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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赝作家02·为何我们如此渺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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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我坐在床边，听到门开的声音，正看到少年关门的背影。
“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在为威尔海姆教授的事烦心吗？”我说。
“……”
“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我的安慰？”
你默不作声地走到我的面前，低着头，用那双如同流动的青碧色翡翠宝石般灵性的双目注视着我，从你的瞳孔深处，倒影出我的样貌——我是谁？我记得自己被灰与黑的颜色浇筑而成，如今却漂浮在如此的深红之中——那不是血，是鲜红花朵织缀的窄短紧身裙。是花非血，却胜似血花。
“玛格丽特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向你讨要情绪价值？”你露出玩味的眼神，脱下外套，双手按在我颈侧的肩上，轻轻将我推倒。
“因为……”
我将手轻轻地环扣在你的腰间，你无比配合地同我翻过身，就这样被我居高临下，随后用似笑非笑的目光如此贴近地注视着我。我将唇递到你的耳边，用整个世界——只有我和你——都能听见的声音，如同魔鬼与蛇的诱言：
“只要我提出，你就没办法拒绝我。”
我将脸埋进你的颈侧，手从你的胸膛抚摸过，顺着腹肌的纹理向下勾勒去。你的身材修长而挺拔，既有少年的美感，又有成熟男性的安全感，在你身上的我相比显得有些娇小。我想和你融为一体，而你只需要收拢手臂，就能将我整个人包裹在身体内。
我感受着你的温度，我想此刻你也能从我的眼中看到饱含的情意。
可我没有从你的眼中看到真实的情感，因为你的目光尽数被我所占据。我感受不到爱、温暖与安全感——所有我在爱情故事中所憧憬的美好事物——但我不讨厌这种感觉——真实的爱与幸福让人畏惧，轻浮才是生物保护自己的本能。
我知晓这一切都只是谎言，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好笑。相反的，我沉醉于这样的戏剧之中，享受着虚无缥缈的爱情。你的冷漠无时无刻不刺痛着我的心，也欢愉了我的心。
“玛格丽特……我还是喜欢你原本的样子。”你侧过头，眼里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仿佛此时此刻与我所做的一切欢欣，都不过是戏剧里编排好的桥段，对于这虚假的情节，甚至没有做好一个演员基本的觉悟。
但若非这虚假的剧目，我又怎会有此刻与你相拥而眠的资格。
毕竟，我不是真正的[作家]，只是一个失格者，一个赝品，一个拥有诸多赝作的笔者。我连自己的命运都不曾拥有，却觊觎为他人的命运添衣改色。
“你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吗？”我对你说，“脱下长裙与水晶鞋，我又如何与你相识？”将虚无与理性抛却，我才能够体会何为爱，一旦放下这卑劣的伪装，我甚至无法跨越教条的约束。
“既然你提到那个童话，就也该知道，王子最后会找到真实的他，不是么。”你说，“可你只要伪装下去，我就没办法爱那个真正的你，你被这个世界深深爱着，只要你的权能仍在运作，我甚至无法回忆起你真正的样貌，念出你真正的名字。”
从你的眼中，我看到近似于阿斯特莉雅的神性。于是我解除了[赝作家]的权能，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你的面前。然后透过你的目光，从你的瞳孔深处，倒影出我的样貌——我是谁？我是文森特·阿斯特，由灰与黑的颜色浇筑而成，纵然浮上一层轻薄的血红，可当狂风来临，唯有虚无与痛苦构造的大厦不倒。
此刻，我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的面前。在这漫长的生命旅途中，能称为旅伴的唯有这样的你一人，能够给予我毫无保留的爱的，也唯有你一人。
在坠入深渊前，我闭上眼睛，有关你的一切记忆凝结成冰，碎落成世界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