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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避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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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祈安一直到跑进宿舍才停下来，抚平自己慌乱的心跳，一个新的疑问浮上来。
组CP，怎么组呢？怎么样才有所谓的CP感？
“何煦，你说CP感是啥样的啊？”
“就是男女主谈恋爱呗，这你不懂？”
“不是，老板刚刚来找我，和我说……”
尤祈安略去让自己觉得不舒服的部分，把主要事件复述了一遍，何煦的眼睛瞪得像戴了14.5mm的美瞳。
“老板疯了吧，俩男的？”
邓临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看见何煦一脸无法理解的神情，赶紧凑过来打圆场：“队长你老了不知道，这CP不是真谈恋爱的意思，而是两个人关系好，容易让人遐想，现在挺多练习生搞这个的，很多人乐意磕。”
何煦瞪着眼睛听完，思忖半晌，邓临晖期待地看着他。
“什么CP先放一边，你说我老什么意思？我才24！！！”何煦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邓临晖哧溜一下把自己缩回被子里笑着求饶，于是尤祈安最后也没得到答案。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上床。好吧，爱情这种东西，哪怕是假的，都千人千面啊。
节目安排完全保密，练习生们直到第一周结束、被工作人员挨个叫进采访室，才知道还有“当周排名”这个东西。
说是“挨个”，其实每个人出来的时候，练习服上的姓名贴旁边就被工作人员贴上了排名贴。走廊上食堂里遇见，一打眼，就知道自己的好哥们或是看不顺眼的人多少名。
前辈老师的优秀、主题曲练习任务的重压，还有不尽人意的排名……第一周排名发布后，走廊上不少怆然涕下的练习生。
尤祈安惯会安慰人，这边塞一个他私藏的巧克力，那边递上柔软的面巾纸，伸开手臂拍拍平日里人高马大却在排名发布后反常地蜷缩成一小团的同期生……倒是比所有人都忙。
他顶着——在他心里明白——不是自己得来的高排名，在这个节目组宣布完排名后空白的夜晚里，不敢让自己喘息。
心越是慌乱，时间溜走得就越快，眨眼来到第二周，他们要进行第一次公演分组了。
节目组为了树立“团队”理念（虽然尤祈安一直怀疑是为了少交点版权费），只为119名练习生准备了七首曲目，选择每首曲目的练习生又被分为A/B两组进行对照表演，算是竞争关系。得票多的一组，每个人的总票数会加上一万票；每组中得票数最高的练习生，总票数会加上五万票。
现在人多，票数分散，以“万”为单位的票数对他们而言不是小数目，甚至有可能决定了他们在第一次淘汰中的去留。
初舞台评级分班早就失去意义了，现在他们每周会由工作人员单独告知自己的实时排名变化，偶尔还有公司加钱找关系塞进来的零星消息。
陈慨鸣一直稳坐第一，没办法，评级舞台展示的业务能力不错，而且实在是帅得太一骑绝尘了。何煦也因为反差的性格和外貌自带话题，加上还不错的实力，在十名左右晃荡，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票粉丝；而尤祈安第一周因为“纯恨”CP的爆火，窜到20多名，第二周却因为声乐导师C指出他“故意出风头”，遭受恶评，名次又掉了一大截，在淘汰边缘徘徊。
指望和陈慨鸣的CP能救救吗？可自那晚以后，他几乎没机会和陈慨鸣独处。
“慨鸣哥，你怎么就夹了点青菜啊，下午训练撑得住吗？我这有鸡翅，夹给你呗。”
尤祈安才端着餐盘在何煦旁边坐下，听见对面旁边桌子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可不是邓临晖，和陈慨鸣相对而坐。
“临晖你变了，你都不夹给我吃，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吃鸡翅了。”尤祈安半开玩笑地说。
邓临晖明显地顿了一下，又扯出个笑：“祈安哥哥，我还在长身体呢。”
何煦见状，连忙将自己盘子里一个鸡腿夹到尤祈安盘子里：“我特意多打的，给你留着，咋样，是不是对哥们感恩戴德？”
又悄悄捅捅尤祈安腰窝：“临晖年纪小还在长身体，让让他嘛。”
尤祈安不说话，拿筷子头戳着油汪汪的鸡腿。
他总希望是自己多心，可又不得不承认，自从那天在宿舍里说了老板要他和陈慨鸣“组CP”的事，何煦倒是没什么，邓临晖却总黏着他们二人中的一个。练习时与尤祈安同在C班，邓临晖就老缠着他教唱歌；日常生活，又总能看到他跟在陈慨鸣身边。
至于何煦，本来就和尤祈安形影不离，所以逐渐形成了这样的诡异局面：四个人分在三个不同的班，但总是莫名其妙地如影随形。
尽管如影随形——且不说尤祈安想不想和陈慨鸣说话，哪怕是他想尽合约义务，邓临晖都会立刻插在他们之间。或许他自己也知道太明显，所以看着尤祈安的时候，总会歉意与尴尬地笑。
尤祈安垂下眼睛，快速扒着盘子里的饭。他无意雄竞，邓临晖也并非他的挚友。他想做什么，随他去好了。
他就是有点心疼何煦，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作为队长不能站队偏袒一方，只能在中间艰难平衡。可怜一个一米九的烟嗓大男人，每天夹着嗓子哄完这个哄那个，生怕谁先撕破最后一层遮羞布。
明争暗斗的中心人物全然置身事外，低头吃饭的神情看上去居然和尤祈安还有几分相似。
何煦旁观者清，只能在心里叹气，他俩的"CP感"才是浑然天成，弟弟你还是多读几年书吧。
尤祈安第一个吃完，站起身端着餐盘往餐具回收处走，何煦紧扒两口饭，刚要站起，就见陈慨鸣端着才吃一半的饭离开餐桌，余光也没分给邓临晖一点，无声中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何煦倒是吃完了，可这个节点走，看着像是他们三个抱团孤立邓临晖。
孩子还小。
何煦同情心爆棚，托腮看着邓临晖吃饭。小男孩才十六岁，脸颊上虽然有点婴儿肥，身材却为追求上镜而瘦得有些过分，埋头吃饭时可以瞥见凸出的肩胛骨，卫衣袖管也比别人空荡些。
“临晖，哥哥是过来人……”
“队长，我吃完了先走了。”
邓临晖才不在乎何煦是不是特意等他，甩了甩要遮眼睛的刘海，抬起长腿跨过食堂的长椅。走出两步，又回头，眼神里有幼稚的野心：“老板说了，和陈慨鸣炒CP有流量，我也想试试，反正是假的，没人规定只有他尤祈安有资格吧。不争不抢，那第一个淘汰的就是我。”
何煦想说争抢也不是这么个争抢法，想说还是要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半晌又哑然。
老板的意思，流量为王，邓临晖是剑走偏锋，但何煦没有立场去阻拦他。万一真的被淘汰，邓临晖还会回来怪他。何煦是又莽又爱八卦，但智商好歹正常。
至于与尤祈安的情谊会不会被破坏，这小孩好像并不在乎。
下午选曲目，规则是按照第二周排名，第一名是队长，默认A组，挑选曲目和自己的队员；待第一名挑选完后，剩余练习生按照顺位最高选出下一位队长，以此类推。每支曲目共17人，A组8人，B组9人。
盛倧念完规则，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一片窃窃私语。
排名，又是排名…尤祈安低着头想，排名高的，被镜头追着拍；排名低的，自己去找镜头都有可能会被一剪梅。
虽然才第三周，但尤祈安总觉得，在最开始没能崭露头角，接下来也许又会被淹没于人海。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听懂了席洁雅的话。
陈慨鸣蝉联两周第一，当仁不让地获得了首选曲目资格。
目光在写有曲目名称的牌子上梭巡，七支歌曲风格各异，有的偏舞曲，有的则更加考验唱功。陈慨鸣初舞台表演的是rap和街舞，练习时间较长的练习生都看得出来，这两样东西不怎么考验功底，他的A级很大程度上是凭借过于优越的外形条件加上一种“劳资天下第一”的气场。
练习生堆里窃窃私语，偏说唱的一堆人格外兴奋，都在猜测陈慨鸣会选rap部分多的歌曲，这样他们与陈慨鸣做队友、增加曝光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然而陈慨鸣的选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走向了编舞最弱，最考验唱功的一首歌曲——孙燕姿的《逆光》。
导师A挑了挑眉毛，难掩惊讶：“慨鸣，我记得你初舞台表演的是rap和街舞啊，今天才知道你这么全能。”
言下之意很明显，陈慨鸣凭着前两期节目刚刚有了一点知名度，最好不要自曝短板，以免跌下神坛。
连何煦都听出来盛倧的意思，陈慨鸣却是一副轻松自如的姿态。
“老师，我想挑战一下自己。我相信，我能把这首歌诠释得很好。”
导师A无奈，示意陈慨鸣挑选他的队友。
何煦连忙把自己一米九的大高个往人群里缩。
“我可挑战不了自己，别选我……”
邓临晖的眼睛倒是紧紧盯着陈慨鸣，他咬着下唇，但轻声的祈求还是被何煦听见了。“选我吧，一定要选我，我不想被淘汰……”
“我的第一个队友选择是——”陈慨鸣故意停顿，练习生群里一片起哄，有毛遂自荐的，也有躲躲藏藏的。
“——邓临晖。”
邓临晖难掩惊喜之色，几步便跳出人群，向陈慨鸣的方向奔去。他紧靠在陈慨鸣身后站定，仰起脖子，竟是有些挑衅地看了尤祈安一眼。
尤祈安有些哭笑不得。
何煦为了隐藏自己，屈起膝盖，现在比尤祈安还矮半个头，完全淹没在人群之中。
他没看见邓临晖挑衅的神情，只是单纯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出判断：“祈安，我觉得慨鸣要翻车了。临晖从小跳中国舞的，长相身材都没得挑，可唱歌水平就那样…”
尤祈安垂眸，隔绝邓临晖毫不掩饰的，以胜者姿态投射过来的恶意目光。
难得有何煦比他矮的时候，尤祈安把手放在何煦的短发上，何煦头发粗/硬，他手稍稍使劲儿头发也不会塌下去。
“我看临晖挺开心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何煦你也是。”
何煦和邓临晖相处时间更长，却和尤祈安关系更好，听得出尤祈安话里有话。
他站直身体，叹了口气：“可我毕竟是队长，临晖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而已。”
那边，陈慨鸣的队伍还剩下最后一个位置。A组8人，除了他和邓临晖，剩下五人陈慨鸣全挑的初舞台时唱功出色的练习生。
因此当他念出“尤祈安”这个名字时，练习生们叹息的只是陈慨鸣无情地挑走了唱歌最厉害的练习生，只有同宿舍的三个人隐隐感到不对——邓临晖横插一脚以后，陈慨鸣似乎在与老板钦定、网友狂磕的CP尤祈安“避嫌”。
