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观众01·？ ...
-
威尔海姆教授死了。
当他为海瑟薇挡下你手中魔剑释放的星光，却被少女从身后贴身释放的巨大冰锥所贯穿。
他似乎从未料到少女的背刺，震惊之际，面露不甘地念着自己故乡的名字：“啊，我的故乡，帕西提亚……我想念你！”随后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顷刻间化作一座纯白色的雪雕，又逐渐融化成了雪水，以这样离奇的方式死去了。
“那是帕西提亚的诅咒，一旦他们的心中产生任何激烈的情绪，都会化作雪融化。”群星女神阿斯特莉雅面露哀伤。“可怜的雪国人，他们终日为诅咒所缠绕，连爱与恨的资格都不曾拥有。”
少女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手中的刀滑落在雪水中。她掩面啜泣，无助地瘫坐在地，手胡乱抓着地板。威尔海姆教授受女皇许可用她做实验，可到底是为了雪国的所有人，除此之外威尔海姆教授平日对她很好，有求必应，这些你和修普厄斯都看在眼里。手刃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又是怎样独特的感觉？
……
……
你收到夏芙拉尔女士的信，值得一提的是，这封信是由塞拉斯提教师亲自到你的房间交给你的。夏芙拉尔在信中提到希望你在毕业之前择日与她约会一场，她似乎有些事情想对你说。
群星女神也离开了卡伦，在道别之际，她告诉你：如果想要再见她，就在忒休斯之船靠近星海堤岸之时，登上极北的魔塔，她会在那里等待，并迎接你成为忒休斯之船的新客人。
帕西提亚……这个地名最近频繁出现在你的生活之中，那是以冰河女神名字命名的地区，位于大陆的极北，终日被风雪所笼罩。它是海瑟薇与威尔海姆的故乡，那里的人似乎蒙受了某种诅咒，宁可在贫瘠的风雪中忍受煎熬，也不愿意离开那片苦寒之地。威尔海姆教授受到帕西提亚女皇的指示，带着不被诅咒影响的少女海瑟薇来到大魔界（爱多西斯王国统辖地区的总称）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并用死灵魔法操纵修女安娜·凯莉，或者称之为魔界执行官凯莉·莫扎特，利用她在卡伦带回普通人进行实验——这其中也许有魔王方的暗中帮助——最后因为海瑟薇偷偷在安娜身上留下的魔力标记，威尔海姆的计划败露，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你和修普厄斯接到了护送海瑟薇回帕西提亚的委托，关于这件事，你想，海瑟薇与你们相识，明明直接跟你们说就好了，却去冒险者协会挂起了委托，许是受到了那些事情的影响，但仍旧说不出的怪异。但在平日里接触时，她又总是保持着那份笑容，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
……
你身着浅蓝与白条纹的衬衫，下身搭深蓝色的长裤。走进一座庄园式的露天咖啡店，店员在门口竖起了今日闭店的木牌，你说明身份后，单独领你走了进去。穿过精心栽剪的花草，你来到了一处有着和煦日光与清脆流水声的草地上，草地上撑起一柄大西洋伞，伞下是一张摆有点心与拿铁的木制小桌和两把设计独特的椅子。其中一张椅子被纺有精美太阳花花纹的丝绸连衣长裙所遮挡。裙子的主人是一位棕色长发，面貌如清水芙蓉，眼神明亮而和善的女人，[慈善家]夏芙拉尔·阿比盖尔，丝毫不像刻板印象中会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千百心机写在脸上示人的精明商人。
慈眉善目的资本家，何尝不是“慈善家”呢？
“瞧你今天这身精致的打扮，看着你，我就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夏芙拉尔看到我便打量起来，注意到颈部由细小花枝编织成的花环，以及左边胸膛处别着的流水形状的胸针，随后视线又落在我手腕处的银色星形手链，只打量了几眼，就十分礼貌地收回视线到手上的咖啡上，面露微笑地说，“是专门为我准备，还是参加毕业典礼所留下的馈赠？”
“您也同样年轻，女士，仿佛哀礼斯的祝福与你同在。”你走到桌前，微微鞠躬，随后慢慢坐下，“至于您的疑问，我想我从未专门准备过自己，非要说的话，我从生来直到此刻记忆的所有，都是在为下一个此刻而准备。于毕业典礼如此，于您亦是如此。”
“谢谢你的夸奖，文森特先生。但外表可以通过保养显得年轻，内心却不是外物能阻止走向成熟和复杂的。”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远方的天空，继续说道，“如今大地上动荡不安，军官特蕾丝汀在南方点燃了革命的烈火，魔王征集平民为士兵，用武力镇压起义。我曾经开辟的许多商路都不再能通行，救济的物资也无法送到战火的人们手中……唉，我早已经回不到那个年轻单纯的自己了。”
她又补充说：“抱歉，方才的话对你说并不合适。毕竟你看上去年轻，实际上同样也有着许多的困扰。”
“没关系的，女士。”你说回正题，“您约我出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嗯。”她说，“其实那天在群星博物馆，我向你们撒了谎，关于安娜·凯莉的事情，我……”
“快看，是大歌手夏芙拉尔！”从庄园的栅栏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你们的谈话。两个人影似乎十分兴奋，“你小声点，别惊动了人家！”
声音吸引了周围几个路人。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演出在大魔界很受欢迎的，啊~我居然能近距离的看到她！”
“什么啊，就是那个搬把椅子坐在舞台上，也不跳舞，低着头唱苦情芭乐的歌手，我不觉得她唱歌多好听。”
“你懂什么，她可是把自己演唱筹集的钱，都用在救济大地上那些贫困流离失所的人了！”
“那和我不喜欢她的歌有什么关系，而且谁信她能这么好心啊，她不是商人吗？她看着就不像会经商的样子，你看她经商的那些钱哪来的？！”
“说起来，她爹生前就是富商，当年也没见过他有妻子，说不定……”
“……”
你看着外面的闹剧，转头看向夏芙拉尔，她连看都没看，只是喝了一口咖啡，随后面带歉意地说：“抱歉，看来是我我没选好地方，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好心情。如果你觉得不适，我们可以到屋里继续说。”
“不，我没事，没关系的，女士，只是您……”你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阿斯特莉雅和门汀教授都和我说过，你做了许多的好事，在孤儿院时我也亲眼见证了……任由他们这样说，您心里不会生气或者难过吗？”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沉默了片刻，又喝了口咖啡，才回答你的问题，“即便是王国的律法里，也没有规定人不能随意表达自己的质疑和观点，我们并非法官，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言语。何况，对于每个人来说，不喜欢一个人或一件事，都在正常不过了。”
“可是，他们诬蔑你的那些善举，造谣出莫须有的罪名……”
“文森特，不必多说。”她打断你的话，“谢谢你愿意为我争辩，但不必多此一举。这世上值得且有权评判别人言行的，只有世界本身，我们不能，他们同样不能。”
她抬起头，栅栏外的那些人此刻也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夏芙拉尔的几个下属疏散离开了，周围恢复了宁静。
“主赐予我们双眼，并不只是为了监举他人的罪行，也是要我们时刻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看不到自己，却能看到自己对别人做的事。她的”她说，“我的父亲生前这么跟我说的，在他生命的最后，也嘱咐身为女儿的我这么做。曾经我也不理解这种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成全和改善他人的生活，又不在乎名誉的做法，虽然名誉本来就不重要。最开始，我并不能做到。”
“我能理解。”你说，“告诉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却又不得不在别人的目光下被审视而痛苦。”
“我曾有一个爱人，我以为找到了生活的意义，但他只是贪图我的钱财与容貌。”她接着说，“你认为那些穷人需要的是什么呢？是我的名声，还是我的善举本身？其实和那个人一样，只是钱财，物质本身罢了。我曾遇到过一个人，最开始，他只是个穷困潦倒的学者，他在王都最繁华的大街上乞讨，我给了他一些钱，但他很快花光了，再次遇到他，我给了他一大笔钱，告诉他需要钱就向我索要，于是他很快就花光了所有的钱，并找到我，但我没再给施舍他，他跑到大街上，将我的背信弃义公之于众。于是我知道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当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就会想要更多。”
“后来我再次见到他，他已经快要饿死了，我给他提供了足够几个月生活的食物，再见到他时，他感谢我，向我道歉，并说自己用这些食物撑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如今有了一份学者的工作，能够正常的生活下去了。”
“阿斯特莉雅告诉我同情出自事物的缺失，我所能做的，仅仅是给予他们基本的生活资源。此外人的一切欲望，都应当由他们自己去获得。一个身体健全的人，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在这个社会中获取生活的必需品，这就足够了。人活着就要不断创造欲望来对抗虚无，否则就会被虚无吞没。”
“话说远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她回过神，像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离开卡伦以后，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初期需不需要人手和经费，我想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我吗。”你脑海里浮现出修普厄斯的身影，“我和修普厄斯打算在王都开一家店，人手倒不必，说起来，他一直专注于学业，而我对学业和兼职都没什么兴趣，我们的积蓄确实没多少。”
“开店吗？年轻人都喜欢的咖啡店？还是别的什么？”她问，“修普厄斯真是个很好的孩子呢，门汀早就和我提起过，上次在群星的博物馆见过，举止得体，相貌也很出众。”
“嗯，是事务所，平时也经营咖啡店。”你说，“我想借此认识更多的人，了解他们的故事，修普厄斯也可以磨砺一下红石技艺和时间法术的熟练度。夏芙拉尔女士如果有什么需要找人帮忙的地方，可以先来找我们，业务范围内一定完成。”
“那是自然的，另外，装潢门店的成本我帮你们出，就当做祝贺你从卡伦毕业的礼物，至于拉拢人脉，我也可以帮你宣传一下。”
“非常感谢，夏芙拉尔女士。”
“举手之劳，我们说回正题，关于这次我约你出来的主要目的。”她接着说，“那天孤儿院火灾的真相，关于安娜，以及……”
从那天傍晚门汀教授找你以后，你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了。
“你想知道的，关于我的挚友，魔王的女儿——[作家]卡塔琳娜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