天花板、地板……目之所及,几乎全被耀眼的黄金所覆盖。
房间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黄金乌鸦雕像。伸展着翅膀,作势欲飞。
四周堆积着小山般的金币珠宝,琳琅满目,金光闪闪,宛如传说中巨龙的宝库。
手中的羽毛忽然又挣扎起来,滑溜溜地甩开钳制,乳燕投林般贴在了那座黄金雕像的翅膀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池宿揉了揉被金光刺痛的眼睛,心中充满了警惕。
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散落的金币,他走到雕像旁边,伸出手,想要再次取下那根作妖的羽毛。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羽毛时,他戴着的手套发出了“滋滋”的轻响。
一股刺痛从指尖传来。
池宿脸色一变,闪电般缩回手。只见指尖的皮肤已经被灼伤,留下一小片焦黑的痕迹。
这里的黄金……和外面的不一样。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毫无预兆地从雕像内部响起。
“砰!”
身后那扇半开的门关上,发出一声巨响。将他彻底困在了这个金色的囚笼里。
他是听过这个声音的。
在第一天厕所的镜子前,在他被吊起来烤的房间里。
下一秒,雕像的眼睛里涌出黑色的不明液体。
啃食一般损毁了它的眼眶,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往外涌。
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刺鼻的酒味,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所过之处,无一不冒出黑烟。
液体迅速在地面积聚,朝着池宿所在的位置蔓延开来。
只犹豫了不到半秒,他便纵身一跃跳上了黄金雕像底座,暂时躲避那些诡异的黑色液体。
蹲下身让自己身体缩小,他尽可能不让自己触碰到会腐蚀人的黄金。
只是……金子似乎在增加。
在流动的黑色液体中,他敏锐的发现接触到液体的黄金们都躁动起来。
地上的液体逐渐少了,乌鸦空洞的眼眶也不再落泪。
接触到液体的黄金们却开始沸腾,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气泡,然后……分裂,增殖。
癌细胞般疯狂扩散的金色泡沫迅速填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找到目标,朝着中央的他汹涌而来。
退无可退。
目光快速扫视着四周,入目皆是泛着诡异光泽的金色泡沫,看得他头昏眼花。
收回眼神,池宿抬起头看向头顶那巨大的黄金乌鸦。
一个细微的不协调吸引了他的注意。
乌鸦那伸展的巨大黄金翅膀,左右两边……似乎并不完全对称?
仔细看去,其中一边的翅膀末端,似乎缺少了三根羽毛。
三根羽毛?
他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根羽毛。那根镶嵌有紫宝石的,属于蛇的羽毛。
将两根羽毛放在一起,管家羽毛身上的黑气泛得更凶了。
黑气拉扯着宝石羽毛,似乎是想要把二者黏合在一起。
可不管无论它如何拉扯缠绕,宝石羽毛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躺在池宿手心。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无法融合?
池宿皱紧眉头,大脑飞速运转,拼命回想着关于这几根羽毛的所有线索。
旁边黄金刮擦的声音更让他心烦意乱,冷汗涔涔。
“重要……”,“礼物……”,“乌鸦先生送的……”,“你会用到的……”。
等等。
回忆在他脑海中倒带,最终定格在了牢房上蛇那张平静的脸上。
难道他说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爱情?
他终于想起了那首奇怪的诗,把这两样东西联系到了一起。
“丢失掉骄傲,自我与爱情。”
如果蛇给的羽毛是爱情,黑影给的那根羽毛是自我,那么现在自己缺的就是骄傲了?
刚刚好也对上了雕像上缺失的三根羽毛。池宿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正确的答案。
但现在他只有一根……
这大概就是管家羽毛试图合并宝石羽毛却不成功的原因。
那么,骄傲会是什么呢?
或者说在场这么多黄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骄傲?
眼睛扫过涌动的黄金海,他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无奈下了台子,他冒着被腐蚀的风险从雕像底座上跳下来,小心靠近那些躁动的黄金。
黄金带着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冲动,瞬间朝他扑过来。
池宿转身就跑,一边躲避着黄金的追击,一边拼命地用眼睛在金色的浪潮中搜寻。
金器的光芒刺得他眼睛几乎睁不开,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一抹异样的闪亮。
不是金碧辉煌,而是一种……纯白色的光亮。
转头看去。是乌鸦雕像的眼睛。
黄金眼眶深处露出一层晶莹祖母绿的内衬。
翠绿色的宝石静静反射着周围,无数个不规则的切面里,却只倒映出了一个物体的身影。
不是金币,也不是首饰,而是一个小巧的,几乎与雕像本身一模一样的缩小版黄金乌鸦。
一只有着绿眼睛的乌鸦。只静静待在一个角落,对周围的混乱视而不见。
找到了!
池宿不再犹豫,立刻就往黄金内部冲。
一大片黄金马上扑来,在它们即将触碰到自己身体时,他却又转身往反方向去。
围绕着那些黄金跑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圈,他得让那只绿眼睛乌鸦露出来。
四处堆积的黄金不断被吸引离开原地,追逐着跑在他身后面。
黄金的速度极快,好几次都险些追上他,锋利的边缘撕开了他腿上的皮肉,留下道道血痕。
四处望着,他依然没有看到那只绿眼睛乌鸦。
疼痛和不断下降的体力消磨着他的意志,但他不敢停下,只能咬牙坚持。
终于,在一片角落,他看见和几件首饰堆积在一起的乌鸦。
不顾身后就要追上自己的黄金,身子往回一扭,改变了方向直直朝乌鸦扑去。
伸手紧紧握住那只小乌鸦,剧烈的灼痛从手部传来。
旁边的几件黄金首饰缠绕上来,烙铁般想要将他的手烫穿。
但他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小乌鸦,没有松开。
掌心传来一阵温热。那只黄金乌鸦一下子融化,变成了一根同样由黄金打造的羽毛。
拿到了!
池宿心中一喜,立马扯出羽毛转身。身后大块大块的金子撞击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一边跑,一边颤抖着手将三根羽毛合在一起。
这一次,融合异常顺利。
管家羽毛上散发出的黑气如同找到了归宿,一下子将两根羽毛的尾部紧密缠绕,连接在一起。
燕清温那天籁般的声音,也恰到好处地在他脑海中出现。
“已获得道具:乌鸦家徽(残缺)”
「简介:」
乌鸦说:我不能再忘记我的家徽放在哪里了。
「能力:」
人们认为乌鸦先生的家徽即是他身份的证明。如果不仔细看,你或许可以在15分钟内瞒住他们的眼睛。
「备注:」
是谁想要尊贵的名誉,谁想看见别人匍匐的身躯?
“使用!”池宿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喊。
胸口一热,融合后的乌鸦家徽自动别在了他破烂的衣服上。
几乎是同时,身后那些原本疯狂追逐的黄金潮停了下来。
它们茫然地,迟疑地涌动着,速度明显变慢。最后退潮,缓缓向着房间四周散去,露出了通往门口的道路。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池宿选择悄悄朝门口的方向开始靠近。
眼睛死盯着中央的黄金雕像,生怕那里面又涌出些什么东西。
但黄金雕像只是开口。尖锐的喙部缓缓张开,发出两声气愤的“嘎嘎”。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怨气,从雕像的喉咙深处传来,“为什么!”
“你这个蠢蛋!你这个全世界最愚蠢最不负责任的主人!”
池宿瞳孔皱缩。
这个女人……
下一秒,一个纯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从雕像的嘴里钻了出来。
衣服很眼熟。是管家房间里那个与管家合照的女人。
她的脸依旧模糊,但池宿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他撕碎的恨意。
随着她的出现,周围那些刚刚褪去的黄金再次发生了变化。
它们迅速变黑变形。长出翅膀和喙,扑腾着从地上飞了起来。
一只,两只,三只……
越来越多的乌鸦被孵化飞上天空,它们扑腾着翅膀盘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每一只的眼睛都死死地锁定着池宿,随时准备冲过来。
头皮发麻。
他悄悄向后瞟去,那扇紧闭的大门离自己不到10米。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就在那个白色女鬼抬起手,似乎准备下达攻击命令时。他迅速转身朝着大门飞奔而去。
“别让他走!”女人的尖叫声在他身后响起。
“嘎——!!!”乌鸦发出尖啸,龙卷风般朝着他的后背俯冲而来。
门是锁着的。
半点没有出乎他预料。
看着门框上那一圈黄金羽毛装饰,他想也不想,一把扯下胸前的家徽狠狠地拍在了门把手上。
门把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好像在疑惑。
背后的风声已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到乌鸦爪子的温度。
“快给老子打开!”把家徽摁得更紧,另一只手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死命地转动着门把。
“咔嚓!”
门锁松动了。
立刻拉开门,狼狈地闪身冲出去,然后反手将门狠狠甩上。
“砰!砰!砰……”
门内传来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和乌鸦痛苦地惨叫。它们显然来不及刹车,一只接一只撞在了门板上。
安全了。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忽略掉门内女人气急败坏地咒骂,池宿拖着身体朝着来时的路逃去。
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会客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再次愣住。
会客室里,那个声称要去休息的黑影,此刻正懒散地斜靠在主位的沙发椅上。
狮子男和骏马女则拘谨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黑影本来有些烦躁,却在池宿进门的那一刻收好了表情。
“啊,我可等了你很久呢。”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委屈。
池宿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的警惕再次提升。
“您不是说要去睡觉了吗?”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和房间里的另外两人,一边谨慎地问。
“嗯……我本来是要去的。”黑影轻轻叹了口气,耸耸肩,“但这不是临时出了点事吗?”
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到门口,他朝着身后的三人招了招手。
“跟我来一趟吧。处理完了,我好安心去休息。”
一行人沉默地跟随着黑影的脚步朝着楼上走去。
楼梯上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只有黑影不紧不慢地说话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刚刚有仆人来报,”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孔雀……死在了他的卧室里。”
孔雀死了?
抬头望向黑影的背影,无数的疑问和猜测涌上池宿心头。
很快,他们来到了孔雀的房间门口。黑影抬起手,随意地推开了门。
房间中央的天花板上,一具僵硬的尸体正悬挂在那里,随着风微微晃动。
那它身引以为傲的华丽羽毛此刻凌乱不堪,长长的尾羽垂落在地毯上。脖子上勒着一根麻绳,将它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吊起。
“我本来还想找他问点事情呢。”黑影站在门口,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
仿佛眼前吊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没想到一进来,就发现他已经死了。”
他回过头扫过身后的三人,目光在池宿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
“倒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提醒你们一声,自己小心点。毕竟……城堡里死了个人呢。”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孔雀的死亡,扫视时甚至用的是一种轻蔑的眼神。
“好了,过一会儿应该会有人来清理现场的。我要回房间睡觉了,这次是真的。”
通知完这桩“小事”,黑影再次打了个哈欠。
晃晃悠悠地转身,他朝着走廊另一端的阴影走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池宿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孔雀的脖子处停下。
和他之前去的孔雀房间不同,现在的孔雀房间挂了很多画。几乎是蛋糕上房间的复刻版,除了主角的生死状态。
“我估计,孔雀的任务是要失败了。”
旁边,一直沉默的狮子男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为什么这么说?”池宿挑眉,转头看向他,“他的任务不是杀死蛇吗?”
“他等不到那一天了。”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任务会被自动判定为失败的。”
“到了一定的时间,或者说一位关键人物的死亡。”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骏马女。
跟着他的目光眼神移动。只见骏马女表情惊恐而迷离。
她嘴唇颤抖,可就是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望着房间中央的孔雀,像是那东西摄住了她的心神。
“不……不……”
沉默了足足有几分钟,骏马女才惊醒。
她捂住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如同疯了一般冲去中央抱着孔雀尸体摇晃。
力气大得惊人,几乎快要把孔雀的脖子拉断。
直到很久之后才抬起头,似乎确认了孔雀已经没了任何生息。
骏马女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松开手,任由孔雀的尸体在空中轻轻摇晃。她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般,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会的!我一定会……!”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疯狂的光芒。
甚至没有再看孔雀的尸体一眼,脚步速度快得惊人,即使在门口差点撞到池宿和狮子男也毫不在意。
只是像风一样,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狮子男看着骏马女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带着几分嘲讽和几分疲惫的笑容。
“你不害怕?”池宿眯起眼睛,“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狮子男没有直接否认,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了。”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祝你好运吧,羊。”
最后那句称呼,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怜悯的意味,让池宿不由得挑起了眉梢。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狮子男便也转过身,脚步沉重的消失在了房门口。
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以及……一具高高悬挂在空中,还在微微摇晃的冰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