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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黄金乌鸦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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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宿走上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孔雀。
孔雀的脖子被麻绳拉扯得不成比例地细长,青紫色的舌头耷拉在嘴外,眼睛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
只是他的表情……
那是一种极为扭曲的凝固表情。混合着极致的惊讶惶恐,以及……一种不甘到极点的,燃烧的愤怒。
仿佛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令他无法接受,却又无力反抗的东西。
沿着孔雀的眼神往前望,正对着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那面镜子几乎与墙壁等高,将孔雀从头到尾都照了进去,映出画一样的倒影。
绕到孔雀尸体背后,微微探出头,试图推测他临死前视线的具体落点。
几次细微的角度调整后,池宿的目光越过镜中的倒影,最终落在了它身后的床上。
床乱糟糟的,像是有人在上面胡乱转圈打滚,把被子床单揉出一团。
走过去站到床上,这是个……相当微妙的距离。
如果有人站在这里,只需要稍稍向前伸出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那根绳子,将孔雀狠狠勒住。
可孔雀的死状,分明是因重力而窒息死亡。
这说不通。
疑惑笼罩心头。池宿从床上下来,重新站到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里面孔雀的身影依旧僵硬显眼。头抬起,长长的尾羽几乎垂落到地。
等等……他的尾巴没有落地吗?
池宿猛地蹲下身,看向现实中真正的尸体。
孔雀的尾羽确实是落在了地上的,尽管只是最末端,几乎是轻点一样垂下了一缕。
镜子有问题。
他站起身,接近镜子。
空气凝成难以流动的浆糊。伸出手,池宿试探性地朝着冰冷的镜面摸去。
不是硬的,不是软的,是……一片空虚的?
手穿过了镜子直直摸到了墙壁,他心中一动,手臂在镜面里上下摸索。
很快,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粗糙的东西。
往下扯,很轻松就扯了下来。
把手收回放到自己眼前的一瞬间,池宿听到身后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
“砰!”
回过头,是孔雀的尸体落在了地上。
原本勒在孔雀脖子上的麻绳此刻正缠绕在自己手里,于是没有依靠的尸体便落了地。
“已获得道具:热爱工作的麻绳”
「简介:」
作为皇家绳子艺术学院的优秀毕业学员,麻绳同学以优异的举重成绩获得了每一个杀手的青睐!
「能力:」
勤劳辛苦的麻绳,拥有无比坚韧的身体,奇迹般的恢复能力,以及一颗永不熄灭的工作的心。
「备注:」
有人需要帮助吗?有人需要上吊服务吗?叫我的名字!我保证使命必达!
啊……这就不奇怪了。
默默收起了那根在手上扭动邀功一样的麻绳。他复杂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
稍微把跌到地上的尸体扶正了一些,装作没事人一样关上房门,他离开了孔雀的房间。
天已经黑了。
风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猛烈。
打开属于自己的房门。关上窗,他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毛绒被子里。
那几只仅存的还充满活力的小羊从口袋钻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指尖。
摸摸它们毛茸茸的脑袋,他奇怪地感到一丝低落。
这是伤心吗?
但伤心又是什么?
望着那些跳动着互相玩乐的小羊,直到小羊们疲惫睡去,暗淡地蜷缩在白茫茫的被子里。
想了很久很久,他依旧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直到眼皮开始打架,身边的物体变成长着手脚的卡通人物,膨胀收缩着说话。
他终于扛不住浓烈的睡意,闭上眼沉沉睡去。
夜渐渐深了,池宿也往被子里钻的越来越深了。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根被丢在冬日街头的冰棍。外面是刺骨的寒风,里面是冻结的冰芯,无处可逃,无处可依。
就在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会这么悲惨下去时,身体终于被冷空气强制唤醒了。
颤颤巍巍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只见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大风吹开。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呼呼地灌进房间,窗边的地毯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皱着眉一脸黑线,他果断走到窗前准备关上就去睡觉。
然而,就在低头准备拉上窗栓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楼下雪地里几个正在移动的黑点。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
是一群人押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人,雪地里艰难前行。
是骏马女。
手扶上窗沿,视线跟随着那群人的移动而移动。
直到那群人走到一个角落,他才发现这场旅程的终点是一架断头台。
断头台旁边放着两个大木桶,里面装的是满满的人头。
恍惚的骏马女被压在断头台上,没有审判,没有等待。
冰冷的刀刃落下,只是一瞬间,那颗还带着惊恐和迷茫表情的头颅,便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雪地上出现一道红痕,行刑人员上前捡起那颗头,丢垃圾般将它随意扔进了旁边的木桶里。
木桶因为冲击而晃动了一下,里面原本堆积的人头被撞得东倒西歪,有几个甚至从桶里掉了出来。
其中,有一个头吸引了池宿的注意力。
那个头很熟悉,非常熟悉……
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扶着下巴苦思冥想,一张一张脸在他眼前闪过,直到影片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一帧。
对了,自己怎么会忘记他呢?
他给自己泼了一身的酒,害自己淋了一房间的血,自己怎么能忘记呢!
脑子里气愤的想法刚刚升起来,很快又被疑惑压制了回去。
可按照自己的推测,这里……不是过去吗?
如果这里是过去,为什么那个人的头会出现在木桶里。
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身体。
打了个寒颤,果断关上窗户锁上窗栓。池宿决定无论如何都等明天天亮了再想。
转身正准备回到温暖的被窝里,燕清温却突然说话了,
“检测到支线任务:‘吊死鬼的请求’发生变动。”
“因任务核心角色均已死亡,任务自动判定为失败,已获得负面状态:吊死鬼的诅咒。”
燕清温的播报结束,池宿坐在床上沉默了下来。
所以自己现在要不要睡觉呢?
当然。仅仅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因为实在太冷太困重新躺回了床上。
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他本来是想要仔细思考那个头和吊死鬼的诅咒的!
可是没有办法,自己实在是太困了。
于是还没想两秒钟,他便闭上眼睛,美滋滋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池宿是被一阵啄木鸟敲门的声音给惊醒的。
这地方就不能让他睡一天的好觉吗!
带着浓重到几乎能化为实质的起床气,池宿鬼一样飘到门口拉开门,“做什么?”
门外是一只拍着翅膀的乌鸦。他用嘴巴敲门,望见“池鬼”时吓得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嘎!”它飞得忽上忽下,“我是来提醒你的,那只狮子疯了,你出去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疯了?”池宿皱起眉毛。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疯了?
乌鸦点点漆黑的小脑袋,“是呀是呀,疯了!变得好可怕!你还是别靠近他,免得被他伤到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千万别打扰主人,他还在睡觉呢!”它的声音提高了些许。
“中午吧,那个时候主人应该就醒了,到时候主人就会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家。”
乌鸦说完就飞走,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漆黑的背影。
池宿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脑海里燕清温的声音准时响起。
“支线任务:吊死鬼的诅咒已触发”
“任务目标:躲过他无处不在的追杀,直到离开这座城堡。”
“吼——!!!”
燕清温的声音刚刚停下,一声充满了杀意的咆哮便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那声音离自己极近,恐怕不到二十米。
瞪大眼睛望向代表狮子的那间房,果不其然看到门板在微微震动着。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物正在里面冲撞,随时都会破门而出。
哪还有什么精力思考,他拔腿就往楼下跑。
楼下,更为重量级的东西正在天花板等着他。
吊死孔雀的悬浮在大厅中央,烤鸭一样转着圈,灰白色的眼睛四处巡视着。
直到他转到楼梯口,望见楼梯上弓着身子试图悄悄下楼的池宿。
那颗歪着的头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怨毒的怒吼,“是你!是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如果不是你举报了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见人……见鸟已经发现了自己,池宿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加快速度,直接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连看都没看那个在空中发疯的烤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孔雀看起来更生气了,歪着的脖子都差点竖起来。
“你等着吧!我会折磨你的!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轰——!!”
身后的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门板碎裂声。一个庞大的橙黄色身影从门板中钻了出来。
那是……狮子。
一只真正的狮子。
原本属于人类的脸被一圈浓密的金色鬃毛所覆盖。嘴巴大张着,露出锋尖牙,涎水顺着嘴角滴落。
手脚变成了爪子和肉垫,眼睛血一样通红,闪烁着野兽特有的疯狂。
那双眼睛猛地锁定了池宿,就像盯上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它发出一声咆哮,后腿猛地发力。
太快了,快得超出了池宿的想象。
它用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轻巧和敏捷,直接从二楼的楼梯一跃而下。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卷着一股腥风窜到了池宿的面前。
根本就来不及躲闪,他被迫迎接了这只有他两倍大的狮子。
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被扑倒在地。
想要伸手去拿藏在口袋里的那把刀,手却被爪子一把打断。锋利的爪尖刺破皮肤,手臂上出现几道见骨的血痕。
剧痛传来,池宿忍不住痛哼出声。
整个人被死压在地板下动弹不得,眼见着狮子就要张嘴开吃,池宿连忙大声叫到:
“麻绳!把他给我吊起来!”
兜里那根长长的绳子立刻窜了出来。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绕到狮子的头上,精准打了一个完美的结,然后猛地向上收紧。
“吼?!”
狮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起,被迫离开了池宿身边,吊在了半空中。
它挣扎着想要下来,发出愤怒不甘地嘶吼。
爪子徒劳地在空中挥舞着,勾了半天也没勾断那根看似普通的麻绳。
就是现在!
趁着这个宝贵的喘息之机,池宿爬着从地上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走廊深处跑去。
他要去昨天的那个房间里,那个装满了黄金,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啃成白骨的房间!
身后的吼叫声变得越来越大。如同催命的鼓点,紧追不舍。
索性,还是他的速度更快一步。在被追上之前跑进黄金房子里关上了门。
然而房间里的景象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这里变了一个模样。
中间那尊乌鸦雕像依旧还是没有眼睛,可身旁堆满的黄金却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镜子。
那个曾经想要吃掉自己的镜子复制粘贴一样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墙壁。每一面都微微扭曲着,做出一个类似嫌弃的嘴型。
“你为什么又来了!你这个冒充我主人的假货!”尖锐的女人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控诉意味。
“亏我还指望你能把我救出去!结果你就这么跑了!果然不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才不会这样呢!”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响亮的砸门声。
狮子已经追上来了!
“不!”池宿一下子打断她,“我就是来帮你的!”
“你?帮我?”女人不屑嗤笑。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能力能够帮到我,还是算了吧。”
“我当然有能力!”眼看着门板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他飞快继续,“至少我有乌鸦先生的家徽,可以帮你揭穿假的那个!”
女人……或者说乌鸦女士沉默了。
池宿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在赌,赌这个被囚禁了不知多久的灵魂,对自由和复仇的渴望,会压倒一切的怀疑。
终于,乌鸦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里少了几分尖锐,
“那好……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但你还要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池宿急切地问。
“我弟弟,你得帮我找到他。”乌鸦女士的语气带了一丝郑重,“他看起来有点蠢,在乌鸦里应该挺好认的。”
池宿:……
他知道是谁了。
“我答应你!”他立刻点头,“但你也要答应帮我。外面那只疯了的狮子,你必须替我拦住他!”
乌鸦女士又闭嘴了。停顿了一小会儿,她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呃……我……我尽力吧……”
“这里有安保!门破了就会自动消失,你快从另一扇门走吧,我把他困在这儿!”为了掩饰,她又连忙补充。
“这些镜子里,有一扇是真正的出口!”
池宿等了两秒钟没得到回答,疑惑地望向中间那尊雕像,“所以是哪面镜子?”
“呃……”乌鸦女士又卡壳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之前走过的那一面吧?但我忘了是哪面了。”
说真的,池宿很少遇见比自己还随便的人……或者说鸟。
猜测那面镜子大概是被自己融了一角的那扇,他焦急地四处观察着,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面该死的镜子。
这间房子的顶太高了,高得望不到尽头,他根本没有办法看见所有的镜子。
“轰——!!!”
身后的木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被彻底撞成了碎片。
他的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
抓住自己手臂上同样焦躁的小蛇,他吩咐,“上去帮我找一面缺了一角的镜子,要快!”
小蛇得了命令,火速扭着身子沿着墙壁向上爬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只雄狮带着一身被麻绳勒出的伤痕,一下子冲了进来。
如乌鸦女士所说,被破开的房门果然合上变成了一堵墙,像是从未存在过。
狮子张大嘴往他身上扑,被拖在地上的麻绳则悄悄爬回到了他兜内。
“你就没有一点用吗?!哪怕像昨天一样变出点黄金来砸他也行啊!”池宿狼狈躲闪,崩溃地朝乌鸦女士喊。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一直不死,我身体里的血都没有了!”
乌鸦女士大叫着,同样十分不满。
“要不……呃……”
“对了,你让他去撞镜子吧!这些都是魔法镜,如果进错了门,门会咬他的!”
得到了信息,池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再只是单纯地躲闪,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引导身后那头野兽朝那些错误的镜子冲。
贴近墙壁一闪身,来不及刹车的狮子直直撞碎一面镜子。
镜子破碎的那一刻,上下两端的黄金边框变成两排锋利的金色牙齿。
随后闭合,狠狠咬在狮子的脖子上。
“嗷——!!”
灼热的黄金烫得狮子扭动起来。
但它的生命力异常顽强,一直到黄金因为能量耗尽而松口,第一排所有的镜子都因为魔力耗尽而破碎消失。
狮子依旧活着,只是脖子上多了一圈焦黑的伤口。
“操!”
池宿简直是要疯了。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运动不断撕裂,火辣辣地疼。鲜血染红了半边袖子,让他头晕目眩。
最让他绝望的是,当他抬起头去找银白色小蛇时,发现它爬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方,盘在镜子里焦急地对自己吐信。
那地方根本不是人能到的,除非让这头蠢狮子再撞碎几排镜子,给他搭出一条路来。
抱着要死的决心,他继续用肉身勾引那头疯狮子去撞那些镜子。
一面,两面,三面……
还不够!还是差了一大段距离!
衣服已经被爪子刮成一团破布,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布满身体。
狮子再一次朝自己扑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躲闪,也等不及镜子再碎裂了。
摸着兜里已经修复好跃跃欲试的麻绳,几乎片刻间就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麻绳!”他发出一声嘶吼,“把我往左边45度角那面镜子上吊!”
得了老板命令的麻绳立马兴奋地上工,马上出来打好结,一把把他往上提。
强烈的窒息感让池宿眼前一黑,几乎是下意识伸出双手,徒劳地去拉扯那根越收越紧的绳子。
麻绳在空中寻找着支撑点。晃来晃去,最终精准地将自己绑在了目标镜子的边框上。
勒得实在是太紧,勒得池宿眼冒金星,根本没有半点力气拉开绳子。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自己作死的时候,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从上方的镜子角落出现。
是小蛇。
看到他被吊上来,它似乎急坏了。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细小的身体去挤池宿脖子和绳子的缝隙。
它尽了全力,几乎要把自己勒断。硬是在绞索中挤出了一丝可以喘息的空间。
“咳……咳咳!”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池宿剧烈地咳嗽起来,连忙再次下令,“收……收回去!”
绳子听话地立刻松开,化作一条直线,重新回到了他的口袋里。
失去了支撑,身体马上开始下坠。
忍着疼痛一把抓住镜子的边框,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抓住了同样即将自由落体的小蛇。
手掌开始被腐蚀了。
他咬紧牙关,手臂上青筋暴起,用尽力气强行将自己身体向上拉。
缺了一角的镜子玻璃是假的,只是一层投影。镜子之后,是一条漆黑的暗道。
将惊魂未定的小蛇放回脖子上让它绕住自己,池宿想也不想地就朝着暗道深处奔去。
他本是想稍作休息,恢复一下体力的。
却在奔跑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脚下所处的这条通道,正在一层一层快速地下降。
那只该死的狮子居然还保留着大脑?!
没办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拖着几乎极限的身体继续朝深处跑。
暗道内部七拐八拐,如同没有尽头的迷宫,但索性没有岔路,他也只需要跟着往前。
终于,在拐过一个转角后,前方出现了一束微弱的亮光。
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他朝着那束光亮冲了过去。
从一片冰冷的镜面中爬出来,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刺眼的灯光,熟悉的房间布置……
他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那间羊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