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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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出生在夏季，这个季节的蝉鸣格外的聒噪，却丝毫挡不住王桂荣与夏鲲鹏的喜悦。
王桂荣在医院这期间，夏栖仿佛消失了一般，无人过问，也无人关注，更无人过问。
直到王桂荣出了月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家。爷爷奶奶抱着满月的夏未走在最后头，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地看着怀里的小孙儿，喜欢得不行。
夏鹏鲲与王桂荣走在最前头，脸上是怎也遮掩不下开心。
“啊！”王桂荣措不及防地撞在了夏鹏鲲的背上。
“你干嘛呢？”王桂荣揉着自己的鼻子。
所有人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
整个家被翻了个底朝天，厨房更是混乱，地上是被撕得细碎的菜叶，厨房台上油汪汪一片。
“这这…这是怎么了？”王桂荣颤抖着问。
夏鹏鲲先反应了过来，几步走到卧室，打开上锁的抽屉。还好，那些金银存折都还安好地放在那处。
夏鹏鲲这才缓了口气。
他转过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卧室的床上鼓起一个小包。他将那层薄被掀开，里面躺着的正是一月未见的夏栖。
夏栖整个人埋在成堆的衣服里，他的小手紧紧抓着王桂荣的衣角，脸上还挂着泪痕。
王桂荣进来后，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两人对视一眼，情绪不明。
夏栖朦胧间听到屋外好似有交谈声，他揉了揉眼坐起身，缓了一会儿意识才逐渐清醒。
他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丫走到卧室门前，他踮起脚轻轻打开房门，屋外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
“你们还打算养着他？”
王桂荣：“毕竟养了两年了。”
“之前你们两个是生不出孩子，现在未未出生了，还养着他做什么？”
夏鹏鲲：“妈说得对，咱家又不是特别富裕的家庭，多不了一张嘴。”
王桂荣低头沉默。
她怀里的夏未看着王桂荣“嘿嘿”
一笑，这一笑将她的心都看融化了。
“我去问问那个老院长。”
“嗯。”
夏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夫妻两人并没有对夏栖弄乱房间一事多有苛责，只是沉默地将房间打扫干净。
夏栖装作没有听到那番话，只是更加懂事。
他趴在婴儿床边，看着幼小弟弟胖嘟嘟的脸，忍不住地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
“啪！”他的手被粗暴地打开。
“离远些，别把你的病毒传染给小宝了。”王桂荣说道。
夏栖怯怯地收回了手。
似是为了讨母亲欢心，他问道：“弟弟叫什么名字？”
王桂荣睨了他一眼，道：“夏未，未来的未。”
“弟弟的名字真好听！”夏栖讨好地笑着，眼神观察着王桂荣的神色，见她神情冷淡，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又慢慢收了笑。
“咔嚓。”门打开。
夏栖从婴儿床边跳下，欢快地跑的门户。
“爸爸！爸爸！你工作回来了。”
“嗯。”夏鹏鲲随口附和。
夏栖咧着笑看着夏鹏鲲，但夏鹏鲲却没分给他一丝的眼神，他径直走到婴儿床边，将夏未抱了起来。
“好小子，想不想爸爸？”夏鹏鲲脸上的笑格外的温柔，他的手逗弄着夏未，夏未“咯咯”地笑着。
夏栖站在一旁，“今天弟弟抓了玩具呢！”
夏鹏鲲笑意更深，“不愧是我儿子。”
夏栖见夏坤鹏笑后，更加卖力讨笑道：“弟弟今天会说话了！”
“说了什么？”夏鹏鲲问道。
王桂荣：“就是随便乱叫。”
“哈哈哈，小未未，叫爸爸，爸爸。”
王桂荣笑着看着父子俩，转到一边的夏栖时，却又敛了些许的笑，她有些粗暴地拉拽着夏栖的胳膊，“去把桌子收拾一下。”
夏栖听话地走到餐桌前，将上面的乱放的物品一个个地归位，位置高时他还要搬来一个椅子才能够到。他到厨房拿来抹布，认真地擦着每一处，待桌子擦净，他笑着抬起头，想要获得一丝赞扬，但在看到一家三口的温馨场面时，那笑容慢慢地变了味道。
他们坐在沙发上，夏鹏鲲抱着夏未，王桂荣拿着拨浪鼓逗弄着他，夏未“咯咯”地笑着，这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落日的余晖穿过窗户打进屋内，散落在客厅的每一处，三人被笼罩上一层黄晕色，温馨无比。夏栖站在厨房，站在暗处，站在漆黑一片的未来。
……
夏栖重新找到生存方式，贬低自己，抬高夏未，即使对方只是个还在吃奶的孩童。
即使如此，夏栖还是在逐渐地边缘化，他一个人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慢慢学会了自娱自乐。
夏栖可能展现出了他的用处，证明了他不是吃白饭的，所以他没再听到要把他送回去的这种言论。
转眼，夏未一岁。
夏未生日那天，整个家被王桂荣装饰得喜气，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夏栖看着人群中央的夏未，不明的情绪从心中逐渐地升起一种道不明的情绪，是羡慕还是嫉妒？可能都有？
什么都不懂的夏未坐在爸爸的怀里，所有人围着他。桌上摆着的，是巨大无比的蛋糕，蛋糕的中间插着一个戴着王冠的王子，王子的周围撒满了亮闪闪的东西，还有水果簇拥着，是整个蛋糕的焦点。
夏栖盯着那个王子出了神，慢慢地，自己好像成为了蛋糕上的那个王子。他穿着精致的礼服，身边是亮闪闪的黄色闪粉，他走过洁白的奶油，身后会留下一道亮闪闪的痕迹。
周围的水果好像活了过来一般，它们跳跃着围在他的身旁，夸耀着夏栖的帅气，赞美着夏栖的一切。在这里，他不再是被忽视的那一个，也不再是透明的，而是焦点，唯一的焦点。
一双手突然朝他袭来，周围的水果落荒而逃，夏栖也想跑，但那腿却如被绑住一般。他低头看去，他的腿竟是巧克力。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朝他袭来，然后将他拔出。
夏栖从幻想中抽离出来。
他看着夏未手里的王子，被他来回地摇晃着，然后扔到桌子上，再次拿起。巧克力做成的王子，逐渐因为他手心的温度而融化，王子的脸部逐渐地面目全非……
“呀！”夏未看了眼自己被巧克力沾满的手，不满地将它丢到了地上，转头去扒上面的水果。周围的大声笑着，夸着，拍着视频，无人在意被丢在地上的它。
夏栖看着地上的王子……
王桂荣注意到了他，她敛下笑，对着夏栖说道：“去把地上清理一下。”
夏栖抬头与王桂荣对视，夏栖的眼神似乎有些哀伤，她的瞳孔微震，率先转过了眼。
夏栖熟练地用纸包住，丢入垃圾桶里，而后拿来抹布将地面清洁干净。
…………
夏栖曾问过王桂荣，“我的栖，还是希望的意思吗？”
王桂荣答：“不是了……从取名的时候，就不是。”
后来，夏栖上了小学，学习了一篇文章《鸟的栖息》，文章讲述的是一只鸟寻找栖息地的故事。那时候，夏栖便将自己的“栖”改了读音。
“就是这样，他们有了自己的未来，不需要希望了，而且我从一开始也不是……所以我就把名字的读音改掉了。”
夏栖第一次与人讲述自己的童年，还有些许的紧张。
夏栖去观察傅樹成的神色，但傅樹成垂着眼，似乎有些冷漠，夏栖逐渐慌乱。
傅樹成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将这户人彻底地打入深渊。
太阴暗了，会吓到我的小鸟。
傅樹成调整好情绪，抬起眸。夏栖正瞪着大眼盯着他，眼神里是焦急？害怕？
“你是觉得我不该恨他们？”夏栖有些焦急地想要解释，“他们把我养大，我是不是应该感到知足？”
傅樹成眼底满是心疼。
夏栖还在焦急地想要解释，他不想在傅樹成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突然之间，一只手握上他的后颈，紧接着一个吻落下，堵上了他焦急想要解释的嘴。
风吹树梢，偶尔的几片树叶落下，落在傅樹成的肩膀上，他们在大树的遮掩下接吻……
“你没有错，你没有错。”傅樹成喘着粗气，连说了两遍。
夏栖嘴角微红，他的眼里染上些许的水雾，夏栖彻底沦陷。
他后悔了，无比地后悔，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坚持，为什么要与傅樹成有一个这样不堪的开端？坚持了二十年的苦，怎么遇到一点甜便缴械投降，一点苦也吃不得了？
傅樹成将人搂在怀里，小心地拍打着，安慰着。
“不要怕，万事有我。”
…………
许是今天事情实在太多，夏栖躺在床上便陷入了沉睡。
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傅樹成手里的平板还亮着光。他半靠在床上，一只手顺着夏栖的毛，另一只手滑动着平板。
越往下翻，傅樹成的脸色便越不好，眸子里焦躁的狠厉再也忍不住地往外涌出。
傅樹成关闭了平板，随意地丢在一边。他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他在黑夜里，用眼睛描绘着夏栖的轮廓，狠厉逐渐变为心疼然后又化作柔情。
傅樹成回想着刚才李秘发来的资料，里面的每一个字，汇成一句苦，再由这一句句的苦，编织出了夏栖的前半生。
傅樹成问自己，为何要对自己如此的自信，为何会认为一个经历了风雨摧残的人，能够轻易地为自己打开内心？为什么不再早一些地去查清楚这一切？为什么不早一些地去干预？
不是游刃有余的大人吗？
傅樹成将夏栖抱在怀里，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夏栖……”
星星高悬天际，辗转无措的飞鸟遇上了为他展开枝干的树。
树说：“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在我身上休息休息？”
鸟说：“不可以，雨来时会打湿我的翅膀，我就飞不走了。”
树说：“我的树叶很茂盛，可以为你遮蔽风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