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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前任何苦为难前任 ...

  •   尤祈安不知道哪儿来的劲,拽着比自己高了十厘米的何煦一溜烟跑回了宿舍。
      何煦挣扎,何煦反抗,何煦疑惑。
      “我又说错话了?”
      宿舍门反锁,尤祈安看了一眼下铺的邓临晖。小伙子才十六岁,睡眠质量倍儿好,已经打起轻声的呼噜。
      尤祈安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变得凶狠:“你都没发现陈慨鸣不想和你讲话吗,我也不想和他和好!”
      “你不想和他和好?那你跟他俩在淋浴间待这么好大一会儿?”
      何煦在八卦上总是智商超群。
      “只是场面话而已啦……毕竟得罪一个人不是好事情。但是你别去和陈慨鸣提以前的事,免得让他又想起来,我就不能和他维持正常的关系了。你知道的,我和谁关系都还可以,你就当帮我一次,好吗?”尤祈安放缓了声音,带一点点哀求的意味。
      何煦是个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性格,当即拍胸脯答应:“行,我以后不插手你俩,你俩自己发展去!”
      这话听着倒怪像是媒人……但尤祈安无暇计较这些,得到了何煦的保证,至少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现在更应该头疼的是,陈慨鸣那边怎么圆。何煦是不会主动提了,难保陈慨鸣去问他。最头疼的就是,三方对质……
      敲门声在此刻好死不死地响起。何煦打开门锁,陈慨鸣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尤祈安只能感谢宿舍的隔音做得不错。
      何煦只觉得二人之间有种莫名的剑拔弩张气氛,他觉得还是先溜为敬,便直愣愣躺倒在床上。
      “我先睡了哈,你俩聊。”说完还打了两声呼噜。
      ……蠢啊,真蠢啊,可是又不能骂他。

      陈慨鸣玩味地看了罚站的尤祈安一眼,回身关上了宿舍门。等他归置整齐东西,回过头,发现尤祈安已经躺上了床且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关掉寝室的灯,爬上了床。
      何煦的假呼噜在关灯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有那么几分钟,大家似乎都在好好睡觉。
      大约半小时以后,何煦的真呼噜打起来了,尤祈安听到对面床上很轻地窸窣了一声,然后是光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接着是“吱呀”一声,月光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走廊泄出的光线消失以后,尤祈安抓过床头的夜光机械闹钟看了一眼。
      零点十五分。
      练习室24小时开门,但三餐供应和寝室0:00——6:30的熄灯时间暗示出一张绝大部分练习生都遵守的作息表。如果不按这个作息,白天的高强度训练很难吃得消。尤祈安已经算是努力了,每天早上七点半到练习室,晚上十点回来;而除了第一天,他早上起来就没看见陈慨鸣。今天晚上陈慨鸣十一点才到寝室,等舍友们都睡下后又出去……
      不可能去练习室吧,尤祈安想。人不可能内卷成这样。
      到底是为了什么,尤祈安已经没有脑细胞去探究了。他闭上眼睛,将自己送给松软的被子和梦境。

      “物理简直小case,上课老师讲讲,课后习题做一下,不就一通百通了吗?”
      “对对对,在家里从来没见过他写物理作业呢!”
      “你俩过分了啊,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慨鸣哥你这么说话也不怕人家说你装……”
      “可是我物理一直考满分啊。”
      “对啊,陈慨鸣就是天赋怪啊,真过分。”
      陈慨鸣表情无辜,手底下压着一套满分物理试卷。尤祈安促狭地笑,给陈慨鸣帮腔。他待人一向以真诚著称,唯一撒小谎的时候就是帮着陈慨鸣骗人。没人会怀疑这个眼睛圆圆亮亮、一心只有艺考高考的小男生,所以也没人注意,尤祈安手掌底下压着一本翻烂的《学霸黑白题》,封面上写着字体遒劲的“陈慨鸣”。
      似乎是个周六,没有晚自习,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尤祈安扯着陈慨鸣书包拉链,把那本《黑白题》往里塞。一边笑着骂他:“神经病,明明在家里卷的要死,还要在别人面前装。最讨厌你这种偷着学的人了。”
      陈慨鸣耸耸肩,本是习惯性动作却因为阻碍了尤祈安放资料的进程而在肩膀上挨了很轻的一拳。他也不还手,只是笑:“我就是爱逗他们而已。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学我的没用。哪次人家问题我没好好给他们讲的?”
      “是是是,你最乐善好施,谁问你都给人家讲。”
      “给你讲得最多,你来了我连觉都睡不好。”
      尤祈安似是想到别处去,脸上腾起淡淡的红云。陈慨鸣却似没知觉,垂下眼眸看着他,左脸上的酒窝那么深:“回家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以后接着陪我演吧,还挺好玩的。”
      身后,夕阳忙着为天空的裙摆涂色,堆叠成绚烂的晚霞,延伸到天边,化成淡紫色的轻纱。
      他们打闹着向前走去,不在意身后的日落多么壮阔。
      又那么凄凉。

      尤祈安不想承认那是梦,更不想承认这梦里的对话全写在他高四时的日记本上。
      床板被轻轻敲响,尤祈安往下一看,何煦站在底下,目光炯炯。

      “……我又说梦话了?”
      “是啊,还是念叨陈慨鸣呢。”
      大概每个人到了半夜都会化身文豪,此时的何煦少了一大半白天的咋呼,负起了队长的责任。
      “你之前给我那个解释,我姑且信你,也不去问陈慨鸣了。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他总是影响你的情绪,这几天你发呆的时间是以前的好几倍。”
      尤祈安张了张嘴,可席洁雅单独提点他这事跟谁说都不太好,又只好把嘴闭上了。何煦只当他是默认,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下去:“有什么心结,说出来肯定能好点。”
      他俩蹲在寝室门外——陈慨鸣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床上,邓临晖也在熟睡。何煦被吵醒大抵是因为过去半年他俩做室友,尤祈安一做梦就念叨这个名字,让何煦形成了条件反射。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压力山大的练习,还有莫名出现的前男友,这一切让尤祈安有些难以承受了。
      至少何煦还算靠谱。
      “我的爸爸妈妈和陈慨鸣的是大学同学,我父母大学毕业以后,因为工作原因,定居南亚,所以我是南亚的华裔。但是我父母一直希望落叶归根,知道我想当歌手的时候,他们希望我回国参加艺考,读大学。所以我在南亚参加完高考,就马不停蹄地回国参加艺考、高考。我父母工作繁忙不能陪着我,就把我寄住在陈慨鸣家里。”
      “陈慨鸣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为我专门装修了一间琴房,让我在里面练歌练琴。陈慨鸣也经常帮助我的文化课。我爸爸妈妈读书很厉害,但我并没有那么聪明,甚至有点笨笨的,乐理对我来说比数理化容易很多。但我爸妈相信我的智商,把我安排去学理科。如果没有陈慨鸣,我艺考分数再高,都考不上我想去的音乐院校。”
      “可我后来却和他闹掰,怎么想都很愧疚,但又越不过对他的讨厌。”尤祈安模糊了原来的说辞,情感却是真挚的。
      他不敢也不想问自己还喜欢吗,无论如何关系结束了,他不该把任何情感往爱啊恨啊上面想。
      顶多是讨厌,愧疚,怀念。
      这样的词汇,或许能粗糙一些当时的细腻,使他不必在每次看见陈慨鸣时,都从他周身寻找过去的细节。
      何煦没说话,只是重重拍了拍尤祈安的肩膀。
      顿了顿,又拥抱了尤祈安一下,差点把他挤得缺氧。
      “祈安,你总是和谁都挺好,说话慢条斯理的又会安慰人,但和你熟悉了,觉得你有时候会犯坏,故意的那种。”
      “这么看,成为你真正的好朋友还挺难的,我大概算半个吧,陈慨鸣原来……应该算一个吧?”何煦说得坦诚,尤祈安也不否认,只是听着。
      但何煦憋不出来多的安慰话,半晌又半晌,尤祈安看他脸都憋红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会很快调整过来的,相信我。”
      “嗯,哥们相信你。”
      向外打开的门撞了尤祈安的头,也打破了兄弟之间的气氛。
      起床铃在此时响起,陈慨鸣从尤祈安身边走过,不出意外,尤祈安又被薄荷味道熏得打了喷嚏。
      陈慨鸣这次没有视而不见,而是在摄像头底下,递给尤祈安一支鼻炎药膏。
      “北方空气干燥,容易犯鼻炎,送你。”
      “谁要你假惺惺啊!”
      尤祈安条件反射地怼他,陈慨鸣不怒反笑,斜眼示意门对面的摄像头。
      他把药膏塞到尤祈安手里,大笑着走远,留下尤祈安气得跺脚又无计可施。
      陈慨鸣走了两米远又折返,凑在尤祈安耳边说:“对,我故意的。”

      对前任的感情本来就矛盾,此刻“讨厌”占据绝对上风。
      摄像头录下了尤祈安的失态一瞬,他本来是真的脾气好,但架不住曾经朝夕相处的陈慨鸣总能精准戳到痛点。
      尤祈安讨厌一切阻碍他事业的人。
      前任何苦为难前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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